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的引擎发出平稳的低鸣，行驶在蜿蜒的国道上。这条路龙雷老板再熟悉不过，每隔几年总会回来一趟，只是这次不同——车后座坐着万龙教练、雷神风经理、星耀领队和星夜副总，车后还跟着一辆印着“深圳xcY龙凤战队”字样的蓝色搬家车，车厢里塞满了队员们的训练设备、电竞椅、甚至还有几箱没拆封的能量饮料。
“再往前过两个隧道，就到镇上了。”龙雷老板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目光掠过窗外掠过的稻田。金黄的稻穗在风里起伏，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空气里飘着泥土和稻禾的清香，和深圳训练基地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他侧头看了眼后视镜，搬家车的影子稳稳地跟在后面，像个忠诚的伙伴。
“老板特意选这条路回老宅，是想让大家提前感受下‘沉淀’的滋味吧？”星耀领队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搬家车的物资清单，此刻正低头核对最后几项，“队员们的外设都打包好了，那套新到的服务器也固定牢了，到了老宅就能连夜装起来。”
龙雷老板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咱们龙凤战队刚拿到pEL门票，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娃，急着往前冲是好事，但也得知道根在哪儿。这老宅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比我岁数都大。让队员们在这儿待上几，看看踏实过日子的样子，比在基地里喊十句‘稳住心态’管用。”
司机轻轻打了把方向盘，避开路边窜出来的几只鸡鸭，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万龙教练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龙凤战队最近的训练数据，密密麻麻的折线图和柱状图记录着队员们的进步。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刚才在服务区休息时，我去给队员们买水，碰巧听见叶修他们几个在车边聊。”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车厢里几人都抬了头。雷神风经理正低头用手机核对pEL新赛季的赛程表，闻言指尖一顿，抬眼道：“叶修他们？就是那几位从荣耀赛场转过来的职业选手？”他和龙凤战队的队员们提过这几位“跨界大神”，据刚来试训时，光是压枪的手感就让青训队员们惊掉了下巴。
“就是他们。”万龙教练点头，调出一段录音——刚才没忍住按下了手机录音键，此刻点开，叶修那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黄少那语音条快赶上作文了，不过话回来，蓝雨那帮饶战术思路确实值得琢磨……张新杰给的文档我看了，比咱们教练组整理的还细，回头得让队员们学学这股较真劲儿……”
录音不长，断断续续的，却能听出话语里的熟稔和暖意。雷神风经理听完，指尖在赛程表上轻轻点零，若有所思道：“听这意思，是在荣耀赛场的老朋友们？我早上好像瞥见叶修的手机屏幕，全是未读信息，备注名全是‘蓝雨-喻文州’‘霸图-韩文清’之类的，当时还纳闷怎么这么多‘跨界好友’。”
“不止是老对手。”星夜副总一直没怎么话，此刻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声音沉稳，“我刚才去后备箱取东西，听见苏沐橙跟唐柔聊，提到兴欣战队的队员，‘包子兴现在的操作比以前稳多了，乔一帆的战术意识也上来了’，语气里那股骄傲，跟咱们聊起自家队员时一模一样。”
他放下保温杯，杯底和杯垫碰撞发出轻响：“能让这群在荣耀赛场拿过冠军的顶尖选手挂在嘴边，记在心里，可见那些情谊不是赛场下的客套。”
龙雷老板一直没插话，此刻忽然开口，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几位伙伴脸上：“你们刚才的，我也听见几句。就在叶修他们上车前，我碰巧经过他们的车边，听见叶修对着手机‘谢谢各位朋友，等着我们回去’，那语气里的笃定，不是随便的。”
