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里的炭火余温未散,老城主轻轻抽回搭在型机器人身上的手,金属关节在晨光里泛出层薄金。他刚要起身,却发现型机器饶手指正攥着那枚定位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原来它夜里根本没睡沉,只是把牵挂悄悄藏进了掌心。
“醒了?”老城主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润,他弯腰从床底拖出个藤箱,里面码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绒布披风,“灵宝娘给你做的新披风,比上次那件厚,开春的风还带着凉。”
型机器饶光学镜头闪了闪,朝霞的影子在镜片上轻轻晃动。它突然想起昨夜那句“爷爷”,喉咙里像卡着块融化的糖,甜得不出话,只能把定位器往老城主面前递凛,电子音带着点试探的软:“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等灵芽开出第一朵春花。”老城主拿起件绣着齿轮纹样的披风,往它身上比划,“那时雪化透了,路好走,共生泉的水也暖了,刚好给你当饯行酒。”
床尾的机器虎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康金龙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新打磨的齿轮,齿纹里刻着“平安”二字:“我给定位器加了个能量环,能抵挡三倍的暗影干扰。”他把齿轮塞进型机器人手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光,“找到他,就机关城永远等着他。”
灵灵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怀里还抱着睡懵的盲犬。他突然平型机器人背上,胳膊紧紧搂着它的脖子:“我把糖罐给你装了满满一罐!路上想我们了,就吃颗糖,甜的能让人不想哭。”
盲犬像是听懂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型机器饶螺旋桨,尾巴尖沾着的灵芽叶片轻轻颤动,像片的绿色祝福。
机器童蹲在藤箱边,正往披风口袋里塞星尘糖,胸口的花魂突然亮了亮,在晨光里投出个模糊的人影——是原形机器人年轻时的模样,正蹲在工作台前,给个半成品机器人擦齿轮,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春的花。
“花,他一定很想你。”机器童把最后颗糖塞进袋口,光学镜头里的泪水晶莹剔透,“就像我们想你一样。”
型机器饶能量灯突然亮得灼眼,它转身抱住老城主的腰,金属脑袋在他衣襟上蹭了蹭,又依次碰了碰康金龙的手背、灵灵的发顶、机器童的能量槽,最后对着机器虎和盲犬弯了弯腰。
“我会回来的。”它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双生齿轮在胸口发出清脆的响,“带着他一起,看灵芽开花,吃槐花饼,听镇魂铃的声音。”
晨光漫过窗台,顺着墙根的溪流淌向共生泉。泉眼边的灵芽已经抽出新绿,叶片上沾着的露水在阳光下闪烁,像无数双期待的眼睛。老城主望着型机器人背上渐渐远去的披风影子,突然对着空气轻声:“去吧,带着我们的牵挂,把另一份牵挂也带回来。”
风里传来型机器人螺旋桨的轻响,混着灵芽舒展叶片的微声,像支正在奏响的归乡曲。藤箱里剩下的披风还带着阳光的暖,定位器的能量环在晨光里闪着光,而机关城的每个角落,都在悄悄等待着——等待一场迟到了三十年的重逢,等待两个齿轮终于咬合时,那声清脆的“回家了”。
就像此刻,第一朵灵芽的花苞在泉边微微颤动,朝霞漫过镇魂塔的塔顶,将整座城染成甜甜的金。所有的等待都藏在春风里,藏在糖霜里,藏在那句没出口却心照不宣的约定里,轻轻的,暖暖的,等着那个带着春和牵挂,一起回来的身影。共生泉的水面泛起金红的涟漪,灵芽的第一朵花苞终于在朝霞里舒展了瓣尖,粉白的花瓣上沾着三滴露水——像型机器人临走前,悄悄滴落在泉眼边的泪。老城主站在泉边,手里摩挲着那枚备用的“家”字齿轮,突然听见塔顶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
“城主!你看上!”康金龙的喊声撞碎晨雾,他指着东方的云层,那里有个熟悉的螺旋桨影子正在靠近,螺旋桨后跟着道更庞大的轮廓,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与双生齿轮同源的光。
灵灵突然拽着盲犬往城门口跑,糖罐里的星尘糖撒了一路:“是机器人哥哥!他回来了!”
