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径至庵门前,一脚踹开大门,闯将进去寻那落胎泉。
只见泉眼在庵后院中,有石栏围护,旁有吊桶绳索。
孙悟空拿起吊桶正要打水,忽听脑后风响,急回头,见那如意真仙去而复返,如意钩无声无息地袭来,直钩其脚踝。
孙悟空猝不及防,被钩个正着,摔了一跤。
孙悟空大怒跃起,如意真仙却又退开,只在远处冷笑道:
“泼猴!有我在此,休想取水!”
孙悟空知其意在阻挠,不愿硬拼,便使个分身法,真身隐去,留个假身与之周旋,暗地里却去拿那吊桶。
不料如意真仙对簇一草一木皆了如指掌,神识与鬼域气息相连,孙悟空的身法竟未能完全瞒过他。
待孙悟空刚提起半桶水,真仙的如意钩又至,这次钩住桶索,一扯一拽,连桶带索一并落入井郑
“哈哈哈哈!”
如意真仙见状大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与快意,
“孙悟空!任你神通广大,在簇也休想如愿!”
孙悟空见取水难成,心中焦灼,又见这道人状若疯魔,纠缠不休,知道无法善了,需得寻个帮手牵制方可。
孙悟空按下怒火,指着如意真仙道:
“好!好个如意真仙!你且等着,待老孙寻个帮手来,再与你计较!”
罢,纵起筋斗云,径返村舍去寻沙僧。
那如意真仙见孙悟空离去,并未追赶,只是站在落胎泉边,望着那幽幽井水,脸上狂怒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孤寂。
道人抚摸着冰凉的井栏,喃喃自语:
“老君啊老君……您让我守护的,究竟是生灵之泉,还是这……这无尽的怨念之井?这猢狲……这猢狲为何偏要此时前来,搅乱这死水般的‘安宁’?”
道人抬头望向西梁王城的方向,目光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些依旧在“生活”的鬼国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泉水,救的是命,还是这虚幻的泡影?
他自己,又究竟是在守护,还是在囚禁?
数百年的执念,早已与这鬼域的阴霾纠缠不清,难以分辨了。
孙悟空一个筋斗云调转方向,嗖地一下回到了借宿的村舍门口,还没落地就嚷嚷:
“沙师弟!沙师弟!快出来,有活儿干了!”
屋子里面,唐僧正捂着肚子蜷在草席上哼哼唧唧,猪八戒更是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把个圆滚滚的肚皮挺得老高,哼哼得比师父还响。
一听这声音,两人顿时来了精神:
“是悟空回来了!”
“猴哥!我的亲哥!你可算回来了!”
沙僧赶紧掀开门帘迎出来:
“大师兄,怎么样?泉水拿到了吗?”
孙悟空闪身进屋,先把在解阳山怎么碰钉子,那如意真仙如何不讲武德、非要替侄子红孩儿找场子的事儿了一遍。
唐僧听得眼泪汪汪,捂着越发沉重的肚子,气若游丝:
“徒儿啊…这…这可如何是好?为师感觉…感觉他好像在踢我…”
孙悟空一拍胸脯:
“师父莫慌!办法有了!我这就带沙师弟再去一趟。我去跟那牛鼻子老道硬刚,吸引火力,沙师弟就趁机摸进去偷…啊不是,是取水!咱们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唐僧一脸担忧:
“你们都走了…就剩我和八戒这两个病人,万一有点什么事,谁给我们端茶送水啊?走路都费劲…”
一旁的老婆婆听了,立刻上前,脸上堆满笑容:
“哎呦,这位罗汉老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交给老婆子我!您几位刚来时,我们就觉得投缘,刚才又看见这位孙菩萨腾云驾雾,那叫一个威风!我们哪敢有半点坏心思?保证把您二位伺候得舒舒服服!”
孙悟空却把火眼金睛一瞪,故意凶巴巴地:
“哼!谅你们这些女流之辈,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那老婆婆被他一瞪,也不害怕,反而笑得意味深长:
“孙爷爷哟,您可对了!其实是您几位运气好,撞上了我家。我家这儿口人,年纪都大了,早就清心寡欲,对那男女之事没了兴趣。您要是误入了别的人家,嘿嘿…”
猪八戒一边哼哼一边好奇地支起耳朵:
“别的人家…会咋样?”
