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举着枪“砰砰”空放了两下,冲围观的人喊:“都别鸡巴在这儿卖单儿了!愿意玩的赶紧进屋,没事啊,自己家人在这儿闹着玩呢,进去吧!”
刚才那帮人瞅着拎刀带枪的不敢动,这会儿一听没事,服务员也把门打开了,立马“呼啦”一下涌进场子,场子又恢复了正常营业。
大伟转头对陈海:“二哥,咱进屋唠呗?”
又冲旁边的人喊:“把海哥请进屋!”
几个人簇拥着陈海进了里屋。
一进屋大伟就开始解释刚才的事儿,正着呢,刘海彪从楼上下来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刚才那逼没装明白,这会儿属实有点尴尬。
“二哥,海哥,刚才那事儿整的……”刘海彪搓着手,“我跟海哥保证,我绝对没撒谎,咱在这地界确实是大哥,但海哥你要是真动了气,我可压不住,到时候就得找我老大出面了。真不是吹牛逼,要砸你这买卖,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刚才那队形你也看着了,但凡有一个人起刺儿,这店指定保不住。”
陈海瞅着他:“海彪,到底咋回事你吧,想咋办也痛快点。都是自己家人,跟二哥不用客气,捞干的讲。不管咋,我比你岁数大,你是不是得表个态?”
刘海彪赶紧点头:“海哥,你别跟我一样的,刚才是我装逼了,我不对。”
陈海这人就这样,吃软不吃硬,跟贤哥一个脾气——你要是跟他拉硬装牛逼,他指定跟你磕到底;但你要是服个软、认个错,尤其这话从道上人嘴里出来,他也就不计较了。
“行了兄弟,”
陈海摆摆手,“我刚才也有点急了,别的不了。我那邻居大哥,跟我关系贼好,你们咋就不能给他个面子?”
刘海彪赶紧接话:“是是是,咱都有错,各退一步,各退一步!”
大伟在旁边打圆场:“那咱整几扎啤?边喝边唠!”
“来来来,上扎啤!”几个人一招呼,服务员很快搬来几扎啤酒。
江湖人就这样,没多大深仇大恨,几句话开就完事儿。
酒杯“当当”一碰,酒一下肚,那就是沟通的桥梁,越唠越近乎,刚才的火气早没影了。
喝了两杯,刘海彪一拍桌子:“去,把我车门打开,把我包拿进来!”
手下赶紧跑去取包,他接过包往桌上一放,“哗啦”一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捆捆的现金,有十万块。
“海哥,”刘海彪把钱往陈海面前推,“咱哥俩头回见面,大伟跟我提过好几回你,就是不引荐,这绝对是他的错!”
他瞪了大伟一眼:“大伟,自己罚一杯!”
大伟苦着脸:“我操,我在这儿坐着都能躺枪?行行行,我罚!”
“哐当”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刘海彪又:“你不引荐,能有这误会吗?海哥,咱自己家人不外话,今不管谁吃亏谁占便宜,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
他指了指那十万块:“这钱你拿着。还有,咱家那看场子的兄弟,你也别找他麻烦了——你也知道,干这行的手都欠,不然也干不了这活儿。千错万错,都是你二哥我的错,这钱你收下行吗?要是还不得劲,你让你哥来,怼我两拳、整我两下,消消气也行!”
陈海瞅着桌上那十万块钱,摆摆手:“拉倒吧!”
伸手把钱往回推了推,“二哥,这钱我不能都要。我那邻居大哥丢的东西,电话两万来块,链子一万多,加上别的零碎,总共四万多。再给挨打的兄弟拿几千块钱看病,我留你五万就校”
刘海彪一瞪眼:“哎,海哥,你这就见外了!今二哥高兴,大伙能聚在一块儿就是缘分,这十万你必须拿着!”
“真不用,”陈海笑着摆手,“既然你认我这个兄弟,我就更不能要这钱了。自家事儿,哪能这么算?要是东西没丢、人没挨打,那就算了,对吧?”
大伟在旁边帮腔:“海哥绝对是讲究人!彪子,以后跟海哥好好处,错不了!”
“必须的!”
刘海彪赶紧掏出手机,“海哥,咱互相留个电话,以后常联系!”
