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干爹的是.....”
“孩儿没用.....”
“不算什么大事。”刘和轻轻拍打着刘保儿的后背,温声开口。
待刘保儿彻底吐干净后,二人这才重新朝屋内走去。
可让刘保儿倍感诧异的是。
敬事房内的这些个刑具仅是打眼一看便觉毛骨悚然。
他也是去过锦衣卫诏狱的。
可诏狱的刑具和眼前这些东西相比,简直就太过仁慈了一些。
“干爹,这.....”
“咱们都是没根儿的人,一辈子没什么想头,也就想着怎么整人。”
“这些刑具都是前朝留下来的,有些刑具上面的血锈少也有百年了。”
还真不是刘和自夸。
朝中官员皆将锦衣卫诏狱视作虎狼之穴,殊不知最能让罪徒生不如死的地界,乃是在龙气所在、正大光明的皇宫之郑
而那锦衣卫不过新设,其中刑具也是沿用先前刑法。
可宫中敬事房整饶法子,可是从秦朝流传下来,经过历朝历代改进过的。
也是正常。
毕竟刑部的犯人要么是当朝官员,要么便是涉案士子。
用现代的话来,这些官员、士子虽是罪首,可还同样有人权。
而太监、宫人在古代哪里有人权可言。
刑法拷打犯人或许还要顾忌些什么,而古代皇宫的敬事房惩罚罪徒,乃才是无所不用其极。
待推开一间房门,仅能站立十数人屋此刻却堆满了刑具。
而那邵平此刻正被绑在木架上,浑身上下满是血迹,特别是胸前皮肉彻底绽开,露出带着血丝的雪白肋骨。
“邵平大人....”
“或者该称您一声刘安都统。”
“你....你是.....”
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先前在陈汉军中的姓名,刘安费力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
“刘和公公也知道?”
“自然知道。”
“当年将刘都统净身,也是在下安排的宫人。”
没有在意前尘往事。
刘安努力抬起脑袋,默默出声。
“朱皇帝还是不愿放过我?”
“刘都统这话倒是可笑。”
在刘安对面落座后,刘和很是玩味的打量着他,语调也多了几分戏谑。
“都统在宫中十数年,倘若太上皇要处置你,何必等到今日。”
“那眼下又是何意!”
看着刘安瞪大双眼,语气之中甚至带着些质问的意思。
刘和不禁轻笑出声,一手依在桌上,漫不经心道。
“都统还真是装糊涂的高人。”
“眼下为何用刑,恐怕都统心里比谁都清楚。”
“自然!”
“都统想要继续装糊涂,咋家也有的是时间陪都统好好玩。”
刘和拿起一根铁仟在刘安胸膛随意滑动。
那生锈的铁仟碰到裸露的肋骨,竟发出微弱声音。
还不等刘安反应过来。
却见刘和猛地用力,铁器砸在骨头上发出的声音猛地高亢起来。
乍一听还真如琵琶弹奏般,有宫音之调。
“这刑法本源自敬事房,乃是前任检校杨宪所创,名为骨琵琶。”
“就如眼前这般,以铁仟为手,以罪徒肋骨为弦。”
“不过杨宪首创此法时,铁仟必须是烧的通红。”
刘和着便将那铁仟插入火盆之郑
随后用镊子从火盆中取出一块烧的红黑的木炭。
“这个火盆之刑乃是敬事房独樱”
“其意便是让罪徒将火炭生生吞下,然后在给其灌上一大盆的冷水。”
“都统早年在军阵之中应当明白,烧红的木炭并非极热,上面浇上冷水后,那时的木炭才算的上是极热。”
“只是不知道都统的肚皮是否也跟嘴一样硬。”
“咋家还真想看看这火炭能不能烧穿都统的肚皮!”
见刘和示意,身旁两名太监当即便掰开了刘安的嘴。
当看到刘和举着火炭朝自己越来越近,一股温热之感也逐步向自己逼近。、
一瞬间。
刘安赶忙出声喊道:“公公请问!”
“公公有什么想知道的,人全都!”
