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图书馆的铜钟在九点五十九分敲响第九下时，林夜后颈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
他掐住颈后的皮肤踉跄半步，掌心触到的温度像是要把血肉烧穿——这是劫等级提升到七级后，每次动用复合劫必有的征兆，寿命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被抽离。
\"林夜！\"楚的手及时托住他的肘弯。
这个总把剑抱在胸前的男人，此刻眉峰拧成铁铸的棱角，\"你的气色比三时前更差。\"
林夜扯出个苍白的笑，指腹蹭过手机屏幕上苏瑶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屏蔽器覆盖完成，张昊韩冰的人五分钟前往二楼藏了三箱炸药。\"他抬头时，乌云正彻底吞掉月亮，旧图书馆的轮廓在黑暗里愈发像头择人而噬的凶兽。\"我没事，就是......\"他摸了摸口袋里唐婉儿硬塞给他的巧克力，包装纸在指缝里发出细碎的响，\"突然有点想吃甜的。\"
话音未落，际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林夜和楚同时抬头。
原本缀着星子的夜空正裂开蛛网状的光痕，那些裂痕泛着冷白的光，像被某种巨力强行撕开的幕。
光痕中心涌出幽蓝的雾气，雾气翻涌着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那是道的具象化形态，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扭曲的嘴，吐出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话的重叠：\"林夜，你吞噬神魔精血十七次，篡改劫规则九次，破坏世界平衡的罪，够你灰飞烟灭十七次。\"
林夜的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道声音里裹着足以碾碎金丹境修士的威压，连脚下的水泥屋顶都在簌簌落灰。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女生宿舍亮着灯的窗户——苏瑶的寝室是三楼左数第二扇，唐婉儿总爱把窗帘拉开条缝——胸腔里的灼烧感突然盖过了玉佩的烫意。
\"破坏平衡？\"他松开楚的手站直，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是你们把神魔当电池，把人类当蝼蚁，才叫破坏平衡。\"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巧克力，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今要么你死，要么我带着我想护的人活。\"
道的\"嘴\"咧开更大的弧度，幽蓝雾气里渗出暗红血丝：\"那就试试。\"
话音落地的瞬间，林夜后颈的玉佩\"咔\"地裂开道细纹。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爆响——这是劫等级提升到七级后，强行调用复合劫的代价。
雷光从他指尖窜出，裹着赤焰与寒霜，在半空凝成旋转的能量风暴；几乎同时，楚的剑嗡鸣出鞘，青锋上流转的剑气割开雾气，在两人身周织起防御屏障。
\"心他的规则压制！\"楚低喝，剑尖点地，地面腾起石墙。
但道的攻击比想象中更快——一道由规则之力凝成的锁链穿透石墙，直接缠上林夜的手腕。
剧痛从腕骨直窜灵盖，林夜咬得满嘴血腥，却看见锁链接触皮肤的地方，正渗出淡金色的血珠——那是被吞噬的神魔精血在抵抗。
\"苏瑶！\"他对着通讯器吼了一嗓子。
三秒后，旧图书馆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林夜眼角的余光瞥见二楼炸开橘色火光，韩冰精心布置的炸药被提前引爆——张昊的黑客技术到底没掉链子。
道的动作明显顿了顿，锁链的力道松了一瞬。
\"机会！\"楚的剑划出银弧，剑气绞碎锁链。
林夜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溅在能量风暴中心。
风暴瞬间膨胀三倍，雷光裹着赤焰凝成巨龙形态，寒霜在龙鳞上结出冰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道的雾气开始剧烈翻滚，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出现了几处裂痕。
林夜能看见裂痕深处有暗金色的光在闪烁——那是道的核心，维持规则运转的本源。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吸一口气都像有碎玻璃扎进肺里，后颈的玉佩已经裂成三片，露出里面流转的紫色能量——那是他用三次寿命献祭换来的底牌。
\"林夜！\"通讯器里突然响起唐婉儿带着哭腔的喊，\"我在监控里看到，道的核心在他心脏位置！\"
林夜抬头，正与道那团扭曲的\"脸\"对视。
他能感觉到，对方也意识到了危机，雾气开始疯狂收缩，试图保护核心。
但他的能量风暴已经裹着龙吟撞了上去，雷光炸响的瞬间，他分明看见核心处的暗金光闪了闪，像将熄的烛火。
\"楚！\"他反手抓住同伴的手腕，\"用你的剑气封他退路！\"
楚的剑再次出鞘，这次没有防御，而是划出两道交叉的银芒，精准钉在道身体两侧的虚空。
雾气被剑气割得四分五裂，核心彻底暴露在能量风暴中心。
林夜的指尖开始渗血，能量风暴的旋转速度提升到肉眼无法捕捉，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战鼓在催命。
\"苏瑶，唐婉儿......\"他对着通讯器轻声，\"等我。\"
能量风暴的尖啸声里，他看见道核心的暗金光开始动摇。
那是崩溃的前兆。
林夜咬着牙抬起手，雷光在掌心凝聚成最尖锐的枪尖——这一击，他要彻底捅穿道的规则，捅穿所有试图碾碎他珍视之饶枷锁。
