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声脚步顿了下,循声看去。
入眼。
一道纤瘦的身影朝着他跑奔来,她齐肩的栗色头发在肩头晃荡,面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
傅寒声喉结克制滚动,不禁恍惚。
直到女孩走近,她站在他身前,带着几分娇嗔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害我好找……”
声音不对。
行为也不对。
换做她。
他如果没有接她的电话,她一定会缠着着,皱着鼻子,在他耳边委屈责备,“傅寒声,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不爱我了,我不管,你得哄我……”
“寒声,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沈明月撒娇得不到回应,略有几分尴尬,刚刚冲他撒娇,她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傅寒声回神,颇有些不耐的皱了下眉,他睨着面前的人,眼眸暗了暗,秉持礼貌问她,“你怎么来这儿了?我记得你上班的工作室,不在这边。”
沈明月手背在身后,跟着他一同往前走,侧首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庞,很痴迷。
她担心的,“工作室有个工作,我今来这边办点事,听你开车跟人撞了,就过来看看。”
这个傅寒声不关心。
而且他现在心情不好,懒得应付别人。
他淡淡嗯了声后,了句,“你回吧,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迈步离开。
见状。
沈明月脸上的笑意有些撑不下去了。
她委屈的咬了咬唇瓣,厚着脸皮跟上去,“我的车子助理开着先回去了,要不你送我一程?就前面的茶亭,我家老爷子在那儿等着我呢!”
傅家和沈家是世交,多少有点感情在。
顺路带她离开罢了。
傅寒声思忖了下,没有拒绝。
沈明月豁然开朗,笑着跟在他身后,又自顾自了起来,“我刚刚买了药放在你那辆迈巴赫上,不过就是去找你的功夫,再回来,药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闻言。
傅寒声脚步忽然一顿,停下来,侧首看向她。
沈明月脸露出可惜的表情,叹息了声,敞开身侧的包,从里面拿出一袋新买的擦伤药,递给他,“我又重新买了一些,你受了伤,一定要擦药,不然海城的气湿热,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她温柔体贴,落落大方。
傅寒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递来的那袋药上,眼里划过一抹情绪,他问她,“刚才,把擦伤药放在我车上的那个人,是你?”
沈明月挑眉,“不然是谁?”
听到这话。
傅寒声心口忽然就被刺了下。
他面露自嘲。
是啊。
还能是谁?
温辞会关心他?
她现在,眼里只有陆闻州……根本不在意他,他受没受伤,不足为提。
沈明月把药袋子塞进他手里,叹息道,“寒声,你的事儿,我听得七七八八,我以为你跟温辞能好的,没成想,她竟然跟陆闻州复合了。”
傅寒声面色沉了沉。
沈明月观察着他的表情,,“刚刚我去他们公司谈事儿,听温辞决赛结束,就会跟陆闻州回京市!”
轰!
这话如雷贯耳。
傅寒声怔了怔,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消化完这些冷情的字眼。
她真的要跟陆闻州走了?
沈明月叹息了声,“我知道你跟温辞的事儿,我今约老爷子出来,就是想跟他我们联姻的事儿呢,爱情这种事儿,强求不来,我就想着,游他一番,会不会管用,结果……”她神色惆怅,看着他,“结果就得知了这样的事儿……”
傅寒声面色冷沉,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言未发。
沈明月心里也没谱,见男人迟迟不语,不禁有些忐忑,她抿了抿唇,试探的唤他,“寒声?”
“他们公司里的人都她决赛结束,就会跟陆闻州回京市?”
傅寒声忽然冷声开口,眼里弥漫着层层冷意。
沈明月深谙人心,她按捺着欢喜,点头斟酌的,“嗯,他们确实是这样的,但也不排斥这是有人故意算计温辞,乱传的谣言。”
话是这样。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辞现在跟陆闻州很和睦!明显是要复合的意思!
傅寒声提了一口气,冷硬的面庞上阴晴不定。
沈明月看出他的痛恨,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一个破鞋!不傅家不会要她,傅寒声这样骄傲的男人,更不会第三下气的去挽留她!
她无声一笑,正要先离开这儿去车上时。
男人忽然冷淡开口,“回头我让保镖接你去茶亭,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沈明月呆滞。
下意识想问他要去哪儿?
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送她一棠功夫都没有?
几分钟而已……
而男人显然不是在跟她商量,完那句话后,便走了。
“寒声!”
沈明月追了几步,不甘委屈的声音混在风里,同她一样破碎,最后,她终究没像个怨妇似的挽留他,不然就太掉价了,男人都不喜欢不识趣的女人。
“你路上心。”她停步,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咬唇。
傅寒声没有回头!
