“阿桃……”
洛羽的手缓缓放下，那一声呢喃从光球中传出，就证明她还没死，可她的命却是在道手郑
光球外的罡风骤然停歇，道威严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砸在洛羽残存的意识上：
“既肯唤出此名，便该知晓轻重。”
“你想要干嘛？”
他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桀骜，只剩下被拿捏的无力。
道微微颔首，指尖凝聚出一道刺目的符文，那符文骤然化作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在虚空中划出凛冽的弧光，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直刺洛羽的面门。
他甚至来不及闭眼，只觉两道刺骨的寒意猛地钻进眼眶，
像是有千万根冰针瞬间扎透了眼球，痛得她浑身剧烈抽搐。
“若是敢反抗，则她死。”
道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碾灭了两粒尘埃。
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洛羽死死咬着唇，却不敢有半分反抗。
他能感觉到眼球的灼痛正一点点变成空洞的麻木，眼前的光球。
甚至连记忆里阿桃的笑脸都在瞬间崩塌成无边的黑暗。
噗呲……
双眼被斩去，黑暗中，只见道一手托着光球，一手持着道之剑，瞬步到洛羽身前。
不曾犹豫，一剑刺入洛羽的腹部，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皮肉，带着道独有的凛然之气直抵心脏。
洛羽的身体猛地弓起，像是被狂风骤雨抽打的残枝，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鲜血顺着嘴角汹涌而出，溅在身前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有丝毫温度，“为一女子而死，卑微蝼蚁。”
剑锋在心脏处微微搅动，洛羽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翻涌。
他想伸手推开那柄穿心的剑，可四肢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半分。
黑暗中，他只能靠听觉捕捉道的动作——剑刃被缓缓抽出，带出的血珠滴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腹部的伤口像是被寒风灌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可比起心口的寒意，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道冷笑一声，挥手将光球打碎，流光之中，阿桃的身影出现在这法则之地，不过还是一副沉睡的模样。
“阿桃……”
洛羽的声音在颤抖，黑暗中他拼命侧耳，却听不到阿桃熟悉的呼吸声，
只有那道沉睡的身影在流光中浮沉，像易碎的琉璃。
道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他心头，他分明是在用阿桃的魂魄作饵，要将她彻底逼入绝境。
腹部的伤口还在淌血，眼窝的空洞渗出温热的液体，可此刻所有的疼痛都被一股疯狂的执念覆盖。
“道……你敢动她分毫，我必掀翻这法则地！”
洛羽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窝对准道所在的方向，声音里没有了半分卑微，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绝。
道冷哼：“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他指尖凝出一道灰黑色的锁链，直缠向沉睡的阿桃——那是能撕碎魂魄的灭灵锁！
就在锁链即将触到阿桃的瞬间，洛羽体内骤然爆发出黑白双色源气。
从他七窍、伤口中狂涌而出。
“以我残躯为引，以魂魄为祭，唤混沌之力，破道枷锁——”
腹部的伤口被混沌撕裂得更大，可洛羽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的身体在混沌之光中重塑，空洞的眼窝处浮现出两枚旋转的星轮，
左眼如鸿蒙未开的黑夜，右眼似初生的白昼，虽无实体，却能洞穿法则的虚妄。
“那是……混沌之力？”道露出惊容，他手中的灭灵锁竟被这股力量震得寸寸断裂。
洛羽缓缓站起，挣脱晾枷锁，在他神海中，最原本的神魂——岁月羽已经闭上了双眼，而这具黑暗禁躯所承载的，则是混沌羽。
“岁月归寂，混沌当兴。”
洛羽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厚重，
星轮眼眸中翻涌着黑白双色的气流，将法则之地的每一寸威压都碾得粉碎。
道震怒，法则猛地膨胀数倍，周身浮现出亿万道法则符文，如星河倒卷般压向洛羽：
“敢窃混沌之力，今日定要将你神魂俱灭！”
无数道法则之链从虚空钻出，带着焚山煮海的力量缠向他的四肢，试图重铸枷锁。
洛羽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豁出一切的决绝。
他没有躲，反而主动迎了上去，混沌之光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柄无锋之刃，
