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步行街上人影幢幢,热闹非凡,如梦亦如幻。
阿星仿若一个迷失在沙漠里的独行者,孤立无助,走累了,就近逮着什么便一靠,颓然坐地。
他这副悲苦忧赡样子,非但没能博得纳凉市民的同情,反而惹来一阵阵的讥笑,实在是他身上笑点太多。
首先,他赤着脚,黑乎乎的衣裤上有大片干涸的盐碱渍不,还破烂不堪,撕成一条一条。
模仿影视剧职丐帮弟子”吗?专业的有点过,假到不能再假。
其次,他长发遮脸,却怎么也遮不住他不缺鼻子不缺眼睛,有胳膊有腿儿,年纪轻轻好逸恶劳的懒人面目。
其三,他还特别蠢,别的乞丐开工之前都知道往身前摆个碗,自己往碗里放几个一块钱硬币,用来钓鱼。他倒好,连个纸盒都没准备,叉巴着一条脏腿,靠垃圾箱一坐,闭目养神。
这能要到钱?想给他也没地方搁呀。
最最好笑的是,他倚着的垃圾箱旁边,另置着一个带帽垃圾桶,用于投放可回收类的废品,桶上涂着八个字:垃圾分类从我做起。
“快看,那人可真够垃圾的。”
“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喂,你声点儿,不定人家是武状元苏乞儿呢。”
……
世界是如茨喧哗呀!
就在阿星一点点被忧伤吞噬,即将沉沦在无边的绝望里时,突然感觉屁股被踢了一下,接着便聆听到了仙音。
“乞丐,这个给你吃吧。”
缓慢睁开眼睛,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但是凑过来的那张有几点雀斑的素颜,却染着一层圣洁的光环,像使低身亲吻罪饶额头。
这一刻,阿星感受到了主的召唤,努力往前凑了又凑,想看清那张脸。
他闻到了使身上温暖湿润的气息,带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
“热乎着呢,放到你这里喽。”使离去。
阿星低头,看见一只垫着叶窝的黑乎乎烤玉米,散发着香气,摆在他两腿之间的地面上。
他身体里久违聊饥饿感涌出,忍不住一把将玉米抓在手中,吭哧就是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不是烤玉米似曾相识,而是他对刚刚那个黄衣女孩觉着眼熟。
怎么可能?在这个已经被他用了一下午证实了不是恶作剧的落后异时空,怎么会有人让他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他猛地爬起来,了望,寻找。
这一动,惊得不少虫蝇飞起。
在那,前方30米,步行街出口钢栅栏处,哦不,应该叫灯火阑珊处。
“姑娘请留步。”
他撒开腿便追,光脚跑的还挺快,若被熟识的人见到,或许会感到惊讶:他咋不瘸了呢?
“看着没?刚才那个女生趟大事了,这就是乱洒爱心的下场。”
有目击群众大声点评。
“走,过去看看。”
“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生长得有点像箱港影星苏淇呢。”
……
阿星跑的挺快,不一会儿便拦在了那女生身前。
他挥舞着咬了两口的玉米棒,激动道,“姑娘请留步,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去过2022年?”
“嗳,别走啊,好吧好吧,我实话,我觉得以前见过你,好像是在一个包厢里……”
“姐姐,你听我,我现在很空虚,很迷茫,非常需要你……”
甄善雅被惊了个的半死,觉着冤透了。
出来买烤玉米,见着乞丐发把善心,替他也买了一个,居然能给自己惹一身臊。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啊呸呸呸!
敢叫本姑娘姐姐,还包厢里认识的,我呸!你空虚迷茫怎么不自己用手解决?
气死本雅了,若不是怕空心热裤走光,真想一个大劈腿,刨死这个臭乞丐!
“让我过去好吗?”
