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十年,居然还能是这个样子,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影十三嫌弃的摇摇头,“他当年外放的地方应该是富庶之乡,否则的话,也不会养成他这种何不食肉糜的性格吧?”
“哪怕是江南最富庶的州府,也不会有官员能出这样的话。外放就是要他们体察民情,知道百姓疾苦,时时刻刻的要记着为百姓做主,可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个人?”沈茶冷笑了一声,“我们不允许世家参加科举,不许世家举荐入仕,防的就是有这样的官员,但现在我发现了一点,新的世家悄无声息的诞生了,对吧?”
“嗯!”沈昊林点点头,“之前在京里的时候,我跟师父、陛下聊过这个话题,春闱主考三年一换,已经做过主考的,十年之内不许再坐,多少是能牵制一些,但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后来我们发现,能有资格在春闱当主考的,算来算去就那么几个人。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四爷爷、我师父他们都做过主考,皇室里学问比较好的,能通过翰林院那几个老学究考校,就能胜任主考的这个位置。那些年就这么东拼西凑的混过来了,也是挺不容易的。”
“可大部分的主考还是科举出身,他们有自己的座师,又通过春闱和秋闱、恩科收了自己的门生,过不了几年,自己的门生又收了新的门生......”沈茶无奈的摇摇头,“新的门阀就这样诞生了。”
“所以,陛下想要收拾范侍郎,其实也不那么容易,对吧?如果收拾他,就要牵出很多人,陛下应该是有点顾虑的,是不是?”
“这个是自然的,但范侍郎也没犯大错,还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可以收拾他,珏哥哥还要多忍他一段时间了。只是......”沈茶摸摸下巴,看向沈昊林,道,“他的座师是谁?我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他的座师已经过世几年了,上一任的户部尚书石沄。”沈昊林叹了口气,“石沄短短的四十年,就收了这么一个亲传的学生,在临终前特意向舅舅求的恩典。起来,他们两个之间还有点亲戚关系,范侍郎要称呼石沄一声表叔,只是这个关系有点远,已经出了五服。”
“他们不会也是宁昌国那种......”
“不是。”沈昊林轻轻摇摇头,“石沄只是祖籍跟范侍郎一个地方的,但石家至少五十年没有回过老家,一直都在京城住着的。在石沄之前,族中没有做官的,都是做生意的,他有个堂哥虽然参加了科举,但勉强中了举人,接下来的几次都落榜了。”
“石沄是唯一一个考上的?”
“虽然只是二甲,但确实是唯一一个考上的,他之前、他之后再也没有石家人再考上了。”沈昊林喝了一口茶,“我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他一点都不像是范侍郎,还是挺知道民间疾苦的,舅舅过,经常能看见他混迹市井,这里看看、那里坐坐的,而且户部账目有问题的话,都是他先提出来的。”
“石尚书这么厉害,怎么范侍郎一点都没学到?还是亲传的学生呢!”沈茶翻了个白眼,“哦,也对,石尚书在过世之前举荐的,恐怕等范侍郎调回来,他都没见到石尚书最后一面,是吧?”
“嗯!”沈昊林点点头,“你也知道,座师不过就是名头好听,他们两个之间虽然有亲戚关系,但已经是出了五服,在范侍郎中了二甲之前,石沄都没见过他。还是要拜座师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是亲戚。至于为什么会在临终前推荐他,是因为石沄真的是只剩下这一个学生了。”
“为什么?”
“这就是石沄的命数了,他虽然当了那一年的主考,但除了范侍郎真的拜了座师之外,状元、榜眼、探花都没有真的拜过,只是为了场面好看,走了个过场罢了。”
“他们有自己的座师?”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都是子门生,而不是某一个朝臣的门生。”沈昊林轻轻叹了口气,“从古至今,真的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点意思。”沈茶摸摸下巴,“如果我没记错,中书省脾气最大的那三位不仅是同科,跟范侍郎也是一科的吧?”看到沈昊林点头,她哼了一声,“我就呢,他们一的脾气那么大,顶撞这个、顶撞那个,也没人敢怎么他们,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们只是不喜欢结党营私罢了,他们三位之间也是有矛盾,隔长不短打一架,也是有的。”
“诶,国公爷提到这个,我就有话了。”影十三举起手,“我回来之前,杨老大人刚跟蒲老大人打了一架,是真的动手了,两位老大人互殴,把对方打了个鼻青脸肿。中书省报上来的时候,陛下的表情......很无奈,好像是再又来了。”
“确实,他们两位这么多年,谁也不服气谁,结果就是武力话。欧老大人就在一边看着,偶尔劝架,毕竟这两个人打起来没轻没重的,去劝架的基本上都会被捎上。所以大家都会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掺和他们的事儿。”
“先皇和陛下都不管?”
“这有什么好管的?也死不了人,正好让他们发泄剩余的精力,不是吗?”
影十三想了想,轻轻的点零头,倒也是,中书省那些老头儿,确实是精力旺盛,他们不互殴,被他们殴的就是其他人了。
“他们仨就算了,状元、榜眼、探花,其他考中的也不认座师?不像话吧?”
“那就不知道了,估计是想随大流吧!”沈昊林摆摆手,“不过,他们不认也挺好的,石沄不是个以权谋私的主儿,除了过世之前,求了舅舅恩典,把范侍郎调入了户部之外,再也没有求过什么。”
“其实,他应该还是想要见范侍郎一面,可惜没能成。”
“对,范侍郎回京的时候,好像已经过了石沄的头七,他悲痛万分,没有着急上任,而是去庙里给石沄念了七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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