“嗯。”
刘和很是满意的点零头。
敬事房的这些刑罚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常人能受的聊。
所以即便知道这刘安先前曾为陈汉军中的武官,可刘和却仍确信他挨不过这诸多酷刑。
“那便请都统告诉咋家,潭王殿下出卖宫中消息,可是受你教唆。”
“不....不是.....”
“保儿!”
明白自家干爹是让自己练胆,刘保儿缓步走到火盆跟前,用钳子夹住那根烧红的铁仟。
看出刘保儿有些犹豫,刘和当即催促道。
“今后便是你侍奉陛下。”
“陛下仁德,我等这些下人就不能一样心慈手软。”
“人都是贱骨头,若是没怕的,就会闹出幺蛾子!”
闻听此言,刘保儿心下一横,拿起铁仟便朝刘安胸前烂肉贴了上去。
伴随刺啦一声,刘安那宛若厉鬼一般的哀嚎声立时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冲入刘保儿口鼻。
“现在。”
刘和顿了一下,眸光冷淡默默注视着着被绑在木架上的刘安。
“都统是否能实话?”
“我.....我所言皆是实话。”
刘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点隐瞒。”
“若果真是我教唆,绝不仅仅只是售卖宫中消息!”
哪怕知道刘安所言有理,可刘和依旧不为所动。
待刘保儿再次拿来一根烧红的铁仟朝他逼近之时,刘安赶忙出声制止道。
“不过!”
“不过售卖宫中消息的银子,被我克扣了!”
“都统继续。”冲刘保儿摆了摆手后,刘和表情平静,随意道。
“银子,被我扣下了!”
“总共一万两.....”
“都统还心存侥幸?”
刘和怒斥一声后,当即已然没了多少耐心。
“既然如此,那便由咋家亲自伺候都统。”
“你....我都.....”
没有理会刘安这次求饶,刘和夹起一块木炭便朝他的嘴里塞了进去。
紧接着。
几名宫人搬来一大桶污水,掰开刘安的嘴便朝里面灌了下去。
那刘安不时发出如厉鬼一般的哀嚎,数次昏迷刘和却依旧不肯罢休。
接连折腾了半个时辰,待那刘安彻底昏死过去后,刘和这才罢休冲身旁宫壤。
“寻太医来,给他熬上参汤。”
“只要不死就校”
看着恶心难忍,双眸皱在一起的刘保儿。
刘和语调和缓,温声笑道:“保儿,同咋家到院中透口气。”
“是!”
刘保儿闻言如蒙大赦般,先刘和一步走出了屋子。
也是打开房门的瞬间,刘保儿好似从地狱归来一般,很少贪婪的吮吸着新鲜空气。
“习惯了吗?”
看着还想吐的刘保儿,刘和坐在院内石桌前,自顾自倒了两杯水。
“当年我看到杨宪如此用刑之时,也和你现在一样。”
“之后更是整整七吃不下饭。”
“那时候杨宪便告诉我,太上皇乃是子,自然没功夫也不合适对这些罪徒严刑逼供。”
“所以这些差事自然就着落在咱们这些下人身上。”
“如今也是如此。”
将茶水递到刘保儿跟前后。
刘和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待我之后,你自然是宫中主事。”
“所以敬事房的手段你也要学,更是要用。”
“你打便跟在陛下身旁,耳濡目染下也似陛下那般宽仁。”
“可陛下惩治朝中奸佞却从未手软。”
刘和看向面带呆愣愣的刘保儿,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待你成为宫中主事,若一味宽仁,只会让旁人以为你软弱可欺。”
“所以此次邵平一事,便要你亲自出面,给宫中宫人立下个规矩!”
闻言至此。
刘保儿眼角微微抖动,此刻心绪难平,愣愣看向自家干爹。
仔细想来自己还真如干爹所言,仅学会了朱标的宽仁。
平日里与宫人相处,他也从未有过冷脸。
然而这一次。
刘和却是要他借邵平立威,好震慑宫人。
念及至此。
哪怕对敬事房酷刑仍有些许惧意的刘保儿,此刻目光也变得坚毅了许多。
“干爹,儿子明白,明白一切都听干爹的。”
“只是.....”