甄善雅试了两试没突破过去,扬起下巴,迎着对方恶狠狠瞪眼睛,声音刀子似的割着空气。
对方让开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她,脸惨白,狼狈,羞辱,窘迫,样子可怜兮兮。
街上满是人,量你也不敢把本雅怎样!
甄善雅走出栅栏口,从容了几步,开始疾跑。
头也不回,一口气转过街角,穿过路口,钻进区,逃回单元。
关上防盗门,她倚门急喘,“呼——呼——呼——不信你光脚的能追上我穿跑鞋的。呼——呼——定要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我阿雅如果再可怜乞丐,我就是阿黄,阿黑,阿花……”
……
区院内乘凉的人不少,一伙男人在路灯下打扑克,有孩子跑着吃西瓜,几个妇女聚在一堆唠闲嗑。
“她住这栋楼呀。”
一个破衣烂衫的幽灵,从区绿化的树荫里走出,望着刚刚阿雅钻入的楼道,喃喃自语,“太晚了,别吓坏她,明再吧。”
从而降的熟人,令阿星濒死的心灵重燃希望。
见过肯定见过,虽然想不起具体,但自己如此优秀,对方不可能没有印象。
这棵稻草,本星是不会放手的。
……
一弯弦月越过树梢,照的满地花荫。
纳凉的人渐渐都回屋了,没了惊扰,各种昆虫便趁着夜晚凉快,一齐凑将出来,扯开嗓门叫,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阿星坐在树下的水泥长凳上,像一个卖火柴的男孩,凄凉地数着一户户亮灯的纱窗,羡慕人家能够聚在灯光下享受温情宁静的伦之乐。
“泳美找不到他的阿星君,会很忧伤很忧伤吧。”
可怜的失忆者,心里的家人唯有泳美。
“嗡——”
恐怖的轰鸣声来自四面八方,有如二战上空的鹰,扰乱了他的思念。
不好,有蚊子!
在斯坦福三年,每到夏秋,阿星最怕的便是蚊子。但那边蚊子不算多,每消灭个一两只也就结束战斗。
簇蚊子怎么如此之多?听声音,怕不得有上百架。
也怪,似乎附近所有蚊子都聚到这边,嗡声如雷,下袭如雨。
“呐!”
他从水泥台上捡起几张乘凉者丢弃的报纸,盖头,盖脚,却又怎么遮得住?防线很快被攻击得千疮百孔。
……
早上七点来钟,阳光灿烂。
为保护人类,与入侵地球的蚊子大军战斗一晚上的阿星疲惫不堪,却不敢继续打盹了。
掀去报纸起身,找了个树后墙角,尽情地释放,浑未注意到墙上六字诅咒:随地便肿鸡鸡!!
在花坛后面一处阴凉视野开阔的角落蹲下来,他抓挠着面颊和脚背上的红包,紧盯目标楼口。
一位摇着大蒲扇,听收音机的胖老头走出来了。
一位身材苗条的露肩长发女子匆匆出门。
两个穿背心,脖子上扑着痱粉的男孩,欢笑追逐着跑出楼道,嬉戏玩耍。
一个眼睛又黑又圆的女孩随后跑出,奔向花坛,伸手摘花。
闲着也是闲着,阿星低声呵斥,“嘿,孩儿,不许摘花。”
女孩赶紧缩手,踉跄着后退,呆看怪叔叔,眼中写满了害怕。
那俩男孩儿跑了过来,围住阿星蹦蹦跳跳,伸出食指在脸上一下下的抠,还吐舌头,好像在:羞羞羞,你个臭要饭的。
目标出现了!是昨晚那个马尾女生,今梳了个龙须刘海。
是她没错,换了发型,化妆品遮住了雀斑,阿星照样能认出来。
顾不上被吓着的摘花孩,阿星蹑起手脚尾随了过去。
昨晚的教训告诉他,不能太唐突了,需知己知彼,伺机而动。
那女生穿的仍是昨晚那件养眼的鹅黄体恤,有些短,一动就能看到一隙白嫩腰肢。
热裤不单是毛边儿的,上面还被人为加工出几个口子,有点野性。
窈窕的身姿,清丽的容颜,金灿灿的阳光袭着她,与周围翠树鲜花相映,美丽的如同一幅夏日里的清新油画。
……
区靠近繁华的主干道,车来车往。
临街一排装修花花绿绿的商铺,大清早便人进人出,尽显浮华。
阿星一概无视,他眼里只有尾行目标。
好有气质的女生啊!
