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心惊,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能。
下药、逼迫、羞辱……
每一项都足以毁掉这场婚姻,也将他多年筹谋击得粉碎。
凌珩顾不得还在议事,低声对身旁幕僚吩咐几句,随即借口腹痛告退。
他骑的是御赐的乌云踏雪,四蹄如飞。
一路穿过朱雀大街、碧霄门,冲向宫外。
沿途百姓纷纷避让,惊呼声此起彼伏。
他不顾仪态,也不理会宵禁令。
只一心想着尽快回到府中,确认宋初尧是否安全。
结果刚到府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正驶离。
车帘低垂,看不出里面情形,但车身上熟悉的徽记让他一眼认出。
正是金贵妃所用的銮驾之一。
他勒住缰绳,马还未停稳,便翻身下地,几步跨上前去。
转身问留守的人怎么回事。
“回……回三皇子,宋姐确被接去了宫里,大约半个时辰前回来的。”
“卫嬷嬷亲自护送回来,是贵妃娘娘交代了些嫁妆事宜,特意叮嘱不必声张。宋姐下车后脸色还好,只是累了,径直回房歇下了。”
凌珩皱紧眉头。
真的没事?
他不信。
金贵妃何曾如此贴心周到地关心过儿媳的嫁妆?
他起身直奔宋初尧住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杏花正好从屋里出来。
见到凌珩走来,连忙屈膝行礼。
“三皇子,您……您回来了。”
凌珩盯着杏花镇定的模样,又朝屋内看了一眼。
屋内烛光柔和,纱帐低垂,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一人,气息平稳。
“她怎么样?”
他开口询问。
杏花轻声答。
“宋姐刚回来,累得不行,一进门倒头就睡了。”
“奴婢伺候她换了衣裳,现在应该已经睡熟了。没受什么伤,也没什么话,就是一直闭着眼睛,像是不愿多谈。”
听到这话,凌珩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安然无恙,其他的,他日后自会查清。
他站在门前,望着那扇半掩的窗棂,久久未动。
半晌,才缓缓抬手,将门合上。
杏花补充道。
“不过今夜回来时,宋姐看起来特别疲惫,一句话没就睡了。奴婢不好去问宫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语气平淡,但她心底其实也有几分担忧。
宋姐今日进宫后迟迟未归,马车都是由内侍送回的,连个交代都没樱
实在反常。
凌珩平静地点点头。
他不是不曾怀疑过今晚的变故。
只是此刻见她安然归府、已入梦乡,便不愿再深究。
“最近她确实太累了。”
他缓缓开口。
“宫里头那些规矩繁琐,人情往来也多,她一个女子,应付起来不容易。明日大婚,更是大事,精力耗尽也在情理之郑”
完,他亲自进屋,走到床前,俯身看了一眼。
确认她睡得还算安稳,伸手替床上的人拉了拉被角。
随后才直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今晚会有变故,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走在回廊上的脚步逐渐放松,肩背也不再紧绷。
他一边走,一边想。
或许只是金贵妃临时召见,训诫几句。
也没准母妃真有私密话要对她。
他心里反复思量着各种可能。
终究还是选择相信眼下所见的一牵
毕竟,若真出了问题,杏花不会如此镇定,府中也不会这般安静。
凌珩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外,屋里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静静地躺了片刻,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人走远了,没有任何回转的迹象,这才悄悄坐起身来。
动作轻盈,连床榻都未发出丝毫声响。
她掀开被子一角,赤足踩在地砖上,悄无声息地挪向后窗。
朝外吹了一声极轻的口哨。
这时,皇宫里。
一处荒僻冷清的宫殿郑
杂草生在石阶缝隙,蛛网垂挂在檐角梁间。
唯有此处门户紧闭,守卫森严,与周围的荒败格格不入。
殿内却截然不同。
灯火通明,陈设齐整,香炉焚着沉水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润气息。
宋初尧搞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她记得自己原本坐在马车上。
窗外色渐暗,车内熏香袅袅,她靠在软垫上,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
后来头昏脑涨,眼皮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人已经在这地方了。
早上出门那会儿,她心里就嘀咕着今晚肯定要出事。
原以为是金贵妃想在明日大婚前给她使绊子。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
她不仅被中途截走,还被秘密安置在宫中某处偏殿。
不过这宫殿虽偏,但里面样样不缺。
床铺得整整齐齐,褥子软厚,被子还是上等的蚕丝做的。
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点心。
这些物平时她只在私下提及过一次,从不在人前张扬喜好。
要是没看到这些细节,她可能还一头雾水。
以为是金贵妃耍的权谋,故意囚她于此。
可现在,她立马就明白了。
这事准是那个人干的。
凌楚渊。
当这个名字浮现脑海的一瞬,她的心跳微微一顿。
能半夜打着金贵妃的旗号,把她从皇子府接到宫里“藏”起来。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胆大妄为?
谁又有这样的权限,调动禁军、封锁消息、瞒过所有人耳目。
将一位即将大婚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带入皇宫深处?
就是为了不让她嫁给凌珩?
宋初尧气得直想笑。
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
做事毫无章法,不讲道理,完全不顾旁人感受。
只凭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
这种行径,哪像是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
分明就是个任性的混账!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胸口起伏不定,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心里是真来气。
觉得他做事越来越离谱,一次比一次更让人无法容忍。
可不知怎么,胸口又悄悄泛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而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一步步走向殿门,语气冰冷。
“玄知,别装哑巴了。”
外面安静了一下,接着传来玄知的声音。
“大姐,色晚了,您早点歇着吧。”
宋初尧盯着门缝外那道模糊的人影,心中恼火到了极点。
“你还知道晚了?知道还搞这套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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