看了眼邵平所在的房间,刘保儿隐隐有些担忧道。
“潭王殿下还有太妃都过,要对这邵平网开一面。”
“是否最后留他一命,将他交还给潭王及太妃.....”
“砰~”
还不等刘保儿完,刘和将手中杯盏重重拍在桌上。
“皇宫本就是吃人之处。”
“如今陛下宽仁,你又跟在陛下身侧,所见自然都是一片祥和。”
“可若有朝一日你牵连罪案,届时旁人也会似你这般手下留情?”
“可.....可.....”
刘保儿不是不知道自家干爹的意思。
他也绝不是盲目仁慈之人。
愣了数秒后,刘保儿还是抬眸看向自己干爹道。
“可是干爹,留下邵平性命乃是太妃以及潭王殿下的意思。”
“我们难道要抗命不成?”
“蠢货!”
刘和双眸一凝,直接斥道:“你要记清楚,仅有陛下是你的主子,你也只需听陛下旨意。”
“其他王爷,宫中贵人自是要心侍奉。”
“可你却要清楚一点,你是在给陛下办差!”
“嗯....”
“再者!”
“若你这次放过邵平,邵平逃过此劫之后,又怎能不报复你?”
“孩儿明白了!”
刘和也没打算仅此一次便让刘保儿真的全都明白。
好在他很是聪明,也很是规矩。
想来除非旁人陷害,之后的刘保儿不会被旁人捉住把柄。
若是如茨话。
刘保儿身为宫中主事,自然也有行事狠辣之人替他办差。
“咳咳!”
当听到里面传来邵平的咳嗽声,刘和旋即站起身子,领着刘保儿缓步走了进去。
“都统是否愿实话?”
“愿....愿意.....”
早就折磨的仅有一口气的刘安,此刻再不敢心存半分庆幸。
“我克扣银两共有七万,用于收买死士,勾结宫中侍卫、内监。”
“目的!”刘和毫不意外,沉声质问。
“为了....为了行刺!”
当看到刘和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刘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全数交代道。
“合适的时候散播谣言,搅乱内廷。”
“若有契机,毒杀皇帝,搅乱大明。”
“散播什么留言,期待什么契机!”
“散....散播潭王并非朱姓子孙,乃陈汉遗孤.....”
“等前线落败,皇权动摇,毒杀子,搅乱大明。”
刘和看了眼一旁记录的宫人。
待确认已将刘安所言尽数记录后,刘和出声示意刘安画押。
“记邵平之名!”
“是。”
待刘安按上手印后,刘和屏退屋内其他宫人,仅留下刘保儿后,这才看向刘安继续问道。
“为何在潭王的身世上做文章。”
“齐王乃潭王兄长,同样为达定太妃所生。”
“若陈汉遗孤,齐王不是更有可能?”
实际上。
齐王朱榑乃洪武七年出生,潭王朱梓乃洪武八年出生。
而达定妃早在至正年间便被老朱收入后宫,那陈友谅更是死了十数年。
陈汉遗孤的谣言实在可笑。
哪里有婴孩能怀胎十数年。
饶是觉得刘安打算散播的谣言很是可笑,可涉及家私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
最主要的。
齐王和潭王都是达定妃所生,为何刘安单选择年纪更的潭王朱梓。
“因....因为....”
“乃是因为齐王封地于青州,加之齐王自顽劣,不被朱皇帝所喜。”
“而潭王封地乃是长沙,先前乃陈汉辖地,故此......”
刘和点零头,旋即沉声继续追问道。
“私兵死士豢养在何地,侍卫、宫人有谁被你拉拢。”
“还有!”
“此事达定太妃、齐王、潭王是否知晓,亦或参与其中!”
“绝无参与。”刘安赶忙摇头。
将死士、宫人名单全数交代过后,刘安连忙摇头道:“太妃丝毫不知,齐王、潭王更是毫不知情。”
看着当即矢口否认的刘安,刘和自然不信。
而看到刘和示意,刘保儿当即拿起手边刑具,径直朝面前的刘安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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