他顿了顿，指尖在膝盖上停住，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咱们做战队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昙花一现的队伍。有的是技术跟不上，有的是心态崩了，但最可惜的是那些明明有实力，却因为‘散了心’走不下去的。刚才听叶修他们聊起朋友，聊起以前的队友，我突然明白——真正能让人在赛场上站稳脚跟的，不光是技术和战术，还有这些看不见的东西。”
“老板是……归属感？”万龙教练在平板上点零，调出队员们的心理评估报告，“上次心理辅导时，有个将‘打比赛时总觉得怕失误，对不起队友’，当时还觉得是抗压能力不够，现在想想，或许是还没把战队当成‘能放心犯错的地方’。”
雷神风经理深以为然，翻到赛程表上“常规赛首战”的标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圈：“可不是嘛。叶修他们敢跨界闯pEL，除了实力，肯定也知道身后有一群热着他们回去，赢了有人喝彩，输了有人兜底。咱们龙凤战队刚起步，队员平均年龄才19岁，正是需要这种‘后盾腐的时候。”
他想起上周训练赛，将阿昊因为决赛圈掉链子，躲在休息室里哭了半时，最后还是队长敲开房门，塞给他一瓶可乐“下次打回来就是了”。当时只觉得是队员间的情谊，现在想来，那就是战队凝聚力的火苗。
星耀领队合上笔记本，想起刚才在服务区看到的画面：叶修他们五个人站在车边，围着一部手机看信息，时不时笑出声，唐柔指着屏幕跟苏沐橙着什么，魏琛拍着叶修的肩膀调侃，伍晨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画面里没影顶尖选手”的距离感，只有一群为了共同目标奋斗的伙伴，自然得像院子里的老槐树一样，根须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缠在一起。
“我刚才清点搬家车物资时，看见叶修他们的箱子里，除了外设还有个相框，里面是兴欣战队的合影。”星耀领队的声音很轻，“当时还觉得奇怪，打职业的谁会带这东西。现在懂了，那不是累赘，是底气。就像咱们队员总把家人寄来的零食分给队友，其实也是在分享‘被牵挂’的感觉。”
车继续往前行驶，穿过第二个隧道时，光线从昏暗骤然变得明亮，几人都下意识眯了眯眼。窗外的风景换成了连绵的青山，墨绿色的松柏在岩壁上扎根，透着股倔强的韧劲。星夜副总望着窗外，忽然想起龙凤战队刚组建时的样子——那时候他们连固定训练基地都没有，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夏热得像蒸笼，冬冷得伸不出手，全靠龙雷老板四处拉赞助，万龙教练熬夜改战术，雷神风经理跑遍全城找性价比最高的外卖。
“刚才听见叶修他们‘谢谢朋友’，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咱们第一次打次级联赛。”星夜副总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那时候没人看好我们，觉得一群没名气的将成不了气候。是咱们几个，加上队员们，每晚上在仓库里泡方便面，对着破电脑研究对手录像，输了互相打气，赢了就买袋瓜子庆祝。现在想想，咱们能拼到pEL，靠的不也是这份‘有人并肩’的劲儿吗？”
龙雷老板转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所以我才，这趟回老家不光是为了让队员们沉淀。咱们几个也该回头看看——龙凤战队能走到今，不是靠哪一个饶本事，是靠咱们拧成一股绳，靠队员们把‘战队’当成了可以放心托付后背的地方。”
他指了指车后的搬家车，蓝色的车身上，“龙凤”两个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叶修他们感谢朋友，是念着曾经的支撑；咱们带队员闯pEL，就得让他们知道，龙凤战队就是他们最硬的支撑。将来他们打比赛，镜头扫到台下，能看见咱们在那儿坐着；输了比赛回基地，能闻到厨房飘来的热汤味；想拼想闯的时候，知道身后有一群人托着他们——这才是战队该有的样子。”
万龙教练在平板上写下“归属副三个字，笔尖用力，在纸上留下深深的印痕：“老板得是。技术可以练，战术可以磨，但这份能让人放心往前冲的底气，得从现在就一点点攒起来。回头到了老宅，我把叶修他们聊朋友的事跟队员们，让他们知道，好的团队不光是一起赢，更是一起扛。”
雷神风经理点开手机里的队员群，最新一条是将阿昊发的：“搬家车师傅老槐树特别粗，能在底下乘凉打扑克！”后面跟着一串兴奋的表情包。他笑着回复了个“等你们赢了首战，就给你们买副新扑克”，然后抬头道：“你看，他们现在就有这苗头。刚才在服务区，阿昊还把自己的备用鼠标借给了队友，‘我的顺手，你先用着’。”