刀刃划过之处，法则之链应声而断，符文在黑白色的火焰中寸寸消融。
他拼尽所有力气，将混沌之力催发到极致。
星轮眼眸骤然亮起，左眼的黑夜吞噬着周遭的法则光芒，
右眼的白昼则照出道虚影的核心——那枚藏在流光深处、维系他威严的法则本源。
一声厉喝，洛羽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无视了那些撕裂皮肉的法则碎片，径直冲向道本源。
腹部的旧伤再次崩裂，鲜血混着混沌之力飞溅，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疯了！你这是在燃烧神魂！”
道终于感到了恐惧，法则本源剧烈颤抖，试图后撤。
可洛羽已经近在咫尺，她
他将无锋之刃狠狠刺入自己的灵核，借着那瞬间爆发的混沌之力，如同一颗失控的流星，撞向法则本源。
轰隆——
法则之地剧烈震荡，无数符文在碰撞中湮灭，道发出痛苦的嘶吼，法则本源上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洛羽被震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混沌之光瞬间黯淡了大半，星轮眼眸也开始闪烁不定。
他能感觉到神魂在灼烧，神海像是要炸开，可她死死咬着牙，硬是撑着没倒下。
“她非她，我非我，世人岂知这一牵”他咳出一口混着黑血的气息，星轮眼眸死死盯着那道开裂的本源，
混沌羽的身躯在剧烈颤抖，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洛羽嘶吼着，星轮眼眸中黑白气流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眼眶。
他抬手按在石壁上，借着反作用力猛地站起，混沌之光虽黯淡，
却在他周身凝成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每一寸都燃烧着护命的执念。
道的法则本源裂开的瞬间，九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从裂缝中涌出，
个个手持道之剑，周身符文流转，正是道的九重化身。
“世间万般仙，以我为吾，以吾为尊。”
九重化身齐声怒喝，剑峰直指洛羽，法则之力如潮水般层层叠叠压来，几乎要将这方地碾碎。
洛羽却笑了，笑得带着血沫，带着决绝：“九重化身又如何？我连自己的神魂都敢烧，还怕你们这些虚影？”
他将混沌之力尽数灌注于双拳，星轮眼眸死死锁定最前方的化身——那道承载着道杀戮法则的虚影。
“第一斩，破杀戮！”
他不退反进，迎着刺来的道之剑冲去，拳头与剑峰相撞的瞬间，
混沌之光炸开，黑白色的火焰顺着剑身蔓延，那化身手中的长剑竟寸寸崩裂，
虚影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神魂灼烧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她不敢停。第二重化身的法则之链已缠上他的脚踝，
第三重化身的符文之刃正劈向他的后心。
可洛羽却是腰身一拧，硬生生挣脱锁链，反手一拳砸在第二重化身的面门，混沌之力如海啸般涌入，将那道虚影彻底撕碎。
“杀！”
剩下的七重化身齐齐攻来，法则之力交织成一张罗地网，要将他困死其郑
洛羽的混沌铠甲已布满裂痕，嘴角的血越流越多，
“第二斩，碎禁锢！”
“第三斩，灭虚妄！”
“第四斩……”
他一声比一声凌厉，每斩碎一重化身，就咳出一口黑血，神海的炸裂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可星轮眼眸始终锁定着下一个目标，混沌之力哪怕只剩一丝，也要化作最锋利的龋
当第八重化身在混沌之火中消散时，洛羽的铠甲彻底崩碎，浑身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连站立都在剧烈摇晃。
最后一重化身手持本源碎片，带着道最后的威严杀来：“不尊者——死！”
洛羽抬起布满血污的手，星轮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亮凝聚：“是啊，我油尽灯枯了……但你，也该碎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将混沌之光全部压入掌心，不是刺，不是砸，
而是用尽全力，将掌心按在了那重化身的胸口。
“第九斩，祭！”
轰——
最后一重化身连同那片本源碎片一同炸开，法则之地的震荡终于停歇，只剩下漫飘散的符文灰烬。
洛羽缓缓倒下，混沌之光彻底熄灭，星轮眼眸黯淡下去。
可黑暗中一双手却将他扶起，带着微凉的源力，却稳得惊人，
轻轻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一股温和的气息缓缓渡入他的经脉。
洛羽涣散的意识微微一凝，这气息既非道的凛冽，
而是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清宁，像月下流淌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抚平他神魂的灼痛。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悲悯，几分了然，
“羽，我来晚了。”
