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这么久,这份赏赐是该给你的。”
他得轻描淡写。
黛滢又磕头道谢了几句。
随后,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
可她不知道,身后那扇窗棂之后,一双眼睛正静静凝视着她的背影。
等她走远了,玄知才从廊下的阴影里走出。
“殿下,她这样……真的可以吗?就这么放她离开,不怕她察觉什么?”
“先留着。”
凌楚渊缓缓起身。
好不容易才把那幕后之人逼得不得不现身。
他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收手?
这场棋局刚刚拉开序幕,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容不得半分差错。
“可殿下,这黛滢实在胆大包!”
玄知紧握双拳,语气中满是愤恨。
“竟敢背着您去害大姐,挑拨离间、暗中下药,手段卑劣至极!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泄愤!留她性命,岂不是养虎为患?”
凌楚渊目光一沉。
其实早在几日前,他就已察觉到黛滢的异常举动。
于是悄悄命玄知追查那些被黛滢以各种名义送出宫去的旧宫人。
然而黛滢并不愚蠢。
她不仅提前毁掉了所有与这些宫人有关的名册与记录,还将他们分散送往不同的地方。
京城人口繁杂,每日进进出出者成千上万。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几个没有身份、没有户籍的失踪宫人,谈何容易?
为此,玄知足足忙碌了半个多月。
才终于摸