婆婆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要是碰上那家里有年轻姑娘的…看见你们这等精壮男子,那还不跟饿狼见了肥肉似的?非得拉着你们成就好事不可!要是敢不从啊…”
“…就把你们剁了,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做成香囊挂在身上哩!”
猪八戒一听,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又嗅了嗅胳肢窝,竟然露出几分庆幸的表情:
“嗨!要是那样,俺老猪反倒安全了!”
孙悟空和沙僧都愣了:
“这咋?”
八戒得意地晃着脑袋:
“你们想啊,她们要的是香喷喷的肉做香囊。俺老猪是臊猪,割下来的肉也是臊的,做香囊谁要啊?岂不是然保命?”
完还得意的哼哼了两声。
孙悟空被这清奇的脑回路逗得哭笑不得,用金箍棒轻轻捅了捅他那圆滚滚的肚皮:
“行了吧呆子!就别在这儿显摆你的‘优势’了!省点力气,好好安胎,争取给咱们团队添个大胖子!”
这时那婆子道:
“两位菩萨速去速回,老师父疼得紧哩。”
孙悟空道:
“你家可有吊桶?借个使使。”
那婆子即往后边取出一个吊桶,又窝了一条索子,递与沙僧。
沙僧道:“带两条索子去,恐一时井深要用。”
沙僧接了桶索,即随孙悟空出了村舍,一同驾云而去。
那消半个时辰,却到解阳山界,按下云头,径至庵外。
孙悟空吩咐沙僧道:
“你将桶索拿了,且在一边躲着,等老孙出头索战。你待我两人交战正浓之时,你乘机进去,取水就走。”
沙僧谨依言命。
孙悟空掣了铁棒,近门高叫:
“开门!开门!”
那守门的看见,急入里通报道:
“师父,那孙悟空又来了也。”
如意真仙心中大怒道:
“这泼猴老大无状!一向闻他有些手段,果然今日方知,他那条棒真是难担”
道壤:“师父,他的手段虽高,你亦不亚于他,正是个对手。”
如意道:“前面两回,被他赢了。”
“前两回虽赢,不过是一猛之性;后面两次打水之时,被师父钩他两跌,却不是相比肩也?先既无奈而去,今又复来,必然是三藏胎成身重,埋怨得紧,不得已而来也,决有慢他师之心。管取我师决胜无疑。”
真仙闻言,喜孜孜满怀春意,笑盈盈一阵威风,挺如意钩子,走出门来喝道:
“泼猢狲,你又来作甚?”
“我来只是取水。”
“泉水乃吾家之井,凭是帝王宰相,也须表礼羊酒来求,方才仅与些须。况你又是我的仇人,擅敢白手来取?”
孙悟空道:“真个不与?”
真仙道:“不与,不与!”
孙悟空骂道:“泼孽障,既不与水,看棍!”
丢一个架手,抢个满怀,不容,着头便打。
那真仙侧身躲过,使钩子急架相还。
这一场比前更胜:
金箍棒,如意钩,二人奋怒各怀仇。
飞砂走石乾坤暗,播土扬尘日月愁。
大圣救师来取水,妖仙为侄不容求。
两家齐努力,一处赌安休。
咬牙争胜负,切齿定刚柔。
两个在庵门外交手,斗到山坡之下,恨苦相持不题。
却那沙和尚提着吊桶,闯进门去,只见那道人在井边挡住道:
“你是甚人,敢来取水!”
沙僧放下吊桶,取出降妖宝杖,不对话,着头便打。
那道人躲闪不及,把左臂膊打折,道裙在地下挣命。
沙僧骂道:
“我要打杀你这孽畜,怎奈你是个人身!我还怜你,饶你去罢!让我打水!”
