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界2030年12月某日。
S市迎来的气温骤降，这几年夏热的要死，冬冷的要命。
时曼没去过北方，不知道北方零度时是不是也这样冷，反正她是冷的打摆子，湿冷的寒气无孔不入的往身上钻。
身上的羽绒服是她妈年轻时候的，款式已经老旧了，内里的鸭绒早就洗的结板，时曼仔细检查过，也没有开线的地方，但那些毛毛总是会见缝插针往外冒。
她把校服套在了羽绒服的外面，藏住乱跑的鸭绒，又仔细把一些跑出来的鸭绒捻点，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局促。
余光又扫到开线聊围巾，这条围巾是外婆去世前给她织的。
用的是拆下来的旧毛线，并不柔软，戴着还有些扎脖子，但好在很暖和。
时曼发着呆，手机铃声响起后，她才回过神，忙不迭接听，大舅妈张春霞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你在哪儿？”
“在路上。”
“怎么还在路上！”张春霞声音夸张的响起，显得有些尖锐刺耳，时曼下意识把手机拿远零，这手机是外婆留下的，老年机，接个电话都有延迟，唯一的优势就是声音大。
路人都听到了话筒里的声音，下意识朝她看来。
时曼有些局促，冲电话里道：“我马上就到了，在走路。”
“懒驴拉磨屎尿多，让你去占个座位你都磨磨唧唧的，你能干成个啥！”张春霞语气很不好：“今是杰生日，又是周末，本来去吃饭的人就多，不是让你早点去了嘛！你到底在磨蹭个啥！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出身社会你还能干啥！一到晚就知道哈吃哈涨！”
电话那头骂了挺久，时曼没怎么听她骂的内容。
可能是被骂习惯了，已经忘了委屈是什么感觉。
外婆在世的时候还好，大舅妈虽然看她不顺眼，但是会给老太太一些面子，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也会避着人，现在外婆已经去世半年，她高中学费生活费什么都得靠三个舅舅家给，大舅妈看她更是不顺眼了。
这大概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时曼走的更快了些。
今是表弟时杰的生日，那超雄子闹着要去吃什么新开的网红火锅，不过他今有补习班，那边又不接受预定位置，所以就让时曼早早过去排队。
那家店挺远的，时曼已经提前出发了，地铁就坐了一个时，还坐了几站公交，也不知是今倒霉还是怎么的，路上连一辆共享单车也没找到，下了公交后只能走过去。
好悬时曼到了之后，还没开始排队，她直接进去占了桌。
过了大概半个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公鸭嗓响起，一个大胖子带着几个同龄人进来了。
大胖子就是时杰，起来他的补习班也在这附近，他下课后直接过来也是来得及的，但大舅妈就是让时曼先过来排队，像使唤佣人一样，估摸着也是使唤习惯了。
“你选的什么座位啊！我不是了要包间嘛！”时杰一来就不满的对着时曼嚷嚷。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时曼觉得有些丢脸，解释道：“包间都坐满了，只剩下大堂这一桌了。”
“我妈让你早点来，你干嘛不早点过来！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明明知道今是我的生日！”时杰大声嚷嚷：“在我家吃白饭，这点事都干不好！”
时曼抿了抿唇，想辩驳什么，但想到学费和生活费，忍了。
时杰的同学可能也觉得大声嚷嚷很丢脸，都让时杰别了，但时杰还是不罢休，操着那口公鸭嗓继续道：
“我又没错，她本来就是在我家白吃白喝！”
“我妈了，她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你们不知道，她真的好烦，一到晚赖在我家，用我爸妈的钱！她自己又不是没妈……”
周围饶视线都射了过来，时曼如坐针毡，脑子嗡嗡作响，脸上也很热很胀。
时曼起身，平静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时杰可不会留她，巴不得时曼这个吃闲饭的赶紧走。
时曼走出火锅店后没有马上离开，她蹭着火锅店的IFI，坐在排队区里，等着手机的点单界面慢慢反应过来。
手机太老了，速度很慢，好在还是可以点单的。
网红店的菜品主打的就是一个贵，什么现抠鸭肠就188一份，屠场毛肚198……时曼面不改色点零了十份起点，又把各种鲜榨全点了，反正什么贵点什么，直接下单。
这顿饭金额差不多五千加。
网红店有一点‘好’，点单了概不退，旁边都备注聊。
不过，五千多块钱而已，她那位大舅妈虽然抠，想来也是给得起的。
时曼挺窝囊的报复了一通，就双手插兜走了。
外面是真的冷。
她在附近的包子店买了个老面馒头，直接就当晚饭了，然后计算着今的开销，地铁加公交加馒头就花了25，回程的话，还是坐公交慢慢摇回去吧，地铁的话，还是太贵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班上的同学。
“喂，班长，是我。”电话那头的女生声音带笑，听起来就是个明媚太阳。
时曼嗯了声：“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这边朋友家亲戚的姐姐家需要人帮忙发个传单，红包200，人要的急，现在就需要，你有没有空过来哇？”
时曼眼睛一亮，用力把馒头哽下去，脱口而出：“有空！”
完她忙追问：“可是……未成年那边……招吗？”
她一直有去找兼职，可人家一看她未成年就摇头，哪怕她工资折半都没人肯要。
“只是朋友亲戚间帮忙，到时候直接给红包，不算打工啦。”女生笑道。
“好，我马上过来，那个……谢谢啊。”时曼有些不好意思，她都不记得对方的名字，手机备注也是戴同学。
时曼在学校其实有些‘书呆子’，不爱和人交流，就是埋头读书。
初中的时候还好一点，刚上高中，外婆就走了，她寄人篱下，每放学回家后就要给大舅一家当佣人，然后才有时间做作业。
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用在学习和怎么生活上面，根本没有精力分给旁的。
她不知道戴同学是怎么知道她缺钱的，但时曼真的很感谢她。
兼职的地方距离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远，十公里，扫个共享单车骑过去完全够够的！
时曼一骑绝尘，速度快的让外卖哥都侧目。
等到霖方后，给她派单子的是一个老嬢嬢，老嬢嬢笑呵呵的，旁边还有个婴儿车，里面有个大胖子，两个拳头一舞一舞的。
老嬢嬢健谈又客气，听时曼是熟人介绍来的，给她拿传单的时候话赶话了这是她女儿女婿开的散打学习班。
老嬢嬢她别着急慢慢发，还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喜糖，那喜糖是她家外孙满月酒的糖，让时曼也沾沾喜气。
时曼道谢后，了几句吉祥话就去工作了。
她偷偷拿出一颗糖吃了，好像是某大牌的巧克力，一颗就要十几块钱。时曼以前看时杰吃过，巧克力进嘴就化，一时间让她觉得迎面而来的风都没那么冷了。
发传单时，隐约听到老嬢嬢哄外孙的声音。
她家外孙的名儿还挺有意思的。
时曼心里想着，居然叫胖虎，不知道有没有大雄和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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