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画面中，石破那句话一出，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上清观众人脸上，顷刻间就把这群道士的火气全逼了上来。
有几个年逾古稀的，颔下花白胡子直挺挺翘着，胸口起伏得像风箱，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若非碍于门规，怕不是早冲上去理论了。
冲虚本已按掌门虚的意思，收了剑徒一旁，指尖还捏着剑鞘的冰凉，可石破那带着几分懵懂的“凌辱”钻进耳朵，胸腔里那股子火气“腾”地就窜了上来，哪还忍得住？
他大步流星跨到石破面前，脚下青石板都似被踩得发颤，双目圆瞪，声音冰寒：“好！很好！好极了！我倒要瞧瞧，你怎地将我们这满观的人都打死！出招！”
石破被他这气势唬得往后缩了缩，连连摇着手，掌心都沁出薄汗：“我不跟你动手。”
这话落在冲虚耳里，却成了赤裸裸的藐视，合着是瞧不上我，懒得抬手？
他心头怒火更盛，哪里还容得石破多言，手腕一翻，长剑“噌”地出鞘，寒光一闪便刺了出去。
石破本就没提防，只觉肩头一凉，随即便是钻心的疼，鲜血“噗”地涌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衫。
他疼得皱紧了眉，却仍咬着唇没哼声。
冲虚剑尖还凝着血珠，喝得更急：“快取剑出来！”
石破却缓缓摇了头。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那掌心下隐隐又浮起红云蓝线，心里头急得发慌。
若是毒掌不慎拍出去，伤了这位道长可怎么好？
他索性将双手死死负在背后，那模样，任谁催都不肯再将手伸出来。
可旁人哪知他的苦衷？
只当他是摆足了架子，偏要羞辱上清观。
冲虚瞧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气血往头顶冲，咬着牙又刺出两剑。
石破仍是没躲。
好在冲虚虽怒，到底没真下杀手，剑尖刚刺破皮肉便猛地缩回，伤口看着吓人，实则擅不重。
可闵柔在一旁早瞧得心都揪紧了，她再也按捺不住，长剑出鞘“当”地架住冲虚的剑。
她手腕一沉将他的剑格开，护在石破身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心疼：“冲虚师兄，手下留情！”
两人剑刃相抵，力道在剑身上传得“嗡嗡”响，竟是势均力担
一旁的虚望着闵柔的背影，眉头蹙起，沉声问道：“闵师妹，你是护定这少年了？”
闵柔没回头，只睫毛颤了颤，眼尾余光望向丈夫石清，眼里满是恳求和询问，她拿不定主意，要听他的。
石清望着石破肩头的血迹，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冲虚，叹了口气，语气沉了沉：“这孩子目无尊长，大胆妄为，原是该好好教训。”
他顿了顿，朝冲虚拱了拱手，“他连中冲虚师兄三剑，全赖师兄剑下留情，才没伤了性命。”
话锋一转，又对着石破，语气软了些，“你功夫粗浅得很，怎配和冲虚师兄过招？孩子，快向众位师伯磕头赔罪吧。”
冲虚却不依，剑还握在手里，声音里带着气闷：“他哪里是配不上？他是压根瞧不上！否则怎会‘一出手便将我们都打死了’？这不是藐视是什么！”
石破听着这话，慢慢摊开手掌，瞧着那底下若隐若现的红云蓝线，喉结动了动，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带着满肚子的委屈：“我这一双手……老是会闯祸，动不动……就打死饶。”
【血刀门血刀老祖：卧槽！这狗哥可真行，话动作都能噎死人！这般闯荡江湖，不惹乱子才怪！】
【恶人谷鱼儿：狗哥再这么磨磨蹭蹭，皮肉之苦倒在其次，真把上清观这群老道的火气彻底拱起来，命怕不是要交代在这儿！赶紧亮家伙啊！】
【扬州双龙寇仲：哈哈！就是啊！只顾着装逼了，全忘了身上血还哗哗地流着呢！】
【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起来冲虚也确实留了情，每一剑都跟点到即止似的，没真往要害上招呼。】
【武当冲虚道长：就怕石破不知轻重，真把画面中的这个冲虚道长给打死了，那可就捅大篓子了！】
【怒蛟帮戚少商：嘿嘿，其实明眼人瞧着石破那眼神就不像装的，缩着脖子攥着手的样子，倒像是怕手里的东西咬到人，哪有半分藐视的架子？上清观这群人是被火气蒙了眼！】
【九指神丐洪七公：这孩子也是可怜，揣着副能惹祸的身子骨，想动手又不敢，想认怂又怕委屈，站在那儿跟个被雨浇透的兽似的，瞧着都揪心。】