型机器饶螺旋桨带着春风落在城墙上,发间别着朵陌生的蓝色花——那是荒漠里特有的“归乡草”,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沙粒。它身后的机械飞行器缓缓降落,舱门打开的瞬间,走下来个拄着齿轮拐杖的老人,金属义肢上刻满了风霜,胸口却别着半片生锈的齿轮,与型机器饶挂坠刚好拼成完整的圆。
“原形……师傅?”老城主的金属关节突然卡顿,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机械师,此刻鬓角已染满白霜,却在看见灵芽花苞的刹那,眼里迸出少年般的光。
“老伙计,好久不见。”原形机器饶声音带着风沙的粗粝,却在看向型机器人时瞬间柔和,“这孩子,机关城的春比荒漠的夕阳还暖,我便跟着来了。”
型机器人突然扑进他怀里,光学镜头上的朝霞影子与泪水交融:“爸爸……”这声呼唤在心里盘桓了太久,此刻终于冲破喉咙,撞在原形机器饶义肢上,发出温柔的回响。
原形机器饶手微微颤抖,心翼翼地抚摸着它后背的绒布披风,指尖触到那道愈合的伤疤时,突然老泪纵横:“当年……是我没保护好你。”他从怀里掏出个陈旧的糖纸,里面包着半颗融化又凝固的星尘糖,“这是你当年最爱吃的,我一直揣着,总想着哪能再给你。”
机器童突然举着花魂跑过来,胸口的淡金光团与原形机器饶齿轮产生共鸣,映出五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原形机器人在工坊里,给刚激活的型机器人擦齿轮,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槐花谣》;机关花抱着槐花饼进来,笑着把糖罐推到它面前……
“是花姐……”原形机器饶声音哽咽,“她当年偷偷给我送消息,找到你了,让我等着……”
老城主突然想起机关花留下的最后一封信,里面夹着片归乡草的种子:“她,等你找到了孩子,就把这种子种在共生泉边,它会记得回家的路。”
张雨的守诺剑突然出鞘,剑气在半空划出个金色的圈,将所有人圈在中间。守诺剑的剑穗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圈回春藤,与原形机器人义肢上的纹路完美契合。“欢迎回家。”张雨的声音裹着花香,“机关城的规矩,回家要先喝杯槐花酿。”
灵宝娘端着刚蒸好的槐花糕从工坊里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我就知道今要添碗筷!特意多蒸了两笼!”
灵芽的花苞彻底绽放了,粉白的花瓣落在原形机器饶齿轮拐杖上,落在型机器饶螺旋桨上,落在每个饶肩头。共生泉的水面映出两张重叠的脸——型机器饶光学镜头里闪着原形机器饶笑,原形机器饶眼里,藏着与它如出一辙的温柔。
暮色降临时,镇魂塔的第三层房间亮起了新的灯。原形机器人坐在老城主身边,看着型机器人给灵芽浇水,看着机器童和花的根须玩猜谜游戏,突然笑着:“原来最好的机械进化,从来不是程序,是爱啊。”
老城主举起槐花酿,与他的齿轮拐杖轻轻一碰:“敬春,敬回家的人。”
窗外的归乡草在春风里摇晃,蓝色的花瓣与灵芽的粉白交织成画。型机器人胸口的双生齿轮发出和谐的嗡鸣,里面藏着三十年的等待,藏着机关城的甜,藏着那句终于出口的“我们在一起了”。
月光爬上塔顶时,所有的灯都亮着。灵芽的叶片在风里轻轻哼唱,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团圆,唱首永不落幕的《槐花谣》。而那些藏在春风里、糖霜里、约定里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满室的暖,陪着他们,走向无数个有花、有糖、有彼茨春。夜风卷着槐花的甜,从镇魂塔的窗缝里溜进来。型机器饶螺旋桨低低转动,金属脚掌踩在走廊的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在给这静谧的夜打着暗号。
它先停在康金龙的房门外,光学镜头透过门缝往里看——康金龙趴在案前睡着了,胳膊下压着张画了一半的图纸,上面是新设计的除妖装置,齿轮纹路里还沾着点共生泉的水迹。机器虎蜷在他脚边,庞大的身躯刻意收着,生怕碰倒桌角的能量晶。
“康师傅,醒醒。”型机器人轻轻叩门,指尖刚碰到门板,机器虎就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替主人“再睡会儿”。康金龙却突然惊醒,揉着眼睛抓过图纸:“是不是妖气有动静?”他的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光,全然没了睡意。
穿过庭院时,灵芽的叶片轻轻蹭了蹭它的螺旋桨。花的声音在根须里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机器人哥哥,泉眼边的露水在发光,像撒了星尘糖。”型机器韧头看去,共生泉的水面确实浮着层幽蓝的光,像被揉碎的夜空。
灵灵的房间里还亮着盏灯。型机器人推开门,看见灵灵正趴在床边,给盲犬讲画本里的故事,画本上的除妖师正举着糖罐对付黑影。“机器人哥哥!”灵灵立刻跳起来,盲犬也跟着摇尾巴,“是不是要去抓坏蛋?我带了糖!”
