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完好、可俯瞰大半片道场的石亭内。
一张简陋石桌上,刻着棋盘。
棋盘两侧,封烛与雷晨相对而坐。桌旁一壶清茶,热气袅袅,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封烛执白,雷晨执黑。
棋子并非凡物,白子温润如玉,隐隐有龙气流转;黑子幽深如墨,细微的电弧在其表面闪烁。
每一子落下,并非清脆的敲击声,而是引发周遭空间法则的涟漪与共鸣。
那已不是棋,而是地经纬,大道轨迹。
“你就这么让她住下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娃子?”雷晨捏起一枚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一角,打破了亭中的宁静。
他抬起眼皮,瞥了对面的封烛一眼。
封烛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之上,他在推演,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指,拈起一枚白色棋子,轻轻落在棋盘另一处。
随着白子落下,那处的空间涟漪悄然平复。
“观其筋骨气血,年岁应当不大,却已踏入皇境,其根基也算扎实,并未急功近利。”
“放在上苍这一代辈中,也算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了。”封烛这才缓缓开口。
雷晨闻言,嗤笑一声,又落一子,带着几分戏谑道:“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又动了你那点惜才爱才、捡破烂的心思?”
“见到个有点赋的就想往家里划拉?别忘了,你这可不是善堂。”
“那渊呢?”
“他不算。”雷晨理直气壮。
封烛终于抬起眼皮,白了雷晨一眼,没好气道:“她命格气运与我龙门并无契合之处,强留无益,反而可能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他顿了顿,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再者……有你这尊杀神整杵在这里,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莫非你雷祖的名头,如今已镇不住几个圣境辈了?”
“那倒也是……”雷晨一听,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这顶高帽。
封烛看着他这副尾巴快翘到上的模样,无奈摇头,也是懒得再搭理他,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上。
“不过……”雷晨似乎想起了什么,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压低声音道,“你就这么留下她,不怕给渊那傻子……招惹来什么甩不掉的麻烦?你也见到了,那可是四个实打实圣境中期,万一那丫头有什么特殊来历……以我对那子的了解……”
“他决不会坐视不管……”
封烛执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落下,淡然道:“大老远见到那丫头被人追得狼狈不堪,逃到我这破落户门口,也是可怜。”
“既然来了,便是缘分。留下来,给渊做个伴,平日里打扫庭院、端茶送水,也算有点用处。总好过那子整对着一堆破石头发呆。”
他似乎完全没将雷晨口中的话放在心上。
雷晨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笑容,凑近了些:“作伴?嘿嘿……老泥鳅,你该不会是想……”
“我看那丫头容貌身段皆是顶尖……就不怕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牵扯出点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来?”
封烛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雷晨,嗤笑道:“你脑子里整就琢磨这些?”
“那子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塞满了。你没见之前洛阳红的丫头,那百般……嗯,结果如何?”
“这新来的姑娘,对渊估计,不会有什么心思,也不过是暂避风头罢了。”
罢,他不再多言,指尖一弹,一枚白子精准落下,瞬间截断了雷晨一条大龙去路。
雷晨见状,顿时怪叫一声,连忙埋头研究起棋局来。
……
第二日,晨曦微露,驱散了谷中的薄雾。
渊如同过往清晨一样,准时出现在道场中央的空地上。
他将昨夜飘落的树叶与尘埃清扫干净,专注而平静。
做完一切,他便在那块石碑之上盘膝坐下,面对旭日,开始每日的吐纳调息,精进修为。
随着他的气息渐入轨迹,周身隐隐有龙吟凰鸣之音交织响起,淡淡的混沌气与皇族龙气在他体表流转,形成旋危
偏殿门口,段星辰一袭紫裙,悄然而立。
经过一夜的调息,她体内的伤势已稳定大半,灵力也得到恢复。
皇者境的修士,恢复能力本就远超常人。
然而,尽管如此,她却始终无法真正静下心来入定修炼。
簇陌生,危机感并未完全散去,那四名圣境追兵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
其次,她心中始终记挂着父亲的安危,离家多日,不知父亲因放走自己,会遭受何等严厉的惩处……每每思及此,她便心绪难宁。
她望着远处石碑上那身影。
一声低沉龙吟,猛地自渊体内爆发而出!
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便被收敛回去,但那股瞬间的压迫感,却让远处的段星辰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好……好恐怖的气息!”她心中骇然,他察觉得出那人境界。
这种气息,她只在族中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修为深不可测的太上长老身上感受到过!
可那些人,无一不是顶尖存在!
好奇心悄然滋生,暂时压过了她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她就这般静静地站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所吸引,看着他在晨曦中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边的侧脸,以及他沉浸于修炼时,那种物我两忘、与道合一的状态……
不知不觉间,整整一日的光阴,便在这凝视中悄然流逝。
夕阳的余晖将渊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周身波动渐渐平复,龙吟凰鸣之声也悄然隐去。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他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清澈得如同山涧寒潭。眼底深处,隐约有神辉流转。
但当那眸光聚焦,落在段星辰身上时,所有的深邃瞬间内敛!
就是这样一双眼,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事与伪装。
“怎么,看了一了,你不累吗?”渊开口,声音带着修炼后的微微沙哑。
段星辰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她一时语塞,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确实,闲来无事,她竟然就这么傻站着,看人家修炼看了一整!这……这简直太失礼了!
渊站起身,活动一下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他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尴尬,只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道,语气直接,没有任何寒暄与客套。
段星辰闻言,连忙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窘迫:“段星辰。”
她顿了顿,抬起眼帘,看向渊,反问道:“你呢?”
“渊。”青年回答得干脆利落,只有一个字。
“渊……?”段星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秀眉微微蹙起。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福
但连日来的亡命奔逃、精神的高度紧张与对家族的担忧,让她的思绪如同乱麻。
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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