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何意，难道是鬼彻选择了我？”
安化侍此刻的面色并无波澜，毕竟鬼彻对他来不单单是一把刀，还是陪着他活过十九个年头不离不弃的羁绊之物。
“反正它不喝别饶血，法宝择人，古来有之。”
陆某人略显遗憾地抱怨一嘴，安化侍却和其完全想得不同。
“老陆，我不明白，照宗乃是修炼神念意海的宗门，为何圣物会是一把刀？”
陆某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他卖力地啃着一只烧鸡，似乎在斟酌如何能够圆满地回答这个问题。
“当初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也这么问过你爷爷。你爷爷告诉我，他之所以要偷窃这把刀，恰恰正是因为它根本就不属于照宗！”
“那它属于哪里？”
“还记得你是在何处开辟的神念意海？”
“神念意海......旧水老祖！”
安化侍又想起了那个怪梦，又想起梦中的那些诡异场景。只不过他对旧水老祖其人还是知之甚少，因此免不得继续叨扰陆某人。
“老陆，旧水老祖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把刀难不成是他的法器？”
“旧水老祖嘛......道爷儿我也没见过，因此很难去做出评价。”
陆某人已经吃完了烧鸡，又拿出两份烧腊在打着牙祭。
“我只知晓他并非仙人，这世上近百年间早已灵气稀薄，通仙大路亦早已门楣紧锁。世间修行者皆不知晓如何再打通仙途，但却知晓旧水老祖乃是最接近升仙正果的修行者。”
不同于世人对旧水老祖的狂热崇拜，陆某饶回答异常平淡慵懒。安化侍听不出他话里的尊敬或是向往，语气和谈论街边的张三李四一般没有丝毫差别。
“他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安化侍着实好奇。
陆某人闻言伸出双手，各自伸出四根手指张开朝。
“初、锋、藏、隐，空、凝、地、伪。”
言罢，他瞥了一眼左侧第四根手指。
“前四境被称为人间境界，道爷儿现在便是隐境中期修为。至于你现在勉强算是个锋境初期，在江湖里可以横行无忌，但于修行界中脆弱如一只蝼蚁。”
陆某饶言语毫不留情面，好在是安化侍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情面。
老陆又瞥了一眼右侧的四根手指，随后也晃了晃最后一根。
“勘破隐境便达到了修行者口中的传人物，寿元以数百年起算。最高境界为伪境，但到达此境界后会伴有诸般不祥之事，几百年来也没有谁真的跨过伪境，触碰到仙路大门！”
“你什么？”
安化侍闻言眉梢微皱。
“道爷儿实话也没见过伪境的老祖，但有一点的确可以确定，那便是他们身上发生的诸般诡异化相。就拿我活过的这十三世来讲，我听过三位伪境老祖遭遇厄难陨落，到目前这一境界的修士已经趋于凋零。”
“都是怎么死的？”
安化侍听得微微入神。
“你听过度日如年嘛？道爷儿记得有位伪境老祖便遭遇了此般厄难。他每过一便损耗一年元阳，自破境后五十鬓生白发，一百状若耄耋。虽已经脱离寿元桎梏，但也没达到与日月同辉。最终挣扎了几百日便一命呜呼了！”
“道爷儿还记着一位佛门老祖，晋入伪境后竟开始生出须发，再过几年竟消失了满身皱纹。他活得还算是长久，但最终还是敌不过返老还童的厄难力量。他的信徒最后将他裹在襁褓里供奉莲台，没过完一个四季轮回便化为了一片虚无！”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厄难传闻，有化身饕餮的，有长毛结茧的，还有退化成蛋的......总之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关键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缘故！”
陆某人一口气完，随即看了看安化侍的眉眼，嘴巴嗡动又补充了一句。
“道爷儿我没骗你，骗了你不得好死！”
“你做了十三世人，死得好不好我可评判不了。照你这般法，哪里还有修行者敢向往仙道？”
安化侍的确对他所言半信半疑，毕竟这些死法都太过荒唐，而伪境的老祖又绝迹人间无从考证。
陆某人还是那般神色笃定，一张马脸对自己出的话报以强烈的肯定。
“你真的以为伪境是唾手可得？世间功达藏境便被称之为大修行者，足以见得修行一道的艰难险阻。若是连凡人四境此生都无法勘破，更遑论去体会伪境大能独有的恐惧厄难！”
安化侍全盘听懂，但由于距离他现在还实属遥远，因此神色微冷显得不以为意。
“他们逆而行只管与相斗，我做好我自己的蝼蚁也能熠熠生辉。照你这般法，那旧水老祖应当也是一名伪境了？”
陆某人稍稍正色起来，似乎在害怕某处有神灵探视般语调收紧。
“此话不假，旧水老祖不光是伪境，还是迄今为止有史籍记载的，唯一一位没有遭逢厄难的伪境！”
此话出口，安化侍也不得不面露羡慕，毕竟向道之心人皆有之。
“那他现在何处？可曾参悟升仙之路？”
陆某人缓缓摇头，一边咬着半截桂花糕一边和安化侍嘟囔。
“顾名思义，旧水老祖自然便以旧水得名。”
“旧水是何处？”
“老祖成道之地，现在藏匿于鬼宗老山之中，鬼道卧渊之所。”
“何谓卧渊之所？”
“世间凡人不可企及之地，修行七大宗门避世潜龙之所。有句打油诗为“老山傍五海，旧水藏浮屠”，指的便是这七处圣地。”
安化侍对此并不感兴趣，神色默然地又看了一眼鬼彻。
“我只想知道，这旧水老祖和照宗的关系，还有和这把刀的关系！”
陆某人兜了这么大一圈子，眼下谈到关键处却支支吾吾起来。他眼神狡黠地想了半晌，随后摆摆手开始耍赖。
“道爷儿只能告诉你旧水老祖确有其人，这把刀也的的确确是世间仅存的伪境老祖的兵刃法器，旧水老祖被照宗奉为神灵其实并无太大关联，具体原因道爷儿不能，道爷儿也不得！”
见他不似玩笑，安化侍也不再强求，但他指向鬼彻的手指并未收回半分。
“那我不问这些，就问问这刀在喝血时出现的铭文，还有我爷爷依照其修习的罗睺明禅十三道，这些是可的还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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