【武当张翠山：冲虚也是被那几句浑话激昏了头！没瞧见石破背着手模样惊慌？分明是有难言之隐，偏要逼着人出手，这脾气也太躁了些。】
【峨眉周芷若：石清夫妇夹在中间才最难做呢！闵柔护着孩子的样子，眼都红了，石清嘴上要教训，眼神里哪有半分真要罚的意思？左右为难哟。】
【江南霹雳堂雷卷：依我看呐，真等石破被逼得动了手，反倒简单了！要么他毒掌伤了人，要么他被揍得认了错，总比现在这么僵着磨人强！】
……
直播画面里，石破那几句浑话还飘在半空，听着竟带着股不知高地厚的狂气，仿佛还在嘴头上讨便宜。
上清观的道士们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更是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攥得咯咯响。
就连一向沉稳的石清，也被他这股子浑劲惹得眉头直拧，脸上罩着层怒气。
石清猛地喝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你这子当真不知高地厚！适才冲虚师伯手下留情，才没取你性命，你难道心里没数？”
石破却眨了眨眼，一脸实诚地应道：“我知道他手下留情啊，这不是挺好的嘛！我……我……我也没想杀他，所以也在手下留情呢。”
“你！”石清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话噎得胸口发闷，怒火“噌”地窜了上来，抬脚就想上前教训这浑子。
闵柔跟石清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他刚一动，她就瞧出了苗头，忙上前轻轻拉住他的胳膊。
这一拉没使多大劲，石清却像是被拽住了火气似的，脚步顿住了，只是望着石破的眼神里，仍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冲虚原本还当石破是石清夫妇的徒弟，可方才见他闪避时，对上清观的剑法全然是陌生的模样，心里头便打起了嘀咕。
他盯着石破，喝问道：“子，你是谁的徒弟？怎么没学到真本事，倒学了这贫嘴滑舌的能耐？”
石破挺了挺胸，大声道：“我是金乌派的开山大弟子！”
跟赏善罚恶二使那会儿一样，冲虚哪听过什么“金乌派”，只当他是胡编乱造来蒙人，当下朝两个师弟递了个眼色。
意思是看住石清夫妇，别让他们插手。
石清将冲虚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快速转了个弯，当即对石破沉声道：“孩子，冲虚师伯这是要点拨你功夫，对你是大好处。师伯决不会伤你，不用害怕，快取兵刃招架吧！”
他心里打着主意：冲虚下手自有分寸，不会太过分，正好借这个机会，杀杀这子的狂气，让他知道高地厚。
石破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脸上的愁绪散了大半，连忙点头：“对呀！我用兵刃招架，手上的毒药就不会害死他了！”
他眼尖，瞥见地上搁着一柄单刀，忙急声叫道：“好，好！我还手就是！只是你……你可别用剑刺我，等我拾起地下这柄刀再。”
着又赶紧补了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急惶，“你要是趁机在我背上刺一剑，那可不成，你不许赖皮！”
冲虚听他得这般气急败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子倒还挺会提防。
他“呸”了一声，往后退开两步，干脆将长剑“哐当”一声插在地上，双手往腰间一叉：“你当我冲虚是什么人？难道还会偷袭你这毛头子？”
石破见状，俯身就想去拾那单刀，可刚弯下腰，突然心念一动，眉头又皱了起来：“待会打起来要是凶了，我万一不心，左手又随手出掌打了他，岂不是又要打死人？还是把左手绑在身上，这样就太平无事了。”
他当即直起身子，对冲虚道：“你先稍等一等。”
着就解开腰间的腰带，将左手垂在身旁，右手拿着腰带往左臂上缠，要把胳膊缚在身上。
周围的人瞧着他这举动，一个个都愣了，这子又在玩什么古里古怪的花样？
石破倒是不管旁人怎么看，仔仔细细地把腰带收紧，在身上牢牢打了个结，确认左手动不了了，这才俯身抓起地上的单刀，抬眼对冲虚道：“好了，咱们比吧，这样就不会打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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