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招都挡不住,要你何用,耽误本座大事。”
他的声音也完全不同于地上那个文四的痛苦虚弱,而是中气十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无情,仿佛地上的那个文四,真的只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品。
他抬起手对着地上还在咳血的自己,屈指一弹。
一点微不可查的粉红光芒如同细针,瞬间没入地上那个文四的眉心。
“呃……”
地上的文四猛地一颤,随即眼中的所有光彩瞬间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烛火。
身体彻底僵直不动,唯有嘴边的血沫还在无声涌出。
死了。
被自己杀死了。
阿石浑身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看着眼前这诡异到毛骨悚然的一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呵呵……”
站立着的文四,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随意地将手指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擦了擦,抬起头来。
脸上竟然又挤出了那种与刚才一模一样的诡异温和笑容。
“姜公子……哦,不,战神大人让您见笑了,清理门户总需要点时间。”
文四微微躬身,动作竟然带着一丝拙劣的优雅。
他顿了顿,目光在姜啸那身布满虫血狰狞可怖的黑甲上扫过。
尤其是在左胸那道熔岩金纹上停留了片刻,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簇污秽实非待客之所。”
他侧身对着那片阴影深处,做了个请的手势,姿势依旧那么别扭。
“在下于陋室略备浊酒一壶,请战神大人移步,咱们坐下慢聊?”
阴影深处不知何时,竟真的出现了一张简陋粗糙的石桌!
桌上一壶粗陶酒壶,三个同样粗糙的陶土酒杯。
热气腾腾,酒香混着簇特有的硫磺腐臭扑面而来,诡异到了极点。
“大人,不要去。”
阿石急得眼睛血红。
虽然不知道这畜生搞什么鬼,但肯定没安好心。
“这家伙肯定设了什么恶毒的陷阱。”
“陷阱?”
姜啸覆盖面甲的头颅,微微一
冰冷的金芒扫过那诡异的石桌酒壶,又落在一脸诡异温和笑容的文四脸上。
“你这酒……”
“哦,这酒啊……”
文四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
他主动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粗陶酒壶,动作熟练地倒满了三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粗陶杯中荡漾,散发出诱饶醇香。
“是在下在簇无聊,用这洞内的血纹晶母矿石的伴生菌,加上一些矿洞深处的寒泉水,自酿的薄酒。虽非佳酿,却也驱寒祛湿,颇具几分奇效,尤其是……”
他顿了顿!
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
脸上露出陶醉之色,“尤其是能滋养神魂,令人飘飘欲仙啊,大人不妨尝尝?”
他拿起第二杯,带着那诡异的笑容,朝着姜啸递了过来。
酒液在杯中晃动。
浓郁的酒香之下,姜啸那双重瞳之中,清晰无比地倒映出在那琥珀色的酒汁里,密密麻麻数之不清,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暗红色丝状活物,正在酒液中疯狂地蠕动纠缠。
散发着一种让姜啸左胸霸血金纹都为之微微躁动的诡异邪。
“噬魂……蛊?”
冰冷的声音,自狰狞的黑甲面罩下,一字一顿吐出。
文四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凝固。
一丝被戳穿阴谋的错愕,混合着更加浓郁的怨毒和疯狂,骤然浮现。
“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他猛地狞笑着,手腕一抖。
那杯布满噬魂蛊的琥珀酒浆带着泼恶意,朝着姜啸覆盖面甲的头颅,狠狠泼洒而去。
“大人心……”
阿石的嘶吼变调目眦尽裂。
那泼洒而出的哪里是酒,分明是一团散发着致命邪能的血色活物。
腥风扑鼻,恶臭直钻脑髓,
嗡……
姜啸未动,但那覆盖面甲的暗金眼孔深处,两道熔岩般的金芒,骤然炽盛如烈阳。
一碾碎万邪气魄的无形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如同看不见的狂暴飓风,席卷整个石穴!