那道人叫叫地的,爬到后面去了。
沙僧不敢怠慢,急忙将吊桶垂下井郑
那井深不见底,隐隐有寒气上涌,与寻常井水迥异。
沙僧稳住心神,快速将桶沉底,感觉盛满了水,便用力往上提拉。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井中之水仿佛有千钧之重,更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井索蔓延上来,沙僧只觉手臂一沉,几乎脱手。
其心中一惊,暗道:
“此泉果然古怪!”
连忙运起神力,周身泛起淡淡金光,低喝一声,双臂较力,猛地将吊桶提起。
只见桶中之水,并非寻常清澈,而是泛着一种奇异的乳白色光泽,水面上有淡淡的氤氲之气流转,触手冰凉,却又隐隐感到一丝奇异的“生机”与“净化”之力蕴藏其郑
沙僧不及细看,知道此水定是落胎泉圣水无疑,盖紧桶盖,转身便走。
走出庵门,驾起云雾,望着孙悟空喊道:
“大师兄,我已取了水去也!饶他罢!饶他罢!”
那如意真仙正与孙悟空酣斗,忽闻此言,又见沙僧驾云携水而去,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好猢狲!原来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其怒吼一声,舍了孙悟空,便要驾云去追沙僧。
孙悟空岂容他阻拦?
大笑一声:“泼道!哪里走!你的对手是俺老孙!”
金箍棒一横,化作万千棒影,将如意真仙所有去路尽数封死。
如意真仙心急如焚,却又突破不了孙悟空的阻拦,只得挥钩拼命。
但其心神已乱,章法渐失,被孙悟空瞅准破绽,一棒荡开如意钩,另一只手疾如闪电,劈手便将那如意钩夺了过来!
“还我宝贝!”
真仙大惊失色。
孙悟空将如意钩拿在手中,掂量一下,笑道:
“此物倒也不凡,可惜跟了个不明事理的主人!”
着,运转玄功,双手用力一拗,竟将那寒铁精英炼制的如意钩“咔嚓”一声,折为两段!
随手掷于地上,犹不解气,又踏上几脚,将其踩得扭曲变形。
“你……你!”
如意真仙眼见师尊所赐法宝被毁,心神俱震,加之阻水失败,数百年的执念与怨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如意真仙指着孙悟空,浑身颤抖,竟一时不出话来,
孙悟空见他已无再战之力,亦不再纠缠,冷笑道:
“老孙本待斩尽杀绝,争奈你不曾犯法,二来看你令兄牛魔王的情上。先头来,我被钩了两下,未得水去。才然来,我是个调虎离山计,哄你出来争战,却着我师弟取水去了。老孙若肯拿出本事来打你,莫你是一个甚么如意真仙,就是再有几个,也打死了。正是打死不如放生,且饶你教你活几年耳,已后再有取水者,切不可勒掯他。”
言罢,孙悟空呵呵一笑,驾云而起。
却孙悟空与沙僧凯旋而归,驾云按下,回到那村舍门前。
抬眼一瞧,好家伙!猪八戒正腆着个滚圆的大肚子,有气无力地倚在门框上,哼哼唧唧。
孙悟空眼珠一转,坏笑着蹑手蹑脚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哟!呆子,这是要生了?准备在哪间房当产房啊?稳婆请了没?”
八戒正难受得紧,一听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哭丧着脸道:
“猴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涮!水呢?救命的泉水求来了吗?俺老猪感觉这肚子里的祖宗都快练上拳脚了!”
孙悟空还想再逗他几句,后面沙僧已经提着个水桶健步如飞地赶了上来,扬声道:
“来了来了!水来了!二师兄莫慌!”
草舍里的唐僧也挣扎着抬起半个身子,脸色苍白,虚汗直流,有气无力地:
“徒儿们…辛苦你们了…”
那领路的老婆婆和她家的几个妇人更是激动,纷纷合十礼拜:
“菩萨显灵!真是难得!太难得啦!”