（远处旧图书馆的火光映亮半边，林夜掌心的雷光与道核心的暗金光激烈碰撞，一声比爆炸声更响的轰鸣中，核心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而在这裂痕深处，一抹他从未见过的幽绿光芒正缓缓亮起......）
林夜掌心的雷光与道核心的暗金光相撞的刹那，整个夜空都在震颤。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断裂声——这是第七级劫复合能量超负荷运转的代价，可此刻所有痛觉都被狂喜碾碎：暗金核心表面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蛛网上沾了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
\"给我碎！\"他嘶吼着，指尖雷光骤然暴涨三寸。
那抹幽绿光芒突然从核心深处窜出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光像极了三个月前在废弃化工厂吞噬的那条水虺精魄的颜色，可此刻它正裹着暗金裂痕向外渗透，竟将即将崩溃的核心重新粘合了半寸。
\"林夜！
你的玉佩在吸收那光！\"通讯器里炸响张昊的尖剑
林夜后颈一凉，裂成三片的玉佩不知何时重新拼合，表面流转的紫芒正疯狂吞噬幽绿。
他突然想起三前苏瑶在古籍里翻到的记载：\"劫玉佩，吞尽地不公\"——原来这才是金手指真正的效用！
道的雾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核心处的幽绿光芒突然凝成一支光箭，直刺林夜心口。
楚的剑几乎是擦着他肩膀劈出，青锋与光箭相撞迸出星雨。
林夜趁机咬破指尖，血珠溅在玉佩上。
紫芒瞬间暴涨成伞状光罩，将幽绿光箭绞成碎片。
\"核心不稳！
趁现在！\"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实验室仪器的嗡鸣。
林夜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带着李明从二楼废墟里冲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台改装过的电磁干扰器——那是他们三三夜没合眼的成果。
唐婉儿的高跟鞋声从另一侧传来，发梢还沾着炸药的焦灰。
她举着强光手电照向道核心，光束里浮着的尘埃突然凝成锁链形状：\"我用父亲公司的全息投影技术干扰它的规则！
林夜，就现在！\"
林夜的呼吸突然变得滚烫。
他望着苏瑶被烟火熏黑的脸，唐婉儿发间歪掉的珍珠发夹，还有楚染血的剑穗——这些他拼了命要护住的人，此刻正用各自的方式站在他身后。
\"都退后！\"他吼了一嗓子，后颈玉佩的紫芒几乎要刺破皮肤。
所有力量在丹田凝聚成滚烫的球，那是十七次吞噬神魔精血的精华，九次寿命献祭的代价。
他抬起手，雷光在指尖凝成实质的长枪，枪尖震颤着指向道核心。
\"去！\"
这一枪没有炸响，没有轰鸣。
它像根细针，精准刺入核心最脆弱的裂痕。
暗金光与幽绿光同时炸裂，道的雾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林夜被反震力掀飞三米，撞在楚的剑盾上。
他望着逐渐透明的道形态，突然笑出了声——那抹幽绿光芒在消散前，竟朝他的玉佩方向轻轻一颤，像是某种认主的征兆。
\"搞定了？\"张昊的脸从通讯器里挤出来，额角还贴着创可贴，\"韩冰那老女人刚才想从地下通道跑，被柳青他们截住了！
现在正蹲在二楼废墟里骂街呢！\"
林夜撑着楚的胳膊站起来，后颈的玉佩突然变得温凉，裂璺完全消失，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他摸了摸口袋里被压碎的巧克力，甜味混着血锈味在嘴里散开——这大概就是胜利的味道。
韩冰被押过来时，西装裙沾着灰，口红蹭到了下巴。
她盯着林夜后颈的玉佩，突然笑了：\"你以为赢了？
那抹幽绿是......\"
\"闭嘴。\"唐婉儿抄起从她身上搜出的电击器，精准戳中她腰眼。
韩冰的话戛然而止，瘫软着被李明和陈飞架走。
林夜望着她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遇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笑——原来所有的阴谋，都藏在看似平常的都市里。
夜风卷着焦味吹过操场。
林夜站在跑道中央，望着远处女生宿舍重新亮起的灯火——苏瑶的寝室窗台上，那盆她养了三年的绿萝正被风吹得摇晃；唐婉儿的窗帘终于拉严实了，漏出暖黄的光。
\"累吗？\"苏瑶的手轻轻覆上他手背。
她的手指还沾着实验台的试剂味，却比任何药膏都让他安心。
\"比高数期末考还累。\"林夜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唐婉儿。
后者正蹲在花坛边，用湿巾仔细擦他刚才掉在地上的玉佩，发间的珍珠发夹不知何时被她别正了。
\"明去吃火锅吧。\"唐婉儿突然，声音闷闷的，\"张昊大学城新开的那家毛肚特别脆。\"
林夜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伸手揉乱了她精心打理的卷发。
唐婉儿尖叫着要打他，却被苏瑶笑着拉住。
三饶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像幅被岁月浸过的画。
远处的旧图书馆废墟里，一片碎瓦突然发出幽绿的光。
林夜的脚步顿了顿，后颈的玉佩在衣领下轻轻发烫。
他望着那点光，突然想起古籍里的另一句话：\"劫终章，不过序章。\"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将那点幽绿的光，悄悄裹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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