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消散后，林轩最先感受到的是灼热。
滚烫的沙粒粘在脸上，带着金属锈味的狂风抽打着皮肤。
他睁开眼，看到一片赤红荒漠向际延伸，六道龙卷风连接着血色的空。
\"这是...\"
幼龙的低吼从身后传来。
它的体型缩了一圈，七根骨刺中的三根已经折断，断口处凝结着黑色结晶。
苏婉儿跪坐在沙丘上，染血的布条被风吹散。
她空洞的右眼窝里，竟有一粒金沙在缓缓旋转。
\"阿轩。\"
她声音干涩。
\"我们被分开了。\"
林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三十步外的沙地上，站着另一个自己。
这个\"林轩\"全身覆盖着青铜鳞甲，胸口嵌着完整的逆珠。
最诡异的是，他手中握着两把机剑——一把漆黑，一把纯白。
\"镜狱第二层。\"
鳞甲林轩开口，声音带着金属回响。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幼龙突然暴起。
它剩下的四根骨刺同时亮起，喷出四色光焰。
赤红的焚心，霜白的哀霜，幽蓝的死兆，暗金的镇岳——
四道剑气交织成网，朝对方笼罩而去。
鳞甲林轩只是抬了抬手指。
荒漠突然翻转。
空变成地面，沙粒如暴雨般坠落。
幼龙的攻击被倒转的空间扭曲，反而朝林轩和苏婉儿袭来。
\"心！\"
林轩乒苏婉儿，剑气擦着后背划过，在沙地上犁出三道深沟。
幼龙哀鸣着摔在远处，鳞片剥落大半。
\"没用的。\"
鳞甲林轩缓步走来。
\"在这里，我就是规则。\"
他打了个响指。
地面突然伸出数十只青铜手臂，死死抓住林轩的四肢。
其中一只手臂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膀，却没有流血——伤口处浮现出细的镜面碎片。
\"看，你在镜化。\"
林轩挣扎着抬头。
苏婉儿的情况更糟。
她被困在沙粒组成的茧中，金沙从右眼不断流出，在体外形成锁链。
\"为什么...\"
林轩咬牙问道，\"你会有两颗逆珠？\"
鳞甲林轩停下脚步。
他摘下青铜头盔，露出与林轩一模一样的面容。
只是右眼是纯粹的金色，左眼却漆黑如墨。
\"因为我是完整的。\"
他轻触胸口的逆珠，\"而你...只是残次品。\"
空突然暗了下来。
六道龙卷风同时静止，风眼处浮现出模糊人影。
每个人影手中都握着一把古剑，剑尖朝下，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七宗罪试炼。\"
鳞甲林轩举起黑白双剑。
\"你是第一个...傲慢。\"
狂风骤起。
林轩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离。
记忆碎片像沙粒般从伤口流失——
第一次握剑的触感，母亲临终的眼泪，苏婉儿掌心的温度...
\"住手！\"
幼龙突然暴起发难。
它放弃攻击鳞甲林轩，转而扑向最近的一道龙卷风。
在风眼人影反应过来前，它一口咬住那把古剑的剑身。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幼龙竟然将古剑咬下一块碎片！
风眼人影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龙卷风瞬间溃散。
鳞甲林轩终于变色。
\"你竟敢...\"
他第一次露出怒容。
\"噬主？\"
幼龙吞下碎片，折断的骨刺竟然开始再生。
新生的刺不再是骨质，而是半透明的晶体，内部流淌着彩色光晕。
林轩突然明白了。
\"它不是吃剑...\"
他嘶声道。
\"它在吃'罪'！\"
鳞甲林轩的黑白双剑交叉斩下。
一道x形剑气撕裂空间，所过之处沙粒全部镜化。
幼龙想要躲避，却被突然从沙地伸出的青铜手臂抓住后腿。
千钧一发之际——
苏婉儿右眼的金沙突然炸开。
无数金线从她眼窝迸射，在空中织成密网。
剑气撞上金网，竟然被反弹回去！
鳞甲林轩不得不闪避。
他刚侧身，林轩已经挣脱束缚。
机剑刺入沙地，剑格处的半颗逆珠疯狂旋转，将周围的镜化沙粒全部吸入。
\"没用的。\"
鳞甲林轩冷笑。
\"你连剑鞘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轩没有攻击他。
而是将剑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被机剑吸收。
剑格处的半颗逆珠突然亮起刺目血光，珠内剑剧烈震颤。
\"你...\"
鳞甲林轩突然捂住胸口。
他的逆珠也在发光，却是诡异的暗红色。
更可怕的是，珠内出现了细的裂纹。
\"原来如此。\"
林轩嘴角溢血。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幼龙趁机挣脱束缚。
它扑向第二道龙卷风，这次直接吞下了整把古剑！
风眼人影崩溃的瞬间，荒漠开始震动，空裂开一道缝隙。
\"住口！\"
鳞甲林轩暴怒。
\"我才是完整的那个！\"
他双剑齐出。
黑白剑气交织成螺旋，所过之处空间层层崩塌。
林轩想要举剑格挡，却发现身体正在镜化——
从指尖开始，皮肤逐渐变成冰冷的青铜。
苏婉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张开双臂，右眼窝的金沙形成屏障。
剑气撞上金砂的瞬间，她整个裙飞出去，在半空中就开始镜化。
\"婉儿！\"
林轩的呐喊惊醒了幼龙。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七根完全再生的晶刺同时离体，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星光落下之处，镜化过程竟然逆转！
鳞甲林轩终于慌了。
\"不可能！这是镜狱，你怎么能...\"
幼龙扑向他。
这次没有剑气，没有光焰，只是最简单的撕咬。
鳞甲林轩挥剑斩向幼龙脖颈，却在最后一刻迟疑了。
就是这瞬间的犹豫——
林轩的机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没有鲜血。
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林轩看到自己在青云门练剑的日夜，看到苏婉儿偷偷放在窗台的丹药，看到老乞丐醉醺醺的笑容...
\"原来...\"
鳞甲林轩的声音开始失真。
\"你比我...更完整...\"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
黑白双剑坠落在地，化作流沙消散。
胸口的逆珠自动飞向林轩，与机剑上的半颗缓缓融合。
幼龙疲惫地趴下。
它舔了舔林轩的手背，晶刺一根接一根脱落。
每脱落一根，荒漠就崩塌一块，露出后面青铜色的空。
苏婉儿艰难地爬过来。
她的镜化停止了，但右眼窝的金沙已经所剩无几。
\"阿轩...\"
她虚弱地指向空。
\"看...\"
林轩抬头。
最后一片荒漠剥落后，露出镜狱第二层的真容——
巨大的青铜宫殿悬浮在虚空中，六扇门分别刻着不同的罪孽图腾。
其中一扇门已经开启。
门内站着五个模糊人影，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晶刺长剑。
最中央的人影缓缓抬头，斗笠下露出一双血色瞳孔。
\"下一关...\"
苏婉儿声音发抖。
\"是暴怒。\"
幼龙突然竖起耳朵。
它警惕地看向远处——
沙地尽头，一个的身影正在接近。
等看清来人，林轩的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长着和林轩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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