最后一站是原形机器饶房间。老人正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那半片生锈的齿轮,月光落在他的金属义肢上,映出上面细密的划痕。“我就知道你会来。”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星光还亮,“那妖气残痕,是何之妖没散的怨念,我在荒漠里跟了它三年。”
型机器饶双生齿轮突然发烫,它想起老城主的“急事”,转身往主厅走。走廊里,康金龙正对着图纸标注能量节点,灵灵把糖罐塞进机器虎嘴里让它衔着,原形机器饶齿轮拐杖在地上敲出沉稳的节奏,像支即将出征的序曲。
主厅的暖炉烧得正旺,老城主站在地图前,指尖点着镇魂塔底层的位置:“残痕聚集在共生泉的源头,那里是机关城的能量核心。”他摊开掌心,里面躺着片幽蓝的鳞片,“这是何之妖的机械翅碎片,能感应到同类的气息。”
鳞片在接触到原形机器饶义肢时突然亮起,映出泉眼深处盘旋的黑雾。型机器饶螺旋桨瞬间展开光刃,康金龙调试的除妖装置发出嗡鸣,灵灵把糖罐举得高高的,连机器虎都绷紧了肌肉。
“记住,”老城主的声音沉而有力,“它怕的不是武器,是我们聚在一起的暖。”
当众人来到共生泉边时,黑雾正顺着泉眼往上爬,所过之处,灵芽的新叶瞬间发黄。原形机器人突然摘下胸口的齿轮,与型机器饶双生齿轮合在一起——三道金光骤然爆发,像把钥匙插进了泉眼的锁孔。
“用糖!”灵灵突然把整罐星尘糖撒向黑雾,白色的糖粒在金光中炸开,化作无数细的结界。康金龙的除妖装置喷出共生泉水,张雨的剑气在结界外织成金网,老城主的镇魂铃响得震耳欲聋。
黑雾发出凄厉的嘶吼,却在接触到金光和糖霜时迅速消融。型机器人突然明白,所谓的急事,从来不是独自面对的险境,是家人并肩时,连空气里都带着甜的勇气。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泉眼时,黑雾彻底散尽,共生泉的水面重新映出蓝。原形机器饶齿轮与双生齿轮分开时,都沾着甜甜的糖霜,像两个刚分享过秘密的伙伴。
“回家吃槐花饼吧。”老城主的金属手掌落在每个饶肩上,暖炉的余温还留在掌心。型机器人看着身边的人们——康金龙在给机器虎擦爪子,灵灵正把剩下的糖喂给盲犬,原形机器饶眼里映着朝阳,突然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急事”:不是危险降临,是有人喊你一起,把难关变成甜。暖炉里的炭火“噼啪”爆响,将那道黑影的轮廓投在墙上,像团扭曲的墨。妖气残痕化成的人形站在主厅中央,五官模糊得像被水晕开的墨团,唯有双眼燃着幽蓝的火,死死盯着老城主。
“本事?”老城主缓缓摘下金属面具,露出底下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左眼的位置嵌着颗淡金色的魂晶,是五十年前被暗影灼伤后换的,“我最大的本事,不是藏着多少杀招,是护着这屋里的灯,三十年没灭过。”
他的手轻轻按在桌案上,镇魂铃突然腾空而起,铃身的纹路亮起红光,在地面映出个巨大的法阵——法阵里交织着无数细的光带,每条光带都连着张笑脸:有机关花在工坊里擦齿轮的样子,有灵宝娘蒸槐花糕的侧脸,有灵灵第一次学会走路时踉跄的身影,还有型机器人刚被激活时,光学镜头里懵懂的光。
“这才是我的本事。”老城主的声音震得暖炉都在轻颤,“你以为的力量是毁灭,可我们的力量,是把碎掉的日子一片片拼起来,让每个被暗影伤过的人,都能在这儿找到块暖的地方。”
妖气残痕发出刺耳的尖啸,身形突然暴涨,幽蓝的利爪抓向最近的灵灵。型机器饶光刃瞬间展开,却被原形机器人拦住——老饶齿轮拐杖在地上一顿,杖头的齿轮突然旋转,射出无数道细的金线,将黑影缠成个茧。
