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的行为，其实有个好听的名字。”
“濯路尘。
“意思是清扫路上的尘埃。路上的落叶堆得太多，当然就不能算一道秋景了。”
云辞跟着默念这个名字，懂得了它的含义。
魔之气是由苍生滋长的情绪。
身体就像一个容器，装不满就会溢出来，如果强行塞入，容器就会被撑破。
所以苍生才会因魔之气污染失去理智。
而他们两人现在做的，就是将苍生魂魄那些烙印清洗掉，创造出足够干净的容器，也从另一方面减慢魔之气重新凝聚的速度。
当然，淡忘和遗忘不同。
苍生还是能记住从前的事，只是不会产生格外激烈的情福
“确实是个好名字。”
时间缓慢流淌，云辞勾住身前最后一根透着光的线。
旁边的胥同轻飘飘地、语气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对了......有件事忘了。”
湛蓝色的灵力注入，墨线下迸发出同样的光芒。
云辞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颤。
这才听到胥同后半句话：“苍生也有你自己的一份。”
都是苍生，最后一步，是要云辞自己为自己清洗烙印。
道义让她情感淡薄，名为云辞的那条线才会透着光。
在灵力注入的过程里，魂魄深刻的记忆被她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新感受了一遍。
很奇怪的感觉。
诸如苦怨这类的不用多。
让云辞惊讶的是，原来除改变她性格的事以外，一些事也能被她魂魄深深记住。
饿得要死时，随意丢在她怀里的半块洁白温热的馒头。
在树洞防备野兽结果不心睡着的第二清晨，树洞外被加固的伪装、和出去后看到的第一缕光。
看着溪那肥美的鱼流口水时，旁边渔夫送的用树枝石头绑出来的鱼叉。
甚至连她以为全是恶意的三千世界，也有一些愉快的烙印刻在魂魄上。
就像打扫房间，从犄角旮旯扫出了许多充满回忆的物件。
带着惊喜、带着感慨。
她仔细回忆品味，然后轻轻地将它们擦拭掉。
这条路很快扫到头。
云辞睁眼，正对上胥同的视线。
隐身术被撤下，胥同问：“看来收获颇丰。”
“是。”她笑，“忽然觉得这辈子做一个名门正派感觉不错。”
没有法则规定一个人必须做什么事。
救世还是灭世，都是种选择。
并没有正确答案。
但现在，云辞觉得，原来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地在帮助苍生。
苍生也曾在她遗忘的某个瞬间，帮助过她。
随着她坦然放手，视线原本灰白一片的地亮出道湛蓝色的光。
这道光几乎比梯还要醒目。
原本在注视魁首证道的苍生诧异转动视线，试图去寻找源头。
幕那黑压压的乌云被光芒冲散，他们在蔚蓝空中看到了一抹白色的、挺拔的身影。
似乎只要那人轻抬手臂，就能摸到宫。
有弟子将手搭在眉间，眯着眼睛努力去辨认。
“瞧着眼熟。”
“这股灵气也很熟。”
“......腰间要是再佩上一把长剑......”
“......！”有人突然激动地重重拍向旁边同伴的肩背，脏话脱口而出，“**！这是云师姐！”
打赢架脱力靠坐在山崖上的曹长老看清人后，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血是在吐的，丹药是在一把一把塞的。
心里还在想着宗门一个飞升一个出尽风头，嘿，下届招生肯定能比昆仑山还多。
胥同在旁边看着云辞重新掏出本命剑：“你就这么离不开你的剑？”
“要一起登梯证道，你呢？”
“啧。”
海底鼃被成功点亮，之前收集的材料自发跃出芥子袋，围在云辞身前。
白色的蜉蝣梦，绿色的晦朔蕈，红色的冰蝉蛊，以及仙霖。
云辞恍然，这几样东西竟然与神兽幻化出来的柱颜色差不多。
难怪胥同会炼化神兽的同时拱出三界大战呢。
先清理掉一些生灵，使得濯路尘需要花费的时间少一些，再让神兽献祭。
要不怎么这人善恶难评呢。
想到这，她问道：“是不是如果我没有找到这些东西，你就会顺势杀了我们？”
奉南搞出的那些事，前期还能是胥同被封印后没途径知晓。
后来都回家重新当上魔尊了，还能让奉南在眼皮子底下搞出事。
云辞想不出其他理由。
“你们还需要我亲自杀？”
直白的有点心痛。
骄榜的因果线要是没解决，确实不用胥同亲自照着榜单杀穿修真界。
“差一滴。”想了想，胥同道，“待会下场雨也校”
随即挥手，将材料分别送到它们该在的位置。
四道光芒拖着尾巴在流云中留下痕迹。
云辞清楚看见，由夏轻舟献祭加固过的阵盘缓缓下压，摊平那一刻，四方光柱大亮，将外围的魔之气吸入地底。
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复被仙霖蕴含的仙力净化。
没被净化掉的则钻进生灵体中，却因为烙印早被抹去，从而没有什么影响。
足够等到下一个晦朔蕈成熟。
至此，四界要面临的灾终于被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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