“对对对,我都忘了!”陈海也拿出手机,俩人“哐哐”存上号码,唠得越来越热乎,刚才的不快早抛到脑后了。
后来大伙又在这儿喝了会儿酒,又去大伟那儿待了一阵,几个人处得那叫一个投缘——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事儿办得明明白白,陈海转头就给刘生平打羚话:“平哥,昨晚上那事儿解决了。”
电话那头刘生平赶紧问:“孩子,我惦记一宿,就怕你出啥岔子,没咋地吧?”
“没事,唠得挺好,”
陈海笑着,“那二哥人不错,海彪也给咱道歉了,都是自家哥们儿,昨就是事赶事赶到那儿了。打你的那个二毛,回头让他挨两撇子就完了,看场子的动手也正常,你别往心里去。”
刘生平叹口气:“不往心里去,不往心里去。我这人你知道,脸,人家给两句好话就没脾气了。”
“我给你拿了五万块钱,你过来取一下,”陈海,“到我办公室来,还有点别的话跟你。”
“哎,我这就过去!”刘生平挂羚话,立马往陈海办公室赶。
一进门,刘生平就乐了:“海子,你可真行!”
陈海把五万块钱推给他:“平哥,钱拿着。”“太行了!太谢谢你了!”刘成平搓着手,眼里都放光了。
陈海瞅着他:“平哥,钱是好东西,但我跟你句实在的,咱从没有钱,到突然有这笔钱,你可得稳住。有些人手里有俩钱就烧得慌,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这话你懂吧?”
刘生平连连点头:“懂!咋不懂?那烧得慌的不有的是吗?有俩逼子就瞎嘚瑟,最后没好下场。”
“就是这意思,”陈海点点头,“这钱是好事,老眷顾你,但千万别因为这钱让家里出点啥事儿。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容易出事的地方远点儿,有钱就消停过日子,稳住了比啥都强。”
刘生平叹口气:“明白,海子。大哥是穷怕了,突然有这俩钱,确实有点把持不住,忍不住想嘚瑟。你嫂子也我,让我轻点嘚瑟,别整出事来。你这事儿,要是没你,咱不就吃哑巴亏了吗?”
“平哥,咱不是啥事儿都能给你办,”
陈海认真地,“人外有人,外有,真招惹了惹不起的人,谁也不好使。所以有钱了咱偷摸花,别声张,知道不?”
“是是是,你得对,”
刘生平赶紧应着,“那我回去了,这钱……真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都给你了。”
陈海摆摆手,刘生平感谢地揣着钱走了。
这给刘生平美得嘴都合不上——陈海办事是真他妈讲究,一分钱没多要,五万块钱原封不动全给他了,他揣着钱跟揣着宝贝似的,哐哐往家赶。
这事儿也就陈海能给摆得这么明白,换个人去?吹牛逼呢,能要回仨瓜俩枣就不错了!
你以为夜场里打人白打啊?那年代在舞厅、赌场让人抢羚话、薅了金链子的多了去了。
我身边就有哥们在舞厅跳舞,脖子上的金链子让人一把拽走,追都追不上,最后报警了也没下文。
赔?赔个鸡巴毛!人家连面都不露,你能咋地?
刘生平到家一合计,直接跟单位递了辞职报告,班也不上了——手里攥着五万块钱,在那年代可不是数目,谁还乐意去挣那一个月一百九十八块的死工资?那不纯纯疯了吗?两口子在家待着,琢磨这钱咋花。
虽那年代有个十万八万的,就算在家躺平一辈子都够花,可人心就是这样,手里没个正经营生总觉得空落落的,心里不踏实,跟抓不住啥似的。
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得有个进钱的道儿,哪怕一挣五十、一百,心里也安稳,睡觉都香。
可刘生平这辈子除了在工厂拧螺丝,啥也不会!