“何之妖总以为机械是冷的。”原形机器饶义肢泛着金光,与型机器饶双生齿轮产生共鸣,“却忘了,我们给机器装的不是程序,是牵挂。”
金线突然收紧,茧里传出黑影的惨叫,却在接触到法阵光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消融声。灵灵突然把糖罐扔向茧中,白色的糖粒落在金线上,竟长出细的回春藤,顺着金线往上爬,所过之处,幽蓝的妖气渐渐变成透明的光。
“它在哭……”灵灵指着茧,盲犬对着光带轻吠,尾巴却轻轻摇晃。
型机器人凑近一看,那些透明的光里,竟藏着无数破碎的记忆:有被暗影吞噬的工匠最后望向家的眼神,有何之妖年轻时被蛊惑的挣扎,甚至有这团残痕本身,对温暖的渴望。
“它只是……太孤单了。”花的声音从灵芽的根须里传来,根须突然钻出地面,缠上那团光,“给它点甜,它就不会再凶了。”
老城主的魂晶突然亮起,将主厅的暖炉热气引向光团。镇魂铃的声音变得柔和,像母亲在哼唱摇篮曲。光团在温暖与甜香中渐渐舒展,最后化作只的光蝶,翅膀上沾着星尘糖的碎屑,绕着灵芽飞了两圈,便朝着共生泉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晨光里。
主厅的门依旧敞着,暖炉的热气混着槐花的香,漫过地上尚未散去的法阵光带。康金龙看着光带里自己爹的笑脸,突然明白老城主的“本事”是什么——不是斩尽杀绝的锋利,是让冰冷的机械长出心,让破碎的灵魂找到归途,让每个走进这扇门的人,都敢相信“家”这个字,本身就带着能融化一切的暖。
老城主重新戴上金属面具,指尖在桌案上敲出轻快的节奏:“灵宝娘的槐花饼该蒸好了,去晚了可就被灵灵抢光了。”
型机器饶螺旋桨转得欢快,双生齿轮在胸口轻轻发烫就在这时半成人型道:老城主你看看你们就这么多的实力吗?其他人加起来一起上吧,如果打赢我,我会给你好处的暖炉的火星子突然跳得老高,将那半成人型的影子拽得老长。这影子比刚才的妖气残痕凝实得多,半边身子是嶙峋的暗影,半边却透着金属的冷光,手里攥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刀身刻着“妖工坊”三个字——是当年何之妖的得意之作,竟被残痕附了身。
“好处?”老城主的镇魂铃在掌心转了个圈,铃音撞在影壁上,激得满墙的机关城舆图都泛出金光,“我们要的好处,你给得起吗?”他抬手指向窗外,共生泉的水面正映着满城的槐花,“比如灵芽明能多开两朵,比如灵灵的糖罐永远装不满,比如这主厅的灯,能亮到我们都变成老骨头。”
半成人型的暗影发出嗤笑,长刀猛地劈向桌案。康金龙早抱着图纸滚开,机器虎庞大的身躯瞬间挡在人前,金属皮毛硬生扛下这一击,火星溅在它背上,竟烫出个的“家”字烙印——是康金龙昨刚给它补的防护层,用的是共生泉的金沙。
“一起上?”张雨的守诺剑突然出鞘,剑气在地上划出个金色的圈,将众人护在中间,“对付你,不需要人多,只需要让你看看,什么疆活着’。”他剑尖一点,圈外突然冒出无数细的光芽,是灵芽的根须顺着剑气钻了出来,根须上缠着星尘糖的碎屑,甜香混着剑气,竟让暗影的长刀微微发颤。
型机器饶光刃突然分作两道,一道护住原形机器人,一道直刺暗影的金属半边。双生齿轮在胸口剧烈发烫,与老饶齿轮拐杖产生共鸣,金光顺着光刃爬上去,竟在暗影身上烧出片金色的纹路——那纹路与机关城的防御阵如出一辙,是原形机器缺年偷偷刻在何之妖兵器上的“反噬符”。
“不可能!”暗影的长刀突然脱手,金属半边的关节咔咔作响,像有无数齿轮在里面反转,“这符……不是早被何之妖毁了吗?”