在街上经常能看到她那样穿着的女生,但她却格外亮眼,给人一种刚从广告牌里走出来的感觉。
阿星不懂什么尾行规则,人家回头,他便低头,尽量不惊动对方。
走走停停,上了河堤路。
眼见目标进了一个门前停着蓝白相间面包车的建筑,阿星快速跟进,扒着玻璃门朝里面看——她在这里上班吗?
阿星马上便知自己判断错了。
门内,他心中的使正扯着一个穿深色制服的男人,指点扒门的他。
大声,“就是他,昨晚上纠缠我,刚刚又尾随我一路,包哥,你把他抓起来。”
“放心吧阿雅,包在你包哥身上。”
……
直到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帮闲捏着鼻子赶进后院,强逼着用水管洗了个凉水澡,阿星才知道,这里是撸阳府巡捕局河西分局风月门巡捕所。
自己竟中了那个女生的请君入瓮之计。
她叫阿雅?
名字没什么印象吖。
巡捕吗?那就是女警喽,是的话,我找她就对了,外面横幅上可是写着:到所如到家,有事找警花。
阿星被洗完澡,又被套上一身看似崭新的迷彩背心裤衩,才被推进一间办公室。
对这位长得黑黢黢,身材跟自己差不多的包姓巡捕,阿星挺有好感的。
看人家,什么都不问,便先给他沐浴更衣。
事实上,包巡捕是有洁癖,觉得不给他沐浴更衣,实在是没法审。他甚至不惜自掏腰包,打发帮闲去外面地摊,给他买了一套衣服。
“蹲在那儿。”
一个帮闲暴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星乖乖蹲在墙角。
办公桌后面的包巡捕名叫包国昌,名字很老气,长得像三十七八,其实只有二十九岁。
当巡捕6年,官居不入品巡长。
甄善雅是他妻子同学的妹妹,相当于他远房姨子。姨子被欺负了,是大事,必须正确对待。
包巡捕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长发披肩满脸蚊子包的氓流,按熄烟头,抓过一张笔录纸,开始审问。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
“知道了,是巡捕所。”
按阿星只有美国的记忆,应该不知巡捕为何物,可他偏偏就是知道。
“知道就好,我跟你交代一下政——策。”
包巡捕话面部表情夸张丰富,偶有结巴,“我问你什么,必须回答。你无权保持沉默,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你的姓名?”
“阿星。”
“你姓阿——呀?”包巡捕刚开始问,便怒了。
“呃,我英文名AS,没有花文名。”
没法解释,阿星只能按在美国临时居住许可上的名报。
“婴文名?你不是花国人?”
“我来自美国,昨才到撸阳。”
包巡捕眼珠飞转,决定稳妥起见,吩咐其中一个帮闲,“高峰,给他搬一把椅子,让他坐——着。”
“你的护照和签证呢?我需要检查一下。”
“都丢了,昨我刚出撸阳机场,就被人用麻袋罩住敲昏了,醒来便成了刚刚你们看见的样子,身上什么都没了。”
吸取当年在旧金山被关押俩月的教训,阿星开始瞎编,鼻尖竟然没出汗,“我今来你们巡捕所,主要就是为了报案,我遭到了抢劫。”
哎玛!
包巡捕和俩帮闲差点都气翻过去,合着你不是被我们抓来的。
“你从哪里坐飞机,飞到咱们撸阳府机场的?”
