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成康市政府六楼第三会议室，人影绰绰，摄像机灯光不停闪烁，一项重要签约仪式将在这里举行，签约方分别是成康市政府、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河西鹏程投资公司。
市政府领导和双方签约人还未到场，现在在场的主要是一些工作人员，还有成康市电视台的记者。市政府办主任何志平最为忙碌，除了中午到食堂吃口饭外，已经在现场待了四、五个时，既要指挥对现场的布置，还要与记者们进行协调。相比何志平，城建局长曹金海、土地局长赵顺和另外几名局长要清闲的多，他们下午两点多才到，来了以后，也是站在一起笔笔划划，笑笑。
今下午的签约仪式，既让记者到场，又临时布置现场，还让相关人员参加，全是王永新的意思。用王永新的话，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值得宣传一下。
时间将近三*点，现场也已布置完毕，记者们都摆好机位，严阵以待，那些笑的人们也压低声音，集中到了应该站立的位置。
一阵谈笑声响起，同时伴着脚步声传来。会议室的所有人都闭嘴不言，目光注视着门口方向，安静的屋子又多了一种庄重的氛围。
随着人影显现在门口，会议室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王永新当先走进会议室，紧随他身侧的是张燕，王、张二人几乎并排而校走在第二排的是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和常委副市长楚齐，再往后的则是其他副市长。
大大的签约仪式，张燕参加了多次，几乎每次规模都不。今的现场布置、官员级别、媒体档次，相比以往仪式现场要略显寒酸，但在张燕的眼中，却感觉特别刺眼，也太高调了。这本来就是一个补充协议，双方一签字，走一下必要的法律程序就完事了，有必要搞这花里胡哨的形式吗？这本来就是鹏燕、鹏程的滑铁卢，就好比在张燕心头剜了一块肉，你们这么多大男人又何必在我伤口上面撒盐呢？
张燕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王永新的主张，王永新肯定不是故意刺激自己，只是想把这份“政绩”贴他身上，但事实上却相当于在自己伤口戳了几下。她能体谅一个政客的心情，也能理解一个政坛受伤老男饶想法。不过她却不能原谅那个盯着公司不放的家伙，如果不是那子，根本就不会有今这一折。
伴随着掌声，众领导与嘉宾步进会议室，全部站到台下，站在原先那些人前面。
虽今请了记者，参加人很多，但和平时的签约合作非常不同，尤其对方又只来了一个光杆司令，因此仪式流程也简化的多。
今的主持人是彭少根，他走到台上主持席，简单做了开场白，然后便有请市长王永新讲话。
王永新特意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系红领带，脚上蹬着黑色系带皮鞋。他的头发也好像刻意吹过，稀疏的几缕发丝梳向脑后，露出并不怎么宽的脑门。这么一弄，显得他面色更加枯黄，鼻子也更，嘴唇也更发白。但精神状态显然不错，略带笑意的脸上，透出浓浓的自信。
“尊敬的张燕女士，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同仁：今在这里，成康市政府将与鹏燕建筑和鹏程投资公司签署协议。这套协议，是各方友好协商基础上达成的，是政企相互理解、良好互动的结果，体现了各方精诚合作的意愿，是真实意志的集中表述。我们……”王永新根本不用看稿，侃侃而谈着。
足足用了二十分钟，王永新才发表完长篇大论，在人们的热烈掌声中，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主席台。
接下来的议程，便是签字环节。在彭少根主持下，市长、副市长纷纷上台，站到背景布前面。
楚齐和张燕则坐到签字桌前，有工作人员专门拿着签字夹候在旁边，签字夹里是待签的协议文本。原文本由张燕提供，经过成康市政府法律顾问常胜审核，并出具审核意见后，由政府办打印了相应的份数。
自从那上门道歉后，常胜对楚齐特别尊敬，楚齐也暂时没揭常胜的短。楚齐知道，常胜给自己摞挑子、玩失踪，肯定有猫腻，后来对自己卑恭有余也肯定有原因。但楚齐现在不点破，而是让对方心里一直不踏实，做为嵌制对方的一个把柄。
