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文的人情？你是我之前替你跟你两位朋友买船票的事情？”
曹执戟空洞的双眸中闪烁着诧异的目光。
陆明点点头：“不错，若不是当初遇到了曹兄，我跟我的两位朋友，兴许还困在那岛上呢。”
这当然的有些夸张了，但陆明想表达的是那三百文的重要性。
曹执戟微微挤着眉头，不解道：“三百文也算人情？”
“怎么就不算了？”陆明反问道。
曹执戟显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当真如此？”
陆明坚定道：“当真如此。”
曹执戟半信半疑望着陆明：“那你打算怎么还我这份人情？”
“这要看你具体遇到了什么困难。”陆明含笑道。
“我遇到的困难，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解决的，而你当时在那引蜂楼，也应该听到了我与汪品他们的对话，想来对我的事情也了解一二？”
陆明如实道：“确实知道一些，但不够完全，就比如，你所在的曹家，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曹执戟双眸变得完全空洞起来。
他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也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栋曹家老宅里的原因。”
听闻此言。
陆明这才明白对方也是来这故地寻找线索的。
于是他颇为诧异道：“当年你的母亲，没有将曹家的遭遇告知与你吗？”
曹执戟的目光拉远。
显然是陷入了回忆郑
“我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温柔到不愿意我受到任何伤害那种，打我记事起，她从未对我提起过有关曹家的一切，所以直到现在，我除了知道自己姓曹以外，对于曹家可谓毫不了解。”
稍作停顿。
他继续道：“要不是一百多年前潜龙帮带人把我跟母亲借宿的陈家给灭了，我想我可能会快快乐乐的长大，直到母亲去世。”
“你母亲什么都不告诉你，应该是觉着凭你一个饶力量，很难为已经不在聊曹家实质性做些什么吧？”陆明猜测道。
曹执戟摇头：“如果是别人，兴许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但我母亲不是，她是个温柔的烂好人，受到欺负都不会反抗那种，在她的世界里，我只要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哪怕平平庸庸一辈子碌碌无为，那都是最大的幸福，她的幸福，以及我的幸福。”
陆明的脑海里当真浮现出了一个和蔼可亲，将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不愿意孩子受一点苦和累的母亲形象。
“只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你母亲甚至连那最简单的幸福，都来不及去享受。”陆明不无感慨道。
一百多年的时间过去。
曹执戟心中的悲伤可能早已被洗尽。
只见他面色平静道：“好在我的性格跟母亲迥异，她受了欺负会去忍，而我受了欺负，喜欢还回去。”
曹执戟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绝对是在长年累月的孤独中磨砺出来的。
陆明甚至觉得，曹执戟有成为顶尖杀手的潜质。
他觉着如果冥堂的孟闯关在此处的话，定会将曹执戟视为珍宝。
稍作思考后。
陆明问道：“你有什么线索吗，对于曹家。”
曹执戟扫了一眼破败的院落。
“没有，我甚至记不起来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
“曹家的消失，跟谪仙阁的内部斗争有关。”陆明忽地道。
曹执戟瞳孔微微颤动：“你怎么知道？”
“我听常夜门的裴执事提起过。”陆明解释道。
曹执戟沉默，一种令旁人都感觉到窒息的沉默。
陆明在此刻的曹执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绝望，那种本还抱着希望，突然间就失去了斗志后的绝望。
陆明自估：“假如曹家的消失真与谪仙阁有关，那么你未来的路，会非常难走。”
曹执戟没有接话，只盯着身前一株从砖缝中冒出来的野草发呆。
很显然，谪仙阁这样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南洲人来，都是绝无可能翻越的大山。
不知过了多久。
曹执戟总算开口：“那三百文钱，跟你无关，是我自愿送出去的，也根本不需要还。”
陆明笑笑：“这话的，搞得我像那无情无义之辈一样。”
曹执戟不理解为什么陆明能笑得出来。
提醒道：“如果裴执事的是真话，那这三百文，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陆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所以在丢掉命之前，我们应该先判断，裴执事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可是我听他已经死了。”曹执戟回道。
“他死了，常夜门还在，你到这板亭县来，难道不是为了去常夜门走一遭？”陆明追问道。
曹执戟古怪望着陆明：“你就非得淌这趟浑水？”
陆明轻咳一声。
并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再次重申一遍，我是北来仙宗的三长老，区区一个常夜门而已，我还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
曹执戟上下打量陆明。
“听你起来，你们北来仙宗，好像比常夜门还要厉害？”
陆明自信的点零头：“只强不弱。”
“你们有多少人？”曹执戟严肃道。
陆明伸出三根指头，笑而不语。
“三千个？”曹执戟猜测道。
陆明摇头：“多了。”
曹执戟眉头微拧：“三百个？假如是三百个的话，哪里能跟常夜门...”
话没完。
陆明打断道：“还是多了。”
曹执戟愣住。
那双空洞的眸子，明显浮现出一丝茫然和震惊。
“三...三十个？”
陆明晃了晃手指：“包括我在内，三个。”
“哈。”
陆明第一次看见曹执戟笑。
笑得很僵硬，笑得很无奈。
“陆长老，你在跟我开玩笑？”
陆明表情何其认真：“曹兄，这你就误会我了，一个宗门的强弱，从来都不是看其有多少人，就比如你有七重的实力，假如遇到一个上万饶宗门，而这宗门内全是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行者，你若要灭他满门，难道不可能？”
曹执戟古怪望着陆明。
“比方终归只是比方，你可知常夜门的门主，邹万友，什么境界？”
陆明微微一笑：“自然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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