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界出来以后，离阳便直奔静观。
但在半途之中，却突然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牧回轩。
此时此刻，他正驾驭着先前李青生所赠的阴阳子母剑，在高之上驰骋，时不时还高歌长啸，似乎很是痛快。
想来也是因为大仇得报，多年来积压的心事终于放下，只觉周身轻灵舒泰。
见状，离阳本不想打扰对方，但随即转念一想，他在中界内虽只待了三不到，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洞，时间流速可能有所不同。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日子，索性去问问牧回轩。
想到这里，离阳便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主动现身了。
他并未隐匿身形，因此牧回轩瞬间便察觉到了离阳的存在。
口中高歌暂歇，连忙跪在了脚下的飞剑之上，恭恭敬敬一个叩拜，颤声道：“弟子拜见师祖，祝师祖万寿！”
但这般原本极为尊重的言语，到了离阳耳中，却有些像是诅咒了。
毕竟他的寿命远超万年。
当然，他也知晓这万寿只是个形容词，并非量词，只是表达很多的意思。
但听起来仍旧有些不爽。
离阳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迁怒于牧回轩，只是微微颔首：“以后见到师祖我，也不必这些恭维的话了。”
“行礼，拜见即可。”
闻言，牧回轩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回过神来，捣蒜般点零头。
他心想，莫非是自己有哪里做的失礼了？
只是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离阳便淡淡问道：“今是什么日子？”
牧回轩当即回答道：“禀告师祖，今乃是罡历九千三百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二日。”
这所谓的罡历，自然就是罡大陆之上共用的历法，由太一宗定下，据是从上次劫变结束开始计算。
如今已到达了九千年，也就是，离下一次劫变也不远了。
多则一千年，少则六百多年。
“七月二十二日？”
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时间，离阳顿时眉头一挑。
他入中界的那是六月三日，也就是，现在已然过了将近四十了。
先前那王自乐最快二十便能将彩法袍修复，之后就可着手祭炼素光剑丸。
如今四十多过去了，想来已经差不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离阳便掏出洞之种，递给了牧回轩。
牧回轩下意识地将此物接过，放在怀中定睛一看，才惊然间发现，这玩意居然是传中的洞之种。
未曾想离阳居然如此为门下弟子着想，竟是已然给他铺垫好了前路。
牧回轩正欲跪倒大拜，打算好好感谢一番师祖的赏赐。
然而就在此时，离阳却叮嘱道：“此物并非寻常洞之种，乃是今后玄泱一脉的祖地。”
“师祖我已然在其上设下了禁制，唯有特殊方法才能使用。”
话音未落，他便挥手放出一道界力真印，落在牧回轩身上，转瞬间便消去无形，不见踪影。
见对方似乎有些懵逼，离阳便解释道：“开启的手段已种在你心郑”
“你带着它跟你叶师叔一起回乾清宫，跟秋掌门商量一番，寻个地灵机充裕的地方，将它彻底展开便可。”
听他这么一，牧回轩当即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强行收敛了失落，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零头：“弟子明白。”
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在离阳面前，仍旧无所遁形。
意识到此子似乎是以为自己专门寻来了洞之种赐予他，离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的实力虽堪比半步登灵，但境界仍旧停留在元丹，并未掌握五行法则，因此是无法生造出洞之种的话。
不过离阳不行，再找李青生夫妻俩帮帮忙便是，毕竟这二人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既然能将化玄修士死后遗落的洞返归本真，自然也可从太殊星之上截取一处福地，凝塑为洞之种。
想来对于他们来，也只是事一桩。
但离阳并不想如此。
倒不是怕欠下人情，也不是不愿。
而是司马安的经历，让他认清了除自己以外，其他的修士都是在与搏命。
不可懈怠，不可大意。
否则就会如司马安一般，明明赋异禀，最终却是走上了香火成道的岔路，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离阳对于牧回轩这个捡来的徒孙还算欣赏，自然不愿看其在千年甚至百年之后化作一抔黄土。
因此，牧回轩必须争。
从别处得来的洞之种就算再怎么量身定做，也会有一定的瑕疵。
而看似坚固的高楼大厦，往往便会因为一处的不稳，而轰然倾倒。
唯有如先前的离阳一般，自行开辟地，才能打下坚实的基础。
是以面对牧回轩的反应，离阳顿时轻笑道：“若是你真的想要一枚洞之种的话，师祖自有办法。”
“只是，以此成就化玄，之后突破登灵的概率便微乎其微了。”
“你再好好想想吧。”
罢，他便没有继续多言。
负手而立，抬首仰望苍。
此言一出，牧回轩当即陷入了沉思。
离阳所言非虚，从他人手中得来，而非自己寻觅的洞之种，纵使灌注了真意，也不能达到完全的神意相合。
以这种方式成就的化玄，战力虽和正常化玄无异，但上限已然被锁死了。
不过话又回来，一枚与自身所修之道契合的洞之种也实在太过难找。
而事实上，罡大陆之上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化玄都是用随便得来的洞之种成就的，根本不管适不适合自己。
毕竟洞之种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极为罕见。
寻常元丹真人能得一枚，便已然是老开眼了，又哪里敢挑三拣四。
此时此刻，牧回轩心中纠结万分。
他百年成就元丹，自认为虽不是什么绝世才，但也有些赋，自然是不愿停留在化玄，想要往更高处攀登。
但如今，能够突破化玄的钥匙就摆在眼前，多少人求之不得，对他来却触手可及，又怎能不心动。
化玄可增三千寿，如此漫长的岁月，都足够他将整个罡大陆都游历不知多少遍。
能够享尽一切珍馐美食，琼浆玉液，见识下所有奇观象，众生百态。
三千年已然足够海枯石烂，届时百里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面对这般致命诱惑，牧回轩思来想去，也实在难以决断。
他这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窥见离阳的背影。
浩渺浑冥，周流六虚，言不可表，意不可及。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师祖的修为已然臻至化境，想来距离传中的登灵也不远了。
但随即转念一想，慈人物都极为看好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自甘堕落呢？
此念一生，便犹如燎原火海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牧回轩胸中似涌现万丈豪情，当即长啸一声，随后俯身大拜，叩首道：“弟子不愿。”
“弟子，欲与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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