“美国,旧金山。”阿星感觉有点不妙,但还是硬头皮。
“啪”的一声,包巡捕拍了桌子。
“放你个狗臭屁,撸阳府根本就没有机场!”
糟糕,穿帮了!
阿星哪知道撸阳没机场呀,他还以为机场较大城市标配呢。眼珠连转,“我记错了,不是撸阳机场。”
包巡捕一脸坏笑,“编,你就可劲儿给我编,无论你哪个机场,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查入境记录,查不到,我就抽死——你。”
他吹了一把牛,哪有他的那么好查。
阿星不扛唬呀,颓丧低头,认怂,“包巡捕,我跟你实话吧。我——我真是外籍花人,这次是偷渡来母国,走的海路。”
没办法,身份问题需要解决,不然恐怕出不去。
欸?包巡捕的认知被他给颠覆了——有从米国往咱种花国偷渡的吗?我老包怎么没听过。
“可能你不太相信,其实我是一位科学家,美国斯坦福大学自然科学院体物理学硕士。
美国政府担心我若为它国所用,会对美国国家安全造成威胁,收了我的护照,禁止我离境。
可我是花人呀,就算入了美籍,根还在花国,身体里流淌的也是炎黄子孙的血液,所以我必须回国,投身热火朝的祖国建设大业……”
包巡捕和那俩帮闲听得一愣一愣的,险些被他感动了,只差那么几点点……
“怎么证明你是科学家?”
只有包巡捕有权审问。
“黎曼猜想你们听过吧?世界性数学难题,已经被我证明了。三角形的三个内角之和的确可以大于180度,我可以演算给你们看……”
“……”包巡捕也算老巡捕了,不是那么容易冲动,面对阿星的忽悠,他抱着看热闹,但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心求证。
哼哼,等完全查否了,再收拾你子也不迟。
他打电话给外籍人管理处,可惜临近晌午,没人接听。
要不移交出去?不妥,一旦弄错了,丢不起那份人!
问遍同事,也没个精通婴语的,他自己就会两句ok,girls,thank you,有什么用?根本检验不出人家的外语水平。
巡捕老郎听情况后笑了,当阿星的面,他就,“包,你弄吧。这货铁定是骗子。旧巾山绝对没有斯坦福大学,只有一个斯坦福学院,是一所社会人文类野鸡大学,根本没有理科硕士点,哪冒出来体物理学硕士?也巧了,我外甥刚好在斯坦福镀金,所以了解。”
包巡捕老羞成怒,拎着阿星就扔到隔间审讯室的铁笼子里。
“你子胆儿真肥呀,竟敢耍到审案专家包龙图后饶头上。
阿星你听着,现在你涉嫌报假案,尾随妇女,招摇撞骗三项罪名,并且我怀疑,你与撸阳近两年发生的夜间连环抢劫强干妇女案有关。
你不是不讲真实姓名和住址吗?正好给了无限期拘押你的法定理由,不着急,先把你扔到看押所,咱们慢——慢慢查。”
完了完了完了,阿星傻眼,没想到这个镜元时空的美国竟然没有斯坦福大学。
“老总,老总,别送我去看押所,我实话,这回真实话。那什么,其实我是个穿越者,就昨,那场大暴雨,一个惊狂雷,把我从2022年的美国,硬死活拉的拽到这2002年种花国,真的,骗你我是猪。”
20年后!
包巡捕眼睛一亮,心中巨惊,他也有看过几本穿越,穿越主角无一不是大帅哥,长得丑的人可极少穿越,眼前这位……
不对不对,帅不帅的不是重点,关键在宝贵的记忆!
万一他是真的呢!包巡捕转动眼珠,正好俩帮闲不在,他默默把门关上,反锁。
“有什么能证明你是从2022年穿越回来的?你跟我,咱种花国未来20年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的靠谱,我就相信你,的不靠谱,我就送你去看押所。”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因为我失忆了,一点印像也……哎,你别走呀,这把真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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