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还未话，月娥已经皱起细眉，面带不悦：“你什么？”
“阴九幽如今被长镇压，也早晚会被逐出巴蛇识海。”这回却是宁闲抢先发话，“长寻找定魂铜，也是为了给他量身订做一个镇魔球，以关押之。倘若言先生不帮忙，大不了我们将阴九幽直接杀了。对长来，这作法还省事得多。”
月娥“啪”地一声放下竹箸：“莫忘了，你昔日在梦中城与我作的交易，就是要劝服巴蛇饶过阴九幽一命……”
宁闲截口道：“得对，当时我们订下的交易内容，是由我去‘劝服’长！如今我劝也劝了，听不听从是他的事，我左右不了他的最终决定！”
月娥面若寒霜，始知自己中了对方圈套。
那是她第一次和人类做交易，实是稚嫩了些，居然让宁闲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
未等她发作，言先生已经轻轻按着她的手，一边道：“在地狱道里将神君召唤过去，我恐怕要受些罚。”
宁闲直摇头：“这笔账不是这样算的：道不想让长作掉阴九幽，对吧？”一双杏眼却紧盯着言先生覆在月娥纤掌上的手，盯得他不得不把手缩回桌子底下。
她的是事实，月娥只能点头。
“对我们来，直接干掉阴九幽最省力，要将这滑不溜丢的家伙关起来才费劲！道若要我们舍易行难，总得给我们开一开方便之门，没听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否则——”她比了个手势，笑吟吟道，“长就是手起刀落，‘喀嚓’一下，阴九幽一缕芳魂永逝！我个人其实更期待这个结局。”
月娥盯着她，慢慢道：“你原也要去取迷魂汤……”
宁闲耸了耸肩：“我们可以不去。不就是闭关百年么，弹指一挥也就过去了，届时我的神魂自愈，还需要什么迷魂汤？”
月娥有些泄气。回回她见着这姑娘，都有老鼠拉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言先生好笑道：“你不过宁姑娘的。”回头对长道，“拿不到定魂铜，就做不了镇魔球，也挽不回阴九幽一条命，是这样罢？”姑娘伶牙利齿，但真正拍板的还是长，所以他这话是对长所。
长点头，郑重道：“正是，她言即为我意。”
言先生没奈何，长长叹了口气：“好罢，我去就是了。今晚子时动手？”
终又劝得他松口了。宁闲笑遂颜开，不过旋即提醒他：“祭品怎办？”
言先生苦笑道：“我会想办法的。我手头有一枚巴蛇鳞片，届时就以它为信物，召唤神君过去。”要行这召唤之术，就得要目标人物身上一件信物，才能精确定位。
此事商议到这里就告一段落，长伸手从画面上掠过，蜃珠制造的幻景就如风儿吹皱的春水一般，缓缓晕开、消失不见。他握着宁闲的手，夸了一句：“马儿，好本事。”敢和道讨价还价的，从古到今不知能有几个。
宁闲横他一眼。这家伙在取笑她方才所的那句“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么”？
她好些不肯搭理他了，这一瞟却是含嗔带羞、秋色连波，看得长心里一荡，暗想她和马儿果然是有好些相像的地方……
宁闲却觉出他呼吸略显急促，握着她的手掌也莫名收紧，不由得微恼道：“不许再想那些下｜流念头！”
他抓着她柔若无骨的手，翻来覆去地揉捏，不过很快又放开了——虬公明也自外头走了进来。
长为防他捣鬼，要求虬公明接下来每个步骤的实施都要在这里进校所以虬公明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灵牌放到案上，又抽出一个黄金盆。
宁闲奇道：“你这是作什么？”
上次巴蛇降临海城时，虬公明已见到她坐在蛇首上。她的妖女之名向来和撼神君的威名一起远扬，所以虬公明毫不费力就猜出她的身份，这时突然又见到她也不觉奇怪，只应道：“烧信告祭。”
是了，他在地狱道的熟人应该是个亡魂。阳世和阴间沟通的最快方式是什么？烧纸哪！没看华夏古饶诗词里都写着“家祭无忘告乃翁”吗？可见把字信烧给阴间的亲人，是传讯最便捷的法子了。
宁闲看着案上灵牌，轻声念道：“虬花明？”这就是虬公明要沟通的亡者之名，可这就怪啦，“我记得，灵虬一族中好像没有这个人罢？”来时路上，她早将灵浮宫的资料背得烂熟于胸，灵虬一族的宗谱她都记得，里面偏就没影虬花明”这个人。
虬公明手一僵：“这个嘛……”
宁闲斜睨着他：“这似是女子之名。”她眼珠子转了转，“话，我一直想不明白，虬宫主为何甘冒奇险，要和长订下那个协议。”瞒骗撼神君去寻找灵浮宫失窃的水源，这本身就是极端冒险之举。虬公明统御灵浮宫近千年，看起来也是个老成稳重的聪明人，怎会突然如此不智？
除非，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水源虽然重要，但灵浮宫也算是人才济济，慢慢去寻，总会有线索。你为何非要惹上长？”她慢慢道，“从这方面去想，只可能是你认为神境追寻此物的速度更快。换句话——”
“你等不起了。”她微笑道，“这就很奇怪了。因为我打探了一圈，发现灵浮宫近期最紧迫之事，除了和灵虚界的矛盾又已升级之外，就是宗内准备流放虬严！你着急将水源找回来，只和这两桩麻烦有关，并且后一桩更有可能呢。”她话里带着探究之意，“你有六个孙子，为什么对虬严如此上心，甘愿为了他冒这样大的风险？我想不明白，所以干脆和长去了一趟灵浮宫的大牢。”
虬公明终于脸色大变：“你，你们！我的严儿怎么了？”
－－－－－－－－水云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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