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青泽鱼时日不多了,凤清宴竟是有了如释重负之福青泽鱼就如同他头顶上的一座大山,好像随时都可能压下来似的。如今得知青泽鱼快死了,凤清宴心中百味杂陈,他不得不承认青泽鱼是他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一部分,若是没有青泽鱼,便没有今的自己,自己还是康远侯府的庶子,一个不被重视的庶子。
凤清宴以为自己还要在青泽鱼的高压下生活十几年,却是没想到自己尚未完全长成,青泽鱼便要撒手人寰了。
对啊,自己没有长成,青泽鱼也不过三十九岁而已,怎得就要死了?
看着青泽鱼苍老的如同花甲之年,凤清宴便觉得大凤欠青泽鱼的,若非青泽鱼用自己的命给大凤续命,大凤哪里有今日的强盛,青泽鱼又怎么可能从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成为今日状态。
青泽鱼幽幽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一脸阴沉的凤清宴。
凤清宴见青泽鱼醒来了,道:“母后可好些了?”
青泽鱼抬手抚平凤清宴额头的川字,道:“的年纪哪里来的老气横秋?”
凤清宴伸手握住青泽鱼的手,道:“母后安然便好。”
想了想,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帮助自己良多,凤清宴道:“康远侯在殿外,可要传他进来?”
原本看着凤清宴有些心疼的眼神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平静,青泽鱼缓声道:“这是后宫,他一外臣留在这里于礼不合!”
凤清宴默默叹息一声,道:“母后昏迷的这两,他一直跪在殿外。”
青泽鱼不想在青泽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她必须在死前嘱咐凤清宴看好大凤。
凤清宴知道这是青泽鱼最后的愿望,也知道青泽鱼想要嘱托什么。青泽鱼能再次醒来,都是胡太医用私藏了几十年的药吊住的。凤清宴觉得,像青泽鱼这样的人,该给大凤留几句话的。
凤清宴道:“母后放心,之前的新政朕一定会坚持下去,不断改革,科举入仕也绝不会被废。四边军饷,国库直接下拨,不会让人侵吞了去……”
凤清宴将能想到的都一一给青泽鱼听,他知道,这是青泽鱼最关心的。
对于凤清宴,青泽鱼还是很满意的,既有自己的手腕,又有凤栖梧的仁慈,更是有青氏一族的狡诈。
青泽鱼休息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女子存世不易,比不得男子。记住了,我大凤女儿绝不和亲!”
最后这句话,青泽鱼竟是的有些咬牙切齿。
凤清宴重重的点点头,他才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指望靠送出去女子稳固江山帝位。
青泽鱼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最不放心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缓缓道:“我死后不入皇陵!”
凤清宴猛然抬头看向青泽鱼,最终点点头,淡淡地道:“好!”
门外传来了青云英与青泽安的争吵。青泽安已经从太医院那里得到了消息,青泽鱼大限到了。他迫切的想要见青泽鱼,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
青云英岂会不知道青泽鱼不想见青泽安,冷声道:“姑姑不想见你!”
青泽安气急,斥道:“我是你父亲!”
“你害了姑姑一生!”
因为太过激动,青云英的声音都有些劈了。
刚才还暴怒的青泽安呆愣在原地,原来,在旁人眼中,自己竟是这样的吗?
想到与青泽鱼之间的所有事,青泽安不得不承认,青云英的对,他害了青泽鱼一生。无论是寒蝉之毒,还是爵位,这些他尚可以辩解为被迫无奈。可是后来呢,青泽鱼明明有机会逃离京城,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青泽安却为了将青泽鱼留在京城,先是与凤栖梧联手害死云素弦,后又与凤锦夏联手挑起北蛮之战。
想到这些,青泽安更加迫切的想要见青泽鱼,他要向青泽鱼赔罪,他要诉他的无奈。
青云英哪里肯让青泽安进去,直接与青泽安动起手来。
青泽安武艺平平,顶多算是强身健体,哪里能与常年勤学苦练的青云英相比,不过两招,便被青云英按在霖上。
青泽安想要挣脱,却是不能成功,只能痛苦嘶嚎。
“阿姐!”
“阿姐!”
……
见殿内仍旧没有动静,青泽安声嘶力竭的喊道:
“大哥!”
青泽安今日必须见到青泽鱼,否则,他会抱憾终身的。他知道,只要青泽宇听到了他喊“大哥”便会想到曾经的那些两人在一起快乐的日子,对他更是如父亲般无所不应。
外面种种哀嚎,让青泽鱼十分无奈,她是真的不想再见青泽安了。她这一生为青泽安筹谋良多,即便知道了他背着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青泽鱼都无法对他下手。
凤清宴道:“母后,康远侯毕竟是郡主的父亲,若是被有心之前将外面的事情传扬出去,对郡主名声不好。”
青泽鱼看了一眼凤清宴,不愧是青泽安的儿子,真的是太懂得拿捏自己了。
叹了一口气!此时亲情如鸡肋!
“让他进来吧!”
凤清宴轻声道:“抱歉,朕不想让母后和他都留有遗憾!”
也不知道青泽鱼是否听到,凤清宴便出去亲自将青泽安带了进来。旁人去,青云英定然不肯。
青云英自然是不肯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与皇权抗衡,在凤清宴出来的时候,青云英便将凤清宴一起揍了。
见青云英要进内殿,凤清宴拦住,道:“他们姐弟之间应该不希望有旁人在场!”
青云英狠狠的瞪了凤清宴一眼,扭身背对着内殿门。
青泽安匆匆忙忙进了内殿,却是站在门口,有些不敢靠近了。
察觉了青泽安便站在门口,青泽鱼也不开口,全当没有看到。
青泽安踟蹰着往前面挪动脚步,就如同当年知道了青泽鱼身上的寒蝉之毒是从自己身上引过去的,他既渴望靠近,又有些不敢。
喉咙中一阵粘稠,让青泽鱼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却是因为痰液过于粘稠,她又太过虚弱,竟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喘不过来,又咽不下去。
听到床榻上那异常刺耳的痰呼声,青泽安忙冲了过来关切的喊道:“阿姐!”
见青泽鱼被痰液卡住了,青泽安又忙将青泽鱼的后背从床上抱起来,轻拍青泽鱼的后背。
那口痰终究还是没有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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