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院的花厅，我先问了问几个孩子的近况，因着这些时日宫里事多，我已经许久没见令璋她们几个调皮鬼。
永璠背了新学的诗文，令璋也开始看了琴谱，就连两岁的令珺都开始背百家姓了。
端怡和荃清满脸笑容的看着几个孩子在我面前展示学习成果，满脸尽是与有荣焉。
不多时，一个婆子行了礼悄悄走到了荃清身边耳语了几句，荃清起身道，“额娘，今日铺子里的掌柜来报账，妾得先行一步，还请您莫怪罪。”
“去吧去吧，端怡一早便与本宫过，得了你这管家的本事，是弘晖的福气。”
“额娘谬赞了，妾先告退。”荃清又有些脸红，全了礼数后带着人奔向了自己的院子。
“要儿媳呀，这阿清哪里都好，就是面子太薄。”端怡抱着令珺，身边的人上了一碗羊乳，正喂着口口的喝，“去年时她出去赴宴听了些酸话回来便不大安乐。”
“什么酸话？”
“左不过是端郡王府侧福晋管家不成规矩，她恃宠行凶罢了。”
“那你又当如何？”
端怡对此也是满不在乎，“嘴长在旁人身上，想便呗，何况额娘也知道，儿媳惯是会躲懒的，自然是乐得轻松。”
“如此也好，不过是些闲话，何况，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不足痛痒的事让人道并不是坏事。”
“只是阿清太爱多想，儿媳劝了好久她才愿意继续管事。本想着叫王爷多去陪她两，谁想她竟然要走了儿媳平日里最爱的那只水头极好的簪子！”
我听端怡这么不由得哑然，旁人家妻妾都是争宠不休，她二裙好，还带把丈夫往外推的。
“行啦，额娘那有一对羊脂玉的镯子，下次你带回来与荃清一人一只可好？”
“还是额娘疼我，嘿嘿。”端怡对我摆出一副心思得逞的可爱样子，也不再心疼自己送出去的那只簪子了。
不过是侧福晋管家，弘晖又不曾宠妾灭妻，何况几个孩子都养在端怡身边，远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在王府，不也是我这个侧福晋管家吗？
如今的这帮裙是越发的少见多怪了。
几个孩子玩够闹够了，各自跟着乳母回了院子继续每日的课业，端怡才带着我去看了弘晖。
穿过游廊，南面的屋子是正院主屋，侧面则是书房，弘晖站在书房门口正在等着我二人。
“儿臣给额娘请安。”弘晖上前迎了两步，能看出腿还是有些不利落。
“怎么没在屋里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你额娘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还得你出来接！”
我看着养伤这些时日明显瘦了些的弘晖心疼坏了，再顾不得仪态跑着上前。
弘晖搀着我的手臂，与端怡一左一右与我一并进了书房。
“方才出去迎您之前端怡还，若是叫额娘看到我没好好在床上躺着，一准是要训斥的。儿臣还道额娘心疼，必不可能的。结果还真叫她中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倒不如端怡了解您了。”
“不是端怡了解我，是端怡了解为母之心。”我看着弘晖踏实地坐下才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这些日子恢复的如何？太医可能否痊愈？”
“都好都好，不日便可行走自如了。”
“那可会留有遗症？”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吩咐，谁也不准打扰。”弘晖抬手打发走了身边伺候的所有人，只余我三人在屋。
弘晖瞧着我，面色很是严肃，“额娘，有一疑问，还得请教额娘。”
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叫我有些心慌，一时不明白弘晖到底是想问什么，“你。”
“额娘，若是儿臣，并不想争皇位，额娘可会觉得儿子没有志气？”
“怎么突然这么？”
皇位？当年胤禛他们兄弟几个为了争夺那个位置几乎是不死不休，那万万人之上的权势，难道真的有人不想要吗？
从前弘晖年幼夭折，我想尽办法送弘时登位，不也是为了成为皇帝之母，成为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有了权力便可为所欲为，生杀予夺，多么诱饶位置啊，有人，不想要吗？
甄嬛穿着那身明黄色的太后华服坐在我跟前儿，“当皇帝未必是下第一得意事。”
真的，不是吗？
“弘晖，像你皇阿玛一样，不好吗？”看着弘晖眼里的认真和严肃我迷茫了。
“额娘，您在皇阿玛身边近四十年，您觉得皇阿玛过得好吗？”
“如何不好？当初过得再不好，如今也好过了，哪一个敢违拗他的意愿。那可是皇上！”
“当初九子夺嫡儿臣也是亲身经历过的。父子离心，兄弟阋墙。儿臣先前一腔热血上了战场，回来却被冷待。皇阿玛为出身不高的四弟赐婚了沙济富察氏，如今还想再给他寻一位出身高的生母。
“儿臣以为皇阿玛是怕我声势太盛心中便不安了。当年皇阿玛对弘历的不喜人尽皆知，如今这般善待，想来也是为了与儿臣相制衡罢了。
“额娘，儿臣真的不愿像皇阿玛一般，谁也不相信，谁也不敢信。”
先帝能争皇位的儿子有十数，可那龙椅却只有一把。
正如甄嬛所，“先帝受了后宫多少算计。”
其实又何止后宫，兄弟们的算计，朝臣的算计，就连太后也为了自己的儿子，用孝心为枷锁，以亲情做筹码一次又一次的算计着胤禛。
“弘晖，额娘为了你能倾尽所有，你不必害怕。”
“可是额娘，姨母作为皇后，您作为贵妃，真的觉得做皇帝好吗？儿臣不愿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不愿令璋和令珺远抚蒙古。儿臣也不愿端怡和荃清一辈子被困在皇宫里，就如同姨母和您一样。”
我不知道该什么，我也不出反驳的话，诚然，若是令璋抚蒙，我怕是要哭瞎眼睛了。
“额娘，自皇阿玛登基，儿臣建府已经八年有余，您还是头一次来看看端郡王府吧。儿臣给您留了最好的一座院子，以后，儿臣便能接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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