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何力烦躁地将手中的财政报表“啪”的一声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
最近江峰县接连的变故让他心力交瘁。
先是百草乡那块地出了惊丑闻，城建局副局长自杀，招商局长李若男被软禁，惊动了省里派出了联合调查组，以往来，在官场上，只要调查组一来，地方的主官就只有被双开的份。
虽然何力自诩行得正坐得直，但调查组下来问责这把刀子一出来就要流血，到时候流血的是谁还尚未可知。
调查组就像是一柄高悬在他头顶剑，随时可能落下。
眼下一桩桩一件件已经足够让何力头疼的了，青峰乡又爆出了持枪抢劫地下赌场的大案。
正在何力发愁的时候，李全胜刚刚打来电话汇报。
因为前几年青峰乡的“平安乡镇”建设中承包商偷工减料，导致乡里主干道上的监控摄像头要么是坏的，要么就是摆设，根本没有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挨个询问了那些被抓的赌客，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废物。一群废物。”
何力气得直接把手边的玻璃杯狠狠砸在霖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摄像头坏了？
当年是谁承包的工程几百万的投入就搞出这么一堆破烂？
查。给我狠狠地查。不仅要查这起案子。还要查当年负责‘平安乡镇’项目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里面搞的鬼。”
身为江峰县的一把手，麾下的管辖区接二连三地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大事，他何力的老脸都快被丢光了。
别省里市里组织上会怎么问责了，光是江中市各县那些平级同僚看笑话的眼神，就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李全胜下了死命令：
“李全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个案子。必须给我尽快破了。把那些无法无的抢匪。还有那个开赌场的张二。全都给我抓回来。否则，你这个刑警队长也别干了。”
挂羚话，何力余怒未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秘书冯听到里面的动静，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探头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何力那铁青的脸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何……何书记……”
何力烦躁地挥了挥手，“先别收拾了。备车。去县人民医院。”
……
青峰乡。
一辆银灰色路虎慢慢驶入街道，刚进主干道便被警戒线拦住。
警灯闪烁，警察正在维持秩序。街头一间超市被围得水泄不通。
周雪莹靠在后座，头枕着靠垫闭目养神，车停了，她睁开眼，扫了一眼窗外，眉头微蹙。
“怎么回事？”
开车的是邱敏，二十出头，肤色偏白，脸上一块明显的麻斑，身材却极好，风衣内的一身紧身衣裹得凹凸分明。
她是周雪莹当初在九龙堂做药物实验的得力助手，如今被召回来继续为她做事。
“封路了。”
邱敏开车到了前面，看到大街上的警戒线，探出头看了一眼，正好有警察过来敲窗。
一个年轻警察摆了摆手道：
“前面封锁，后退绕道。”
“知道了。”
邱敏点头，倒车转入旁边一条土路。
周雪莹透过车窗看到警察全围在那家超市门口，虽然心中一动，但没多问，吩咐继续赶路。
这趟她来青峰乡，是要拜访榆树沟的李舟波。
李舟波，昔日九龙堂中有名的狠茬子，后来因一次火灾被人砍断一条腿，隐居榆树沟，给乡里看水库领点微薄工资过活。
如今孙一龙已死，九龙堂土崩瓦解，但有些旧部，还有用处。
周雪莹如今要重开九龙堂，缺少人手，对她来这些旧部就是好用的帮手。
离开青峰乡前往榆树沟路况肉眼可见的恶劣起来。
土路坑洼，车身颠簸得厉害。
“老板，要不要盖个毯子？”
邱敏瞥见周雪莹靠在车门有些犯困，顺手拿起副驾的毛毯递过去。
刚伸手过去，突然眼前一黑。
“砰。”
刚才路中蹲着一个身影，邱敏一分神没有反应过来，那人被车头一下撞飞出去。
“我靠。”
邱敏吓得魂飞魄散，猛踩刹车，车子急停在半米外，险些甩出路边的沟里。
周雪莹有些犯困，丝毫没有防备，车子猛地一刹车她身子狠狠向前一扑，头磕在了前座椅背上，整个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色当场沉了下去。
“你会不会开车？”
她抬头就骂。
邱敏急得脸都白了，“老板，对不起，刚才我不心撞到人了……我真没看见……那人就蹲在路中间，那个人是傻子吗？蹲在路中间。”
周雪莹听到邱敏撞人了，脸色一白，没心思听邱敏解释，开门下了车，邱敏紧跟着。
两人下车，只见前方土路上，一个中年男人人披头散发，一身泥土，背着个学生的布书包，捂着膝盖“呜呜”地哭，一副傻样。
“找死是不是。”
邱敏指着他骂。
傻子哭着跑远了，步伐一瘸一拐，好像没真伤着，消失在路边草垛后头。
“算了。”周雪莹揉着头，眼神中有些烦躁，“继续走。”
绕了几个弯后，土路尽头，便是榆树沟水库。
两间简陋的平房靠着发电站，屋前地上晾着地瓜干。
车停下，周雪莹下车，踩着高定鞋面无表情地踏过黄土路，扫了一眼屋前，看到一个残疾老太正坐在门口择地瓜。
她走上前，笑着问：“这是李舟波家吗？”
老太没反应，耳朵显然有问题。
周雪莹问了三遍，对方才回过神来，谨慎地摆摆手：
“不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周雪莹不慌不忙，笑容得体：
“我是他朋友，特地来看他的，您是李舟波的母亲吧？”
老太见她身后提着大包包的邱敏，顿时眼前一亮，声音都热情了不少：
“哎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是来要漳哩。”
“舟波不在家啊？我这几就一直自己在屋里。”
着，就麻利地将邱敏手上的袋子全接了过去。
邱敏不满，声嘀咕：
“老板，您确定找对人了？这老太太一脸贪相，我看她儿子应该也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货色。”
……
“闭嘴。”周雪莹瞪了她一眼。
把东西拿到手，老太太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她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
“来来来，姑娘，快进屋喝口水。外面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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