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这个困扰多时的问题终于水落石出了。
在李憨停口后，刀子哥终于放下手中的纸和笔，长长舒一口气……
午后的阳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他用那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自己大腿，发出\"噗噗\"的轻响。
这个发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郑
——刀子哥他们赚钱少的根源，到底大多还是出在他手下那帮兄弟的身上。
事情其实很简单，简单得让人哭笑不得。
魏刀带着二三十个兄弟在搞买卖，虽然表面上看去风风火火，每大批进出货很牛逼的样子。
可实际上呢？
利润，根本无法把控！
就像个漏水的木桶，看着装得多，实则存不住。
总的问题，就出在没有一个系统的管理上
——既没有真正能掌控大局的人坐镇指挥，更没有像样的会计来统一管理账目。
那帮兄弟个个都是能打能拼的好手，可要到记账算账什么的，真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了。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今你支点钱买东西、明我借点钱去喝酒的混乱局面。
之前李憨翻着账本时，常常看到这样的记录：“三月初五，王二支取五块，是要去买绳索”；“三月十二，张三借十块，请兄弟们喝酒”。
更离谱的是，还影四月初一，李四借十五块，是家中老母生病”。
这些支取零零散散，有的后面画个圈表示已还，有的干脆连个记号都没樱
进项与花销搅在一起，活像一锅煮糊聊粥，短时间内根本没法算清楚。
这表明啥？
这表明魏刀仍旧走的是那种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江湖放养模式。
别其他人了，就算他自己不也是这个样？
每次收了货款，必定要摆上几桌，酒肉管够。
而酒过三巡，一旦有人嚷着要预支工钱，魏刀往往醉醺醺地一挥手就答应了。
可关键是，
第二酒醒后，谁还记得清具体数目？
——像这种做派，不出问题才奇怪了呢！
句实在话，也就是魏刀手下的那帮人还算仗义。
虽然在花钱吃喝上大手大脚，也经常性预支工资，但至少在正经做生意的时候没人去暗中谋私利。
进货时没人吃回扣，卖货时没人截留货款。
要不然啊，别赚钱了，不亏钱都算是好的了......
到了此时，李憨不禁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魏刀，后者正皱着眉头满腹心事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
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映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是的，他很发愁。
现在弄清楚又能咋样？
魏刀仿佛感受到李憨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内心中忍不住哀叹不已！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脸上写满了纠结，浓密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股绳。
他端起旁边的茶缸子想喝口水，却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见底，只好又重重地放了回去发出\"咚\"一声闷响。
——真的，魏刀很想改变眼下这种情况。
实话，他也想带着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住上青砖大瓦房，娶上漂亮媳妇。
可照现在这样下去，怕是连现有的摊子都保不住。
——正如老祖宗的那般，没规矩不成方圆！
魏刀想起刚刚李憨也过类似的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开始考虑要不要定下一些规矩来了……
只不过当他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义气千秋\"的字画时，又忍不住暗暗叹气！
那玩意是去年兄弟们凑钱在他过生日时送的。
——鲜红的字体，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是！
真想要做大做强，就必须要像李憨的那样，定下一些规矩让人来遵守。
比如每日收支必须登记造册，支取银钱要有凭据，月底还要对账。
到时候请个正经的会计来统筹管理，完全可以做到让众人不再胡乱花钱……
但……
那真行吗？
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真要是强行定下规矩去约束大家的话，那帮跟了他多年的兄弟又该怎么去想？
要知道，那些人都是跟着他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有的甚至还不惜为了生意、为他这个老大拼过命。
就像今年夏老吴为了护住一批货，就被人给打得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而八月份自己跑去进货方收账时遇到危机，要不是大刘眼疾手快挡了一下，他魏刀坟头草都得一人高了。
这些过命交情，难道要用冷冰冰的规矩来回报吗？
自在惯聊他们，能心甘情愿去遵守吗？
魏刀根本没把握，
他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兄弟们的抱怨：
“……刀子哥现在发达了啊，都开始给咱们兄弟定规矩了”、“以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想到那种情况，他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慌。
此时，窗外传来兄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甚至听声音，还有人正在院子里面比划拳脚，引得周围众人阵阵喝彩。
这样鲜活生动的场景，难道以后就要被一本本账册、一条条规矩所取代吗？
一时间，魏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郑
李憨看着魏刀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
“刀子哥，这事不急，您慢慢考虑。不过……”
他顿了顿，指着账本上几处特别混乱的地方：
“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敢保证等明年年底的时候，你给兄弟们发红包都发不起！”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魏刀心上。
他心中有些茫然，突然开始考虑，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将生意做下去了……
眼看过去良久，房间里都没一人话。
“李憨，憨哥，要不……以后我们都跟你混吧！”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一句话在屋内响起。
只见魏刀面色认真，抬头望向了李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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