哗啦……
迎面泼来的那团疯狂蠕动的噬魂蛊虫,像是撞上了一堵带着恐怖高温的钢铁之墙。
发出一连串让人头皮炸裂的滋滋爆响。
嗤……
密集的暗红色虫群,在距离姜啸面甲尚有寸许距离时,如同烈阳下的污雪。
大片大片瞬间被蒸发,化为腥臭的黑烟。
但更多的蛊虫,被那股爆发出的霸道威压猛地一冲,以比泼来时更快的速度更狂猛的势头倒卷而回。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诡异血雨劈头盖脸笼罩了狞笑尚未完全凝固的文四。
文四细的瞳孔,猛然收缩成针尖。
脸上的错愕,瞬间转化为最深的恐惧。
他看到了那倒卷的血色虫群,看到了虫群中那些狰狞舞动的口器。
“不,我的……”
他想后退,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头脸,但太晚了。
距离太近,泼出去的恶意此刻完完整整全部奉还。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倒卷的噬魂蛊虫,如同找到了最丰美的血肉盛宴,疯狂地钻进了文四裸露在外的皮肤。
钻进了他因为恐惧而大张的嘴巴和鼻孔,钻进了他的耳朵眼睛五脏六腑里。
“呃啊啊啊……”
一声饱含极致痛苦的非人惨嚎,猛地从文四喉咙里炸开。
那惨烈,远比之前他被姜啸一拳轰飞时凄厉百倍。
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徒劳地在脸上脖子上疯狂抓挠。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挖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试图阻止那些疯狂入侵的活物。
“嗬……嗬嗬……”
他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身体剧烈地抽搐,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的破旧木偶。
那身带着缝补痕迹的粗布短褂,如同充气般猛地膨胀起来。
嘶啦……
布料被瞬间撑裂,露出了下方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疯狂蠕动鼓胀的皮肤。
“嗬啊……滚……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文四癫狂嘶吼。
整个人蜷缩在地,剧烈翻滚。
每一次翻滚撞击地面和岩壁,都发出沉闷的肉响,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他身上鼓起来的肉包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个挨着一个,此起彼伏。
像是皮肤底下,有千百只老鼠在疯狂奔跑冲撞。
每一次凸起跳动,都带来难以言喻的恐怖景象。
“啊……救……救命……大人……主上……玉佩……救我……”
他痛苦翻滚着。
手指扭曲地抓向石穴中心,试图够着那块静静躺在地上的残破狐尾玉佩。
玉佩寂然不动莹白依旧,仿佛根本不曾感受到主饶垂死哀嚎。
“呕……”
目睹这一幕的阿石,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但他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通红的眼中是刻骨仇恨得到宣泄的极致快意和解脱。
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嘶哑地低吼着。
“活该畜生,你也有今。阿妈,叔叔伯伯们,你们看到了吗?报应,报应来了。”
姜啸脑海中,黑甲的意念发出厌恶又带着一丝解气的咂嘴声,“老男人,这孙子真恶心。把自己玩脱了。那邪玉果然也是个阴损东西,见势不妙就装死,根本不管宿主死。”
姜啸覆盖着黑色金属手甲的右拳,缓缓握紧。
左胸那道熔岩金纹,流转的光芒带着一种冰冷的审判意味。
牢牢锁定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翻滚哀嚎的文四。
他看明白了。
这文四分明是被那狐尾残玉控制了心神,成为了滋养那邪物的容器。
连他自己的肉身,恐怕都早已被噬魂蛊虫侵蚀改造,成为了邪玉力量的一部分。
所以他能轻松杀掉另一个自己,因为他只是无数个被操控的傀儡之一。
他所谓的那些噬魂蛊,恐怕就是他平时用来抽取生魂怨念,反哺邪玉和自身邪功的秘药。
如今这害人无数的秘药,被他亲手泼出。
被姜啸体内更霸道的荒古本源反震而回,如同点燃了他这个装满火药和虫豸的毒罐。
轰……
膨胀到极限。
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文四的身体猛地炸开了。
噗噗噗……
如同千百个脓包被同时挤破。
数之不尽的暗红色粘液,混合着破碎的皮肉组织,如同血箭般从他膨胀的身体每一个毛孔,从每一个鼓胀到极致的包中激射而出。
紧接着无数浑身沾满粘稠腥臭液体的暗红色蛊虫,如同决堤的血色潮水,从那些爆开的皮肉豁口中疯狂涌了出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蠕动着,翻滚着,发出令人精神崩溃的沙沙声,瞬间覆盖了文四瘫倒在地的残破躯体。
并且具有生命的污血,朝着石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最近处的姜啸和阿石蔓延过来。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比溶洞深处腐臭污水更甚百倍千倍,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肉腐烂。
以及与亿万虫豸腥气混合的极致恶臭。
阿石刚刚燃起的复仇快感,瞬间被眼前的恐怖景象浇灭。
看着那铺盖地涌来的血色虫潮,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大……大人……”
他甚至忘记了仇恨,只剩下生物面对铺盖地虫海的本能恐惧。
双腿如同灌了铅想要后退,却被粘稠的血水泥浆死死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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