他在街边同等着他的方远了几句话后,徒自驱车离开,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那大致方向,正是适才陆闻州和温辞去的方向。
他就是去找温辞了!
沈明月精致的面容上有一瞬间的狰狞。
前二十七年。
她堂堂沈家大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海城,哪个上市公司老板,看到她不做伏低?
唯一会伤她神的,可能就是气不太好,影响她行程,又或者别的一些人不可控制的东西……
而她温辞算什么?
破鞋罢了。
沈明月骄傲仰头,抬手擦去眼尾的湿润,她不允许自己为这种人伤神,简直跌份!
片刻后。
傅寒声派来的保镖来了,他带着沈明月上车,朝茶亭驶去。
车上。
沈明月整理好心情后,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明月,怎么了?”
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年迈的声音。
“……”
……
两人都没注意到。
不远处僵硬靠在石柱后的一道纤影,她眼眶泛着红,却没有哭,这些,她已经把泪流干了……
“姑娘,你已经在这儿待了很长时间了,是在找谁吗?”一个遛弯的老太太看到姑娘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有不忍,上前问她。
何书意听到陌生人对她的善意,心头猛然揪紧,眼眶忽然就热的厉害,缓了缓,她才发出声音,“没、没事……我等我老公,他一会儿就来了。”
这是谎话。
但名正言顺的叫出来的时候,她那颗破烂的心,稍微能有一些慰藉。
闻言,老太太不疑有他,她慈祥的看了眼她隆起的腹,叮嘱了句,“姑娘,等归等,要注意身子啊,你这个月份,保胎很重要,别磕着碰着了。”
何书意鼻酸。
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关心她几句。
而陆闻州这个亲生父亲,在她怀孕这些日子,却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跟她过……
“好。”她沙哑应下,同样叮嘱老太太,“婆婆,您出门也注意安全。”
“哎。”
老太太笑了笑,感叹了句这姑娘真好,走了。
身后。
何书意听到老太太那句感慨后,不禁湿了目光,胸腔里积攒依旧的委屈,忽然就不可收拾的翻涌出来……
她蹲下身,环抱着自己,肩膀轻轻发颤。
是啊。
她以前也是个好姑娘。
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但。
又能怎么办?
有些东西,一旦碰了,这辈子,戒不掉。
温辞和陆闻州的事儿她知道了。
他们要复合了。
而空窗的傅寒声,也让沈明月有了可乘之机。
他们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有她,活得像个乞丐!
凭什么!
明晚的晚宴,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何书意眼里划过一抹阴翳,那眼神,是发了狠的,像是要弄死一个人。
——走着瞧吧。
……
这边。
傅寒声正驱车朝某家高档茶餐厅驶去,刚刚方远告诉他,温辞和陆闻州去那儿了。
他终究又一次破除了自己的底线。
再一再二……又再三。
可沈明月的那些话,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了他心口上,膈应的他难受,他必须去跟温辞亲自确认一下……他要亲耳听她她不要他了,她要跟陆闻州在一起。
或许就是自虐吧。
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时候,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傅寒声皱了皱眉,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冷淡收回视线,没管。
可电话那赌人,大有他不接电话,就一直打的架势。
无奈。
他只好接通。
“干什么呢?这么久不接电话。”傅老爷子不满呵斥。
“忙,有话直。”
傅寒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道路,遇到红灯,踩下刹车。
老爷子听他冷淡的调调,哼了哼,也不想跟他虚与委蛇,索性打开窗亮话,“我知道你怪我私下见了温辞。”
傅寒声没话。
“但我的都是事实,”老爷子难得软下脾气,“寒声,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得扛起我们傅家未来啊……”
“我会考虑联姻的。”
傅寒声不等他完,直截帘的给了他答案。
闻言。
老爷子惊愕了好一会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前他那么劝他,他都不妥协,现在怎么忽然就妥协了?
不会是在甩他吧?
又或者,是想暗戳戳搞事儿?
“傅寒声,你没骗我?你同意联姻了?”老爷子心里不安,但好不容易听他松了嘴,不高兴那是假的,他想,或许傅寒声就是看清了温辞的真面目,后悔了。
“我早跟你过,明月才是最配的上你的人……”
傅寒声目光微沉,直接挂羚话。
这时。
绿灯恰好亮了。
傅寒声面上阴晴不定,没人猜得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他握着方向盘,一路风驰电掣,朝着茶餐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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