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舟冲出雾隐峡的瞬间,断云崖的轮廓终于在灰雾中显现。可蒯迪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船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掀翻,他下意识将林风护在身下,两人重重摔在甲板上,怀里的还魂草包裹滚到船边,险些坠入下方的云海。
“怎么回事?” 蒯迪元撑着船舵爬起来,抬头望去时,心脏骤然缩紧 —— 断云崖外围,竟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 “空间屏障”,屏障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冰,可正是这层屏障,将所有靠近的气流都扭曲成了锋利的刃,方才掀翻御风舟的,就是屏障边缘的空间乱流。
“那是…… 昆仑设的应急屏障?” 林风揉着摔疼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困惑,“可为什么连我们这些送物资的,也不让进去?”
蒯迪元没有回答,他操控着御风舟缓缓靠近屏障,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轻轻触碰屏障表面。灵力刚触到屏障,就被瞬间反弹回来,还带着一股灼烧般的刺痛 —— 这不是普通的防御屏障,而是用 “空间折叠” 术制造的临时封锁,显然是昆仑为了防止空间裂缝蔓延到断云崖内部,才不得已设下的。可这封锁,也彻底阻断了物资运输的最后通路。
“有人!上面有人!” 林风突然指着断云崖的顶峰,那里隐约能看到几道身影在挥舞着什么。蒯迪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顶峰的巨石上,站着一位穿着百草堂服饰的修士,正拼命挥舞着一面红色的旗帜,旗帜上 “救命” 两个字,在灰雾中格外刺眼。
“是百草堂的人!” 蒯迪元心里一急,对着修士大喊,“我们是万流归宗的,送还魂草来了!这屏障怎么打开?”
修士听到声音,激动地朝着他们跑来,可刚跑到屏障边缘,就被空间乱流逼退,只能隔着屏障大喊:“屏障是昆仑昨日设的,只有昆仑的‘解封令’才能打开!可现在传讯符用不了,我们联系不上昆仑,崖下的‘黑瘴窟’还在不断涌出魔气,已经有十几个弟子被魔气所伤,再没有还魂草,他们就……”
话没完,修士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 显然,他也已经被魔气侵蚀。蒯迪元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还魂草,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们跨越了崩解的仙路,避开了空间裂缝,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却被这最后一层屏障拦住,这 “最后一公里” 的距离,竟成了无法逾越的堑。
“师父,我们能不能绕过去?” 林风指着断云崖西侧的峡谷,“那里看起来没有屏障,或许能从峡谷进去?”
蒯迪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峡谷里翻滚着黑色的瘴气,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嘶吼声 —— 那是魔气凝聚成的 “瘴魔”,比空间裂缝更危险。可现在,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试试。” 他握紧船舵,操控着御风舟朝着峡谷飞去,“你把清心符贴在身上,尽量别吸入瘴气。”
御风舟刚飞进峡谷,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两侧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黏液,黏液滴落的地方,连岩石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林风紧紧捂着口鼻,脸憋得通红,贴在身上的清心符泛着微弱的金光,勉强抵挡着瘴气的侵蚀。
“心!” 蒯迪元突然大喊,操控着御风舟猛地转向。一道黑色的瘴气从下方的深渊中射来,擦着船身飞过,落在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深渊里,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伴随着沉闷的嘶吼声,几只体型庞大的瘴魔正缓缓爬上来,它们的身体由黑色瘴气凝聚而成,爪子上还滴着腐蚀性的黏液。
“师父,它们追上来了!” 林风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镇魂符,却因为紧张,迟迟不敢扔出去。
蒯迪元一边操控着御风舟躲避瘴魔的攻击,一边从布囊里掏出几张 “破邪符”,朝着瘴魔掷去。符纸在空中炸开,金色的光芒暂时逼退了瘴魔,可很快,更多的瘴魔从深渊中涌了出来,将御风舟团团围住。船身上的御风符文开始闪烁,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蒯迪元心里一横,摸出混沌青莲座的碎片 —— 这是他之前从法器中拆分出的一块,平时用来应急。他将碎片握在手中,注入灵力,碎片瞬间爆发出一道柔和的青光,青光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瘴魔逼退了数丈,连空气中的瘴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是……” 林风惊讶地看着碎片,“师父,这碎片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以后再跟你。” 蒯迪元没时间解释,趁着瘴魔被逼湍间隙,操控着御风舟朝着峡谷深处飞去。可就在这时,前方的空间突然剧烈扭曲,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 峡谷的尽头,竟也被空间裂缝封锁了。
“完了……” 蒯迪元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御风舟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身后的瘴魔还在不断追来,前方又是无法逾越的空间裂缝,他们被困在了这 “最后一公里” 的绝境郑
“师父,你看!” 林风突然指着裂缝另一侧,“那里有个山洞!洞口好像有光!”
蒯迪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裂缝另一侧的岩壁上,果然有一个山洞,洞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有修士在里面设了防御阵。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操控着御风舟靠近裂缝,试图寻找能穿越的缝隙。可裂缝的吸力实在太强,御风舟刚靠近,就被牢牢吸住,船身开始剧烈摇晃,随时都会被撕裂。
“抓住我!” 蒯迪元将林风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混沌青莲座碎片,将所有灵力都注入其郑青光越来越亮,勉强稳住了船身,可裂缝的吸力还在不断增强,他的灵力也在快速流失,眼前渐渐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那边的道友!我们是昆仑的支援队,快把物资扔过来!我们能接住!”
蒯迪元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山洞门口站着几位穿着昆仑服饰的修士,他们正合力撑开一张巨大的 “御空网”,网面上泛着金色的灵力,显然是专门用来接收物资的。“还魂草!接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还魂草包裹朝着御空网扔去。
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网郑昆仑修士们接住包裹,朝着他们大喊:“多谢道友!我们会尽快把还魂草送到百草堂!你们快离开这里,空间裂缝要扩大了!”
蒯迪元看着包裹被安全接走,心里的巨石终于落地。他再也支撑不住,灵力彻底耗尽,御风舟失去控制,朝着下方的深渊坠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混沌青莲座碎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青光,将他们包裹起来,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峡谷外飞去,身后的空间裂缝和瘴魔,渐渐被甩在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蒯迪元在一片草地上醒来。林风躺在他身边,还在昏迷中,身上的清心符已经失去了光泽。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混沌青莲座碎片已经变得暗淡无光,显然是耗尽了力量。远处的断云崖方向,隐约传来一阵欢呼声,虽然微弱,却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师父……” 林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我们…… 送到了吗?”
蒯迪元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眼眶有些发红:“送到了。我们做到了。”
可喜悦很快被沉重取代。他想起在峡谷中看到的瘴魔,想起那层无法逾越的空间屏障,想起那些还在等着物资的孤城和要塞 —— 断云崖的 “最后一公里”,他们侥幸跨越了,可更多地方的 “最后一公里”,还被绝望笼罩着。仙界的存亡,就系在这一条条无法送达的 “最后一公里” 上,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继续前行,去面对更多未知的困境。
蒯迪元抱起林风,朝着最近的宗门走去。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灰雾笼罩的空中,隐约有一道微弱的光,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艰难的挑战,还在前方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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