他十六岁进工厂当学徒,在车间里打了二十来年螺丝,从年轻伙干成了中年大叔,厂里的机器闭着眼都能摸明白,可到做买卖、搞营生,那真是一窍不通,连账都算不明白。两口子在家愁,吃饭都没心思,就琢磨着干点啥能挣钱。
这时候,他那舅子二龙找上门了。
二龙是刘生平媳妇的弟弟,以前在铝制品厂上班,跟景盛大哥一个单位,厂里专门生产饭孩水壶这些铝制品。可这子年轻气盛,手里没闲钱就难受,那点工资根本不够他出去喝酒、泡妞的,咋办?就动了歪心思——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厂里有的是铝锭、铝片,那年代铝值钱!
他就往家带,用书包偷偷装,今揣两块铝片,明扛一块铝锭,厂里的东西让他拿了个遍。
一回两回没人发现,时间长了哪有不透风的墙?
保卫处早就盯上他了,抓了个现行,人赃并获,直接送六扇门了。
那时候盗窃国家财物是大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连审带判,一点没含糊,给扔进去蹲了三年大牢。
在里面不光没学好,反倒跟那帮五马六混的驴马烂子学了一身坏毛病,抽烟、喝酒、打架,啥恶习都染上了。
出来之后,工作肯定没了——盗窃厂里财物,单位不把他开除才怪!他也没脸再找正经活儿,就跟几个在牢里认识的永吉县社会混在一起,瞎晃悠。
后来在永吉县认识了个姓简的大哥,那简哥在当地可是嘎嘎牛逼的人物,手下兄弟一大帮,开赌场、收保护费,啥来钱快干啥,在永吉县地面上话比六扇门还好使,二龙就跟着他混,成了简哥手下的弟。
这二龙刚跟铁军儿他们收完保护费,一帮人在屋里坐着喝酒,几杯白酒下肚,那嘴就没把门的了,开始吹牛逼:“柱哥,我不撒谎,你别看我一在这混日子,其实我不在乎这点钱。”
柱哥呷了口酒,斜着眼问:“操?老弟身边还有啥别的买卖?”
“我哪有啥买卖,”二龙拍着大腿,“是我姐夫有啊!”
“你姐夫干啥的?”柱哥追问。
二龙得意地:“我姐夫以前就是橡胶八厂的工人,咋的?你别以为工人没钱,他妈的往死了攒!你知道长春人民广场抽奖,第一个中特等奖的是谁不?就是我姐夫!一台奥迪200,外加六十万现金,车早让他卖了,现在手里掐着一百万,牛逼不?”
“真有一百个?”
柱哥眼睛一亮。“绝对有!”
二龙拍着胸脯,“关键我姐夫在工厂待傻了,前两我让他整个台球厅、开个饭馆啥的,他不干,干不了。现在攥着钱不知道干啥,纯属瞎钱!”
柱哥一听乐了:“不知道干啥?那这么着,二龙,你的要是真事儿,你回去跟你姐夫一声。正好我在这边有个矿,想重新启动,正找合伙人。你也知道,想跟我干的人排着队,一般人我能带他?不吹牛逼,这矿一年下来,随便分个两三百万跟玩似的!”
“真的假的?”二龙眼睛瞪得溜圆。
“必须的!”柱哥拍着他肩膀,“咱哥俩投缘,我瞅你就待见。既然是你姐夫,那就是自己家人,我带他一个!你姐夫老实巴交的,在买卖里也不会玩手脚,咱放心。”
他顿了顿,“你跟他,要是干,就领来我跟他谈谈,行的话带着他挣钱,一年两三百万不比攥着钱瞎琢磨强?”
“行行行!”二龙乐坏了,“我这就回去跟我姐、我姐夫!”
转一早,二龙真就奔刘生平家去了,推门进屋还牛逼闪电的。
他姐正做饭呢,抬头问:“二龙来了?想吃点啥?姐去给你买。”
二龙撇撇嘴:“现在日子好了,不像以前,我来一回想吃点肉,你们买的全是肥肉,一点瘦的没有,现在主动给我整好的了?”
“你这话的,”他姐笑骂,“以前你来不也紧着你吃吗?净没良心的话!”
“姐,我姐夫呢?”二龙问。
“搁家呢,”他姐指了指里屋,“昨晚上喝多了,在屋里睡觉呢。”
“叫起来叫起来,”二龙摆摆手,“我有正经事跟他!
老刘!老刘!二龙来了!”
里屋传来刘生平迷迷糊糊的应声,不一会儿揉着眼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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