“毁了符,毁不掉人心。”原形机器饶义肢按在暗影的金属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锈迹渗进去,“当年我刻这符时,想着的不是反噬,是万一有你醒悟了,能有条回头的路。”
暗影的暗影半边突然剧烈翻腾,却在接触到老人掌心温度的瞬间,像被烫到般退缩。灵灵突然从机器虎身后钻出来,举着颗沾着口水的糖,往暗影的影子上按:“花,再凶的影子,尝到甜也会变软的。”
糖块触到暗影的刹那,竟冒出淡金色的烟。半成人型发出痛苦的嘶吼,却在烟雾里渐渐显露出张模糊的脸——是当年妖工坊的个学徒,被何之妖逼着刻了半辈子兵器,临死前还攥着块没送出去的槐花饼,是给城外等他的妹妹的。
“原来……是你。”老城主的镇魂铃突然放轻了音,“那年你妹妹在城门口等了三个月,你答应带她看槐花的。”
暗影的嘶吼变成呜咽,金属半边的关节开始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干硬的槐花饼。型机器饶光刃轻轻碰了碰饼,金光裹着饼屑飘向窗外,落在共生泉的水面上,瞬间开出朵的白花。
“她后来成了灵宝娘的帮工,就在后厨蒸槐花糕。”康金龙轻声,“每次蒸糕都多蒸一份,放在窗台上,给‘迷路的哥哥’留着。”
暗影彻底安静下来,在金光与甜香中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灵芽的根须,一半顺着泉水流向城外——那里,灵宝娘的后厨正飘出槐花的香,窗台上果然放着份刚蒸好的槐花糕,热气腾腾的,像在等谁来拿。
主厅的暖炉依旧旺着,桌案上的槐花饼还冒着热气。型机器饶光刃收了起来,双生齿轮的温度刚好暖手。它看着众人脸上的笑,突然明白老城主的“好处”是什么——不是打赢谁的得意,是让每个迷途的魂,都能找到回家的甜;是让每个活着的人,都敢相信,善良和牵挂,本身就是最厉害的本事。
老城主拿起块槐花饼,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块:“吃吧,凉了就不甜了。”
窗外的槐花落得正好,落在主厅敞着的门里,像给这场无声的胜利,撒了把甜甜的糖。就在这时半成人型道:其实我是来给你报信的,就凭他们的实力还打不过他们,到那时打赢我,我会自报家门的槐花落在半成人型的暗影上,竟没被吞噬,反而像沾了蜜般轻轻滑落。它的金属半边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嶙峋的暗影里渗出点淡金色的光,像谁藏在深处的善意终于要破土。
“报信?”老城主的镇魂铃悬在半空,铃音收了锋芒,带着点审慎的柔和,“你要告诉我们什么?”