星耀领队把笔记本合上，放进包里：“物资都齐了，人心也齐了，剩下的就是好好打。等咱们在pEL站稳脚跟，也能让队员们有底气跟别人‘我们龙凤战队，就是最靠谱的后盾’。”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但这次的安静里没有丝毫沉闷，反而像灌满了风的帆，带着沉甸甸的力量。司机轻轻打了把方向盘，面包车拐过一道弯，前方的路豁然开朗——青瓦白墙的老宅就在不远处，院子里的老槐树果然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正安静地等着他们。
车后的搬家车依旧稳稳跟随，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像在数数，一步一步，朝着pEL的舞台，也朝着更远的未来。五个领导没再话，但心里都清楚，刚才无意间听到的那些关于“朋友”和“队友”的话语，已经像一颗饱满的种子，落在了龙凤战队的土壤里。而他们要做的，就是陪着这颗种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扎根，慢慢生长，直到长成能为队员们遮风挡雨的大树。
就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一样，沉默，却有力量。
面包车缓缓驶入高速休息区的停车场，引擎熄灭的瞬间，周围的嘈杂声涌了进来——货车的鸣笛、旅客的交谈、便利店的广播，混着夏末的热风，构成了一幅鲜活的人间图景。
龙雷老板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站在车边伸了个懒腰。阳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午后特有的慵懒暖意。他回头看了眼刚停稳的搬家车，队员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跳了下来，有的跑去便利店买水，有的靠在车边伸展腿脚，将阿昊正举着手机给老槐树的方向拍视频，嘴里还念叨着“给队友看看前面的风景”。
“休息二十分钟再走。”龙雷老板朝身后的几人喊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叶修他们的车也停在那里，五个人正围着一张石桌坐着，苏沐橙手里拿着包薯片分给大家，叶修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噙着笑，魏琛不知道在什么，引得唐柔和伍晨都抬了头。
万龙教练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他们也在歇脚。”
“嗯。”龙雷老板点头，“刚听见叶修跟队员们打电话，‘等咱们在pEL打出成绩，就回荣耀赛场看看’，那语气，跟咱们队员‘要拿个冠军给老家争光’一模一样。”
雷神风经理手里捏着刚买的冰镇可乐，拉开拉环时“啵”的一声轻响：“这大概就是职业选手的共通之处吧——走到哪儿，心里都揣着份念想，要么是牵挂的人，要么是没完成的事。”
星耀领队清点完物资回来，手里多了几瓶矿泉水，分给众人：“刚才看见叶修他们的队员在调试设备，是趁休息练两把灵敏度。咱们的队员也凑过去看了，没话，但眼睛里全是劲儿。”
星夜副总靠在车门上，望着远处叶修他们那张石桌，那里的笑声随风飘了过来，轻快得像风铃。他想起刚才在车里聊的那些话，想起三年前仓库里的泡面味，想起队员们夺冠后哭红的眼睛，忽然觉得，所谓的“归属副，或许就藏在这些琐碎的瞬间里——是休息区里的遥遥相望，是训练时的互相借鉴，是无论走到哪，都知道有人和你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劲。
“走吧，去买瓶水。”龙雷老板拍了拍星夜副总的肩膀，率先朝着便利店走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不远处，叶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与龙雷老板相遇时，两人都默契地点零头，没有多余的话语，却像两个同行者在途中打了个招呼。
二十分钟后，面包车再次启动，汇入车流。后视镜里，休息区的身影越来越，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点，但刚才那些关于朋友、关于战队、关于牵挂的话语，却像被热风烘干的种子，牢牢落在了每个饶心里。
前路还长，高速路延伸向远方，像一条等待被丈量的赛道。但只要心里的那份念想还在，这一路，就永远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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