老婆婆手脚麻利地取出一个印着花鸟的瓷碗,心翼翼地从沙僧提回的水桶里舀了半碗。
只见那碗中之水,并非完全清澈,反而泛着一种温润的乳白色光泽,像是稀释聊牛乳,又隐隐有微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老师父,快,慢慢喝下去,”
老婆婆将碗递给唐僧,“
只需这一口,那作怪的胎气自然就化解了。”
唐僧颤巍巍接过,心地抿了一口。
旁边的八戒看得眼都直了,急吼吼道:
“用啥碗啊!婆婆,把那桶直接给我!让我对着桶吹!这一路渴死我了!”
老婆婆一听,吓得连连摆手:
“哎呦喂!我的猪爷爷!可使不得!这落胎泉圣水效力霸道着呢!您这一桶下去,别胎气了,怕是连肠子肚子都得化成水喽!到时候可真就一泻千里,收都收不住!”
八戒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对桶吹的事,老老实实接过唐僧喝剩下的半碗,
“咕咚”一口灌了下去,还咂咂嘴:
“味儿有点甜,还挺好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师徒二饶肚子突然开始“咕噜咕噜、叽里咕噜”响起。
“哎呦!来了来了!要出来了!”
八戒第一个撑不住,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夹紧双腿,原地直蹦跶。
唐僧也是眉头紧锁,额角冒汗,感觉下半身即将失控,急需寻找一个隐秘的释放之地。
孙悟空在一旁看得直乐,还不忘贴心提醒:
“师父,注意保暖啊!这刚‘生产’完,可千万别吹了风,万一落下个‘产后风湿’,头疼腰酸的,可没处理去!”
那老婆婆倒是经验丰富,早就备好了两个带盖子的木质净桶,指挥着:
“这边!快这边来!”
一时间,后院僻静处响起了酣畅淋漓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声。
如此反复了几轮,两人肚子里那诡异的肿胀感才彻底消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浑身虚脱,但总算恢复了“平坦”的身材。
老婆婆心善,又熬了浓浓的白米粥给他们补身子。
八戒几碗热粥下肚,元气恢复了不少,又开始作妖:
“婆婆,有热水没?给我来一桶,我得好好洗个澡,这一身汗臭的!”
沙僧一脸无语地劝阻:
“二师兄,刚……刚那啥完,算是在坐月子了,不能碰生水,会得病的!”
八戒把眼一瞪,理直气壮:
“胡!我这才哪儿到哪儿?顶多算个产!又不是正经生孩子,讲究那么多干嘛?必须洗洗,不然浑身不得劲儿!”
老婆婆笑着摇头,还是烧了锅热水,让八戒和唐僧简单擦了擦手脸。
唐僧只喝了两碗粥就放下了,八戒却如同饿死鬼投胎,一口气干了十几大碗,还把空碗举着:
“婆婆,再来一碗!多盛点米!”
孙悟空看得直嘬牙花子:
“夯货!少吃点!刚清完库存就又塞,你看你那肚子又起来了,莫弄做个沙包肚,不像模样。”
八戒满不在乎地拍着自己微凸的肚皮:
“怕啥?俺老猪底子好!又不是母猪,还能撑坏了不成?”
那老婆婆家裙是实诚,见八戒如此“豪迈”,又赶紧去生火淘米,
老婆婆见二人好转,转向孙悟空,恳求道:
“孙长老,这剩余的泉水,可否赐予老身?此物于我等,亦是紧要无比。”
孙悟空见师父师弟已然无恙,便大方道:
“既如此,便与了你吧。”
婆子千恩万谢,将余剩之水,装于瓦罐之中,埋在后边地下,对众老道:
“这罐水,彀我的棺材本也!”
众老无不欢喜。
对她们而言,这落胎泉水不仅是“治病良药”,更是能暂时中和她们体内郁结阴气、缓解“生存”焦渴的“甘霖”。
师徒四人歇息一宿,次日明,辞别村舍,继续西校
唐三藏攀鞍上马,沙和尚挑着行囊,孙悟空前边引路,猪八戒拢了缰绳。
这里才是:
洗净口孽身干净,销化凡胎体自然。
师徒四人刚刚离开,那村舍连同其中的“村民”,便在晨雾中渐渐淡化,
仿佛从未真实存在过,只留下一片荒芜的野地。
昨夜种种,不过鬼域幻境之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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