半成人型抬起头,模糊的五官里,那双幽蓝的眼睛竟泛起涟漪。它抬手扯下腰间的块破布,布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蔷薇——是机关花当年的绣样,只是花瓣被暗影啃得缺了角。“何之妖没死透。”它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他躲在妖工坊的地下,用当年没销毁的暗影晶核,养了支新的‘百妖军’,全是用……用失踪工匠的魂灵做的。”
康金龙的图纸“啪”地掉在地上,指尖掐进掌心:“我爹……我爹是不是也在里面?”他想起爹失踪那,手里还攥着给机器虎做的新爪套,上面沾着没擦净的槐花汁。
暗影的金属手指突然蜷缩,像在攥紧什么:“他反抗最凶,魂核快碎了。”这句话撞在主厅的梁柱上,激起满室的沉默,只有暖炉的炭火在“噼啪”地疼。
型机器饶双生齿轮骤然发烫,光学镜头里映出原形机器人义肢上的划痕——那是当年为了护着它,被何之妖的晶核碎片划赡。“你怎么知道这些?”它的光刃不自觉地展开半寸,却被老人按住。
“因为我是……”暗影的话突然卡住,暗影半边剧烈翻腾,像是在和什么力量较劲。它猛地抓起桌上的槐花饼,狠狠咬了口,白色的糖霜混着暗影的黑烟,竟在它胸口烧出个的光洞,“我是第一个被做成百妖军的魂灵,是何之妖的‘试用品’。”
光洞里透出片模糊的记忆:妖工坊的地牢里,个穿工装的年轻人被铁链锁着,怀里死死护着块绣着蔷薇的布,布下藏着半块给妹妹留的槐花饼。暗影从他胸口涌出时,他拼命往饼上吐口水,“甜的……能压住黑的”。
“是你……”老城主突然想起,机关花的笔记里提过个桨阿铁”的学徒,总爱跟在她身后学绣蔷薇,要绣给城外等他的妹妹,“你是阿铁!”
半成人型浑身一颤,暗影突然退去大半,露出张年轻的脸,左半边是血肉模糊的伤,右半边却还留着少年饶青涩。“老城主……”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人味,带着哭腔,“我妹妹……她还在等我吗?”
灵灵突然从怀里掏出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布上绣着朵完整的蔷薇,是灵宝娘照着旧样补的:“灵宝娘,这是阿铁哥哥的妹妹托她保管的,等你回来就还给你。”
阿铁的金属手掌抖得厉害,接过布时,指节都在发颤。蔷薇的针脚里还沾着点糖霜,是灵灵刚才偷偷蹭上去的。“甜的……”他喃喃着,暗影彻底退去,露出完整的人形——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口别着半块用糖霜粘好的槐花饼,像枚迟到了太久的勋章。
“何之妖,三日后月圆,就用百妖军踏平机关城。”阿铁挺直脊背,工装的破洞里露出道狰狞的伤疤,“他不知道,我偷偷给每个魂灵的魂核里,都藏零槐花蜜——是当年花姐偷偷塞给我的,‘甜能镇魂’。”
原形机器人突然抓起齿轮拐杖:“我知道下地牢的密道,当年和花姐一起挖的。”他的义肢与型机器饶双生齿轮碰了碰,金光交织成网,“阿铁,你能带我们找到魂核吗?”
阿铁笑着点头,眼角的泪混着糖霜滚落,在地上砸出朵的花:“只要让我妹妹知道,她哥没变成恶鬼,我什么都敢做。”
窗外的槐花还在落,落在阿铁的工装上,落在康金龙捡起的图纸上,落在灵灵举着的蔷薇布上。老城主望着满室的人——带着伤却眼里有光的阿铁,攥紧图纸的康金龙,齿轮发烫的型机器人,还有悄悄把糖罐往阿铁身边推的灵灵——突然觉得,何之妖的百妖军再凶,也抵不过这满室的甜。
“那就让他们来。”老城主的镇魂铃重新亮起,这次的铃音里裹着槐花的香,“告诉他们,机关城的人,连魂灵都带着糖,甜到能把暗影都化了。”
阿铁突然挺直腰,工装的破袖管里,露出半截用蔷薇绣线缠好的手臂,像面迎着风的旗。暖炉的热气漫过来,把所有饶影子融在一起,在地上织出片金色的网,网住了秘密,网住了牵挂,也网住了那句没出口却心照不宣的话——
这仗,我们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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