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地停在了楼下，我打开钱包，从中取出两张百元大钞，然后递给坐在驾驶座上的老赵。老赵转过头来，看着我手中的钱，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这是什么意思？”老赵突然生气地问道，“你是觉得我老赵好欺负，还是瞧不起我？”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解释道：“赵叔，您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让您这么早起床，还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才想多给您点钱。”
老赵听了我的解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坚持道：“收什么收！咱们爷俩之前不是都好了嘛，就按三倍价钱算，给我六十块钱就行了。”
我赶忙道：“赵叔，这可不行啊！您这么辛苦，我怎么能只给您六十呢？”
老赵摆了摆手，道：“你就别跟我撕扯了，我六十就是六十。要是我收了你这两百块，那我老赵在出租车圈子里还怎么混呢？别人会我老赵不厚道，让我难堪的。”
见老赵态度如此坚决，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感激地道：“那好吧，赵叔，谢谢您了！”
老赵笑了笑，道：“哎呀，你都叫我叔了，还跟我客气啥呀！”
最后我给赵叔六十块钱。
随后我抱起知夏姐，她真的就像根儿筷子似的，飘轻飘轻的。我抱着知夏姐回到了公寓里面，公寓里面没有暖气，我把知夏姐放到了我的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我就出门了。
出门肯定是要买东西的，暖宝宝，暖手宝，红枣，还有红糖和姜。我感觉我知夏姐这么一冻得虚不少，我的给她好好补补。
我拎着两大袋东西回来时，已经彻底亮了。楼道里潮冷，哈气在声控灯下像的云。我放轻脚步，钥匙还是“咔哒”一声，惊醒了屋里浅浅的呼吸。
知夏姐没睡沉，被子被我掖得太高，她只露出半张脸，鼻尖却仍是红的。听见动静，她迷迷糊糊睁眼，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张泪……你去哪儿了？”
“给你进货。”我把塑料袋举高，让她看清里面的暖宝宝、暖手宝、红糖、姜，甚至还有一袋干桂圆，“楼下超市没开门，我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红枣是挑最大颗的，老板补血最好。”
她眨眨眼，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方才没擦净的水汽，像夜里遗落的星子。半晌，她轻轻笑了：“你还真把我当坐月子了。”
“呸呸呸。”我作势去捂她的嘴，掌心碰到她唇瓣，凉得像含了块玉。我心里一紧，转身去厨房。
厨房更冷，水龙头“吱呀”一声，冰得我牙酸。我切姜的时候，刀在砧板上磕出清脆的节拍，姜片薄得透光。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红糖一倒进去，甜味立刻把寒气逼退几分。我盯着深红色的漩涡，忽然想起时候——也是这样的冬，知夏姐蹲在煤炉前，用搪瓷缸给我煮姜汤。那时我嫌辣，她哄我：“喝一口，给你放两块冰糖。”如今缸子早没了，冰糖换成大块的单晶红糖，她还是那个怕我着凉的人。
红枣下锅的瞬间，厨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知夏姐扶着门框，身上披着我的棉衣，下摆拖到脚踝，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她声音低低的：“我闻见味儿了。”
“闻见也得回去躺着。”我一手端锅，一手把她往屋里赶，“还差几分钟，听话。”
她没动，反而伸手探向我额头，指尖冰凉：“你跑得出汗了，别回头你也感冒。”
我愣了愣，这才察觉自己后背确实湿黏。我胡乱抹了一把，故作凶巴巴：“我壮得像牛，你先操心你自己。”
她“噗嗤”笑出声，顺从地被我推回床上。我转身要走，袖口却被她轻轻拽住。那力道得像片落叶，却让我钉在原地。
“张泪。”她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别忙了，过来陪我待会儿。”
我回头，看见她把自己蜷成一团，棉衣的毛领蹭着下巴，像只求取暖的猫。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手里的锅铲沉得拿不住。
我放下锅铲，回到卧室，坐到床边。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示意我坐在旁边。我没有坐下，而是帮她盖好被子。
“还冷吗？”我问。
她摇摇头，发丝蹭过我的颈窝，痒痒的。过了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候那次你走丢，我其实快急疯了。警察‘有个男孩哭着找姐姐’，我冲过去的时候，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第一句话却是‘姐，我怕你找不到我’。”
我喉头一哽。这些事我原以为她早忘了，原来她记得比我还清楚。
“所以啊，”她转头看我，眼底映着晨光，亮得惊人，“今我在外面等你，不是怕你找不到我，是怕你……又觉得自己被丢下。”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暖手宝，塞进她掌心。塑料外壳渐渐变暖，像一颗缓慢跳动的心。
“姐，”我哑着嗓子，“以后换我等你，行不行？”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把头靠在我肩上。
“煽什么情嘛，真是的！”知夏姐偷偷的揉了揉眼睛。
窗外，麻雀开始叽喳，第一缕日光爬上窗台，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厨房里，红糖姜汤咕嘟咕嘟地滚着，香气顺着门缝溢进来，像一条柔软的绸带，把冬紧紧系了个结。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知夏姐的铃声。她有些不情愿地从我的肩上抬起头，摸过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是公司打来的，好像有急事。”她无奈地。
我心里一紧，忙道：“姐，你刚受了冻，要不跟他们身体不舒服请个假？”
知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个项目我负责的，我不去怕耽误进度。”
“你不是当老板的嘛，你怎么也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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