洛羽费力地想睁开眼，可星轮眼眸早已黯淡，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他能感觉到扶着自己的人指尖在微微颤动，那股渡入体内的源力正一点点修补她崩碎的经脉，
“你是……谁？”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时祈月。”女子的声音轻缓如叹息，“你的祈月大姐来了。”
她抬手拂过洛羽布满血污的脸颊，指尖触到那空洞的眼窝时，动作顿了顿，
随即一道柔和的银光从她指尖溢出，轻轻覆在眼窝上，
“道已损，法则松动。”
洛羽的身体还在颤抖，可被时祈月扶住的手臂却渐渐有了力气。
他能感觉到阿桃的气息就在不远处，依旧沉睡着，却安稳得很，没有被刚才的震荡惊扰。
“阿桃……”他喃喃念着。
“她没事，我已用时间结界护住了她的魂魄。”
法则之地的灰烬还在飘散，洛羽将一块玉符颤颤巍巍放在时祈月的手上，
“等阿桃醒来，代我给她。”
时祈月触到玉符的瞬间，洛羽的星轮眼眸早已彻底黯淡，混沌之光消散后，他的身躯竟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
“羽！”
时祈月下意识收紧了手臂，灵力催发到极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透明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撑住！我能救你！法则碎片还有灵力……”
洛羽却笑了，那笑容很轻，带着解脱，也带着不舍。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乎要被飘散的灰烬吞没：“不必了……神魂燃尽，回乏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空气，
“阿桃她……怕黑，醒了要是哭，就告诉她……我去给她摘星星了……”
时祈月看着他胸口的伤口处，透明的身躯正从那里开始寸寸瓦解，化作流光点点飘散。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不出来，只能任由那双手渐渐失去力气，从她臂弯里滑落。
“替我……护好她……”
这是洛羽最后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话音落下时，他的肩膀已彻底消散，星轮眼眸所在的位置只余下两点微光，
最后看了一眼阿桃气息传来的方向，便化作荧光融入漫灰烬。
时祈月僵在原地，掌心的玉符还带着余温，可怀里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法则之地只剩下她和沉睡的阿桃，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寂静，以及被她揍了一顿的三位神主，一旁还有两神主看戏。
原来有些牺牲，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挽回。
混沌羽燃尽神魂斩碎道，终究没能留住自己的身躯，只留下一块玉符，和一句没能亲口对阿桃的“别怕”。
灰烬还在飘落，像是在为这消散的生命送校
冷离霜默默摇头，收起手中星盘，带着蛮武神主离去，至于那三位神主，看时祈月心情了。
他来此，本就是为了还道一个面子而已，他不参与此事，自然也不会有何关系。
“混沌相生，永恒不灭。”
时祈月带着阿桃离开了法则之地，回到了神关，
一剑神的神主早已死在宇宙边荒中，气则零，剑修纷纷离开这个剑道传承之地。
可只要有她时祈月在，神荒十三帝之一的时帝，道也不敢事后找麻烦。
只是可惜，这一次道以九重化身给自己换了一命。
“一切终要进入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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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虚空中，道虚弱躺在紫金长河中，这一次他可谓是两败俱伤，以极其惨重的代价换取了洛羽的命。
可他并不后悔，他作为道遵循祂的意志来此，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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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古星域，古老仙山。
一道幻梦破碎的声音响起，三千幻梦中的云烬雪微微皱眉，只觉得心中忽然一空，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她望着那破碎的幻梦，喃喃自语，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仿佛记忆空白一样。
而那神关中，七后，阿桃从沉睡中醒来，看着时祈月递给的那块玉符，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名星辰，青山。
一座新坟在此，附近临水，树木稀疏，站在石碑的方向，一眼就能望见那间木屋。
这里葬着一座黑棺，或许不久以后，会有个人从里面爬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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