现在不找常胜算帐，并不代表就相信常胜，常胜可是耍滑头在先，现在也不敢保证就靠的住。虽然常胜已经审核过，并出具了法律文书，但楚齐依旧亲自在自己办公室核对了相关内容，并没发现异常，李子藤审耗那几份也没有问题。这并不是楚齐心胸狭隘，而是他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市政府负责，协议甲方可是要签上“楚齐”三个字的。
在众人见证下，楚齐、张燕分别在几份协议上签字，一共签了五份协议，一总四分。然后由工作人员盖章，并交换了协议文本。
放下签字笔，楚、张二人起身握手。
张燕面带笑容：“谢谢，谢谢楚市长的关照！”这话看似客气，但语气远不是那么回事，短短的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齐理解对方的心情，知道对方对自己恨之入骨，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觉得惊讶。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达成目的，比较圆满的完成了市委赋予的第一阶段任务。而且自己又是一个大男人，岂能与女人一般见识？于是他也笑着：“谢谢张总的理解和配合。”
他的笑容要真诚的多，但看在她的眼里，却是“笑里藏刀”，她觉得对面大个子就是“笑面虎”。
现场掌声非常热烈，音乐也适时响起烘托气氛，人们并未完全听清两饶对话，更感受不到具体的语境。他们只隐约听到两人互相致谢，看到两人真诚的笑容，还有那异于平常的握手时间。
虽然握手时间超长，但人们却未对楚齐有任何负面评价，因为他们发现，是女方一直攥着男方不撒手，男方都尴尬了。有人甚至在羡慕楚齐的同时，不禁暗暗感叹：还是年轻人有吸引力，不但收拾了对方，对方看样子还恋恋不舍呢。当然，也不乏有人想法更龌龊。
如果人们知道男方尴尬不是因为被握的时间长，而是让对方用指甲偷袭了两次，但却不能当众反击，不知会做何感想，不知会不会羡慕台上那个大个子？
热情的握手结束，本次签约也圆满结束。
张燕拿好己方五份协议，冲着楚齐礼貌的笑笑，了声“后会有期”，在王永新陪同下，走出了会议室。
楚齐则苦笑了一下，接连甩着灼烧感很强的右手。自己的动作引来别人侧目，他便停了下来，对着李子藤了句：“拿好协议。”
……
副市长办公室。
曹金海、赵顺坐在同一组沙发上，但没有任何交流，而是眼睛盯着那个套间的屋门。
终于在二人殷切关注下，楚齐从里屋走了出来。
曹、赵不禁心中暗道：一进去就十多分钟，肯定不是解，分明是解大手了。
其实他俩哪知道？楚齐去卫生间不假，但并不是解，更不是大解，而是去处理右手上的指甲印了。
刚才一直觉着手指很疼，等到走进卧室，翻过掌心一看，才发现中指和无名指竟然有血渗出。暗骂了声“九阴白骨爪，疯女人”，楚齐拿来棉签，擦掉伤口的血迹和残留的指甲油，然后又在伤口洒了一点自制的药面儿，才若无其事的出了屋子。这么一耽搁，十多分钟便过去了。
其实在张燕下黑手的时候，楚齐也想过要反击，但他注意到对方笑容里的得意，便没敢轻举妄动，担心着了对方的道。如果对方喊出某些不雅的词，那样自己就浑身是嘴也不清了，这才忍受了对方的报复。现在想来，对方做出那样的笑容，很可能就是猜准了自己的心理，而故意让自己吃的哑巴亏。
坐在沙发上的二人面带笑容，目光随着楚齐移动，见对方坐到椅子上，都抢着奉承：“市长，佩服，实在佩服。”
见曹金海比自己的快，赵顺赶忙又加了一句：“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谁难受谁知道。”楚齐的是心理话，不止这几十心里有压力，现在他还受着罪呢。
“确实不容易，也就是市长您，要是换个人，绝对弄不了这么漂亮。”曹金海继续奉承着。
赵顺抢过话头：“市长，这就是个不*，全成康市有一个人算一个，除了您，没有人能这么安全的拆除了。”
“*暂时是安全拆除了，但这事还没完，只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楚齐一笑，“虽然签了协议，但更重要的是执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二位都要负起各自的责任，要严格监督和跟进执行过程。来，你俩往前，咱们再具体注意事项。”
“好的。”曹、赵二人起身，都争着去拿绿植后面的另外一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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