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年,正月初二。
一大早,各地镇武司同僚拜年的信笺便通过尘微台陆续传来。
言辞恭敬,却也多是例行公事的客套。
刚放下笔,沈默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值房门口。
“大人。”他低声禀报,“按您的吩咐,这两将刘吉祥与钱贵关在了同一牢舍。两人初时惊疑,后半夜确实有低声交谈,卑职在外监听,整理出一些零碎信息。”
我精神一振:“。”
沈默取出一张纸条:“多是抱怨之词。钱贵抱怨渝州分号年底账目混乱,刘吉祥则抱怨成都总庄近日也银钱紧张,账目难以做平,压力极大……”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遗憾:“两人言语间皆对赵举颇为畏惧,提及东家手段厉害,却未敢明言任何具体阴私之事。这些抱怨,可作为佐证,但远不足以成为扳倒通源钱庄或指证赵举的铁证。”
我点零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赵举行事谨慎,岂会让一个分号掌柜和一个总庄掌柜掌握能立刻置他于死地的核心机密?
我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问不出更多,那就……放了吧。”
沈默闻言,满是不解:“放了?刘吉祥是通源钱庄掌柜,知晓内情必然不少,眼下虽未吐实,但只要再多些时日……”
我看着沈默,反问道:“刘吉祥关押了两,赵举除了昨夜试图用钱砸人,可还有别的动静?可有派人前来疏通?可有急切打探消息?”
沈默略一思索,脸色微变:“并没有!他仿佛根本不在意刘吉祥的死活。”
我冷笑一声,“这就是了!赵举如此沉得住气,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刘吉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无足轻重,弃了也就弃了。”
“其二,他笃定刘吉祥不敢,或者出来的东西也无关痛痒。”
“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沈默眼中寒光一闪:“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没错。所以他们不动,我们就逼他们动!”
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关了刘吉祥,等于把他变成一颗死棋,赵举大可置之不理。但若我们把他放回去……”
我笑了笑:“一个进过镇武司大牢的掌柜,重新回到通源钱庄。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沈默恍然大悟,“大人高明!放他回去,实则是以他为饵,钓更大的鱼!静水无鱼,只有把水搅动,让暗处的家伙自己动起来,我们才能找到破绽!”
“去办吧!”
我颔首道,“做得自然些,就是念在佳节,本官不愿深究,惩大戒。”
沈默抱拳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约莫一炷香后,刘吉祥被人从牢中带出。
他面色苍白,衣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早已没了往日大掌柜的威风。
看了一眼我们,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愕。
刘吉祥在门口,却没有迈脚。
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步迈出镇武司,是生路,还是另一条绝路的开始!
踟蹰了许久,他才紧了紧衣襟,低着头,快步离开了镇武司。
……
正月初三,风平浪静。
通源钱庄照常开门迎客,仿佛刘吉祥只是休了个短假。
沈默派去的眼线回报,钱庄内外多了几张陌生面孔,看似寻常,目光却锐利得惊人。
这种异样的平静,反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福
我按兵不动,静待鱼儿上钩。
这种等待最是磨人,正觉心头有些烦闷时,马三通兴冲冲地找了过来。
“江老弟,整日待在衙门里有甚趣味!走,去青羊宫寻那牛鼻子老道去!”
两人来到青羊宫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胡老道中气十足的叫嚷声。
马三通一步跨入,高声笑道:“牛鼻子!十日之期已到,你那活儿做得怎么样了?”
胡老道正在案前忙碌,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回道:
“呸!马麻子你少瞧不起人!打赌?道爷我什么时候输过?”
着,他得意扬扬地从抽出一张图纸,拍在桌上:“瞧瞧!”
我和马三通凑上前去看。
核心是一个我熟悉的微缩符文,正是逆流针的核心。
可是外围,怎么越看越熟悉?
“马三哥,这不是当初你给我设计的羊毛剑吗?”
当初在藏剑山庄,我的羊毛剑被毁,正是马三通为我重新设计了新剑。
马三通闻言,仔细端详了片刻,大笑道:“好你个牛鼻子,果然有两下子!”
他从我腰间解下羊毛剑,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当初设计这剑,许多想法受未能实现。如今有他这符箓大师在,正好拿来升级一番!”
马三通把剑递给胡老道,“动手吧!”
胡老道眉毛一挑,“好的赌注呢?”
我满头雾水,“什么赌注?”
马三通解释道,“十前我俩闲来无事,打了个赌,十日为期,把逆流针符文刻在你的剑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布满玄奥纹路的圆形方孔钱,在指尖晃了晃。
那古钱一出,胡老道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鲁班辟邪通宝?传能破尽下机关禁制的古钱母?马麻子你真有这东西?”
“嘿嘿,算你识货。”
马三通得意一笑,却迅速将古钱收回,“想要?可以。先帮我把江老弟这柄羊毛剑,用你我二人之长,好生升级改造一番。”
胡老道一把夺过羊毛剑,骂道:“马麻子你个泼才!竟拿这等宝贝来馋道爷我!算你狠!”
罢,他捧着羊毛剑冲进了屋内,并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和马三通相视一笑,悠闲地在外面喝茶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后,房门被猛地拉开。
胡老道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将羊毛剑往桌上一拍:“成了!”
我原本银白色羊毛剑上,用鲜红的朱砂和某种银色的粉末,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看起来有些花里胡哨,如同鬼画符一般。
我眉头微皱。
马三通更是直接嫌弃道:“丑死了!牛鼻子,这剑一拔出来,没等动手,人家先笑死了!”
胡老道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屁!”
他喊来晾童,让他生一锅炉火,“用我珍藏的那筐雷击桃木芯炭!”
一个道童连忙跑去生起一个特制的火炉,炉中火焰呈青白色,热度却异常惊人。
胡老道屏息凝神,左手掐了个诀,右手持羊毛剑,口中念念有词:
“三昧真火,炼形熔金;玄符入窍,神兵自成!”
声落,剑出!
他手腕一抖,精准地将剑体探入那青白色的雷火之郑
嗤!
一阵青烟腾起!
院子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檀香混合着金属的气息!
那剑身上鲜红与银亮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犹如一条条蛇,丝丝缕缕地向着剑身内部“游”了进去!
在银白的剑体下留下若隐若现的暗色纹路!
几个呼吸之后,胡老道目光如电,掐准时机,猛地将剑抽出!
将其彻底浸入旁边那桶漆黑如墨的淬火液郑
滋啦!
淬火液翻滚沸腾,冒出大量气泡。
待剑身冷却,胡老道将其取出,用布擦拭干净。
此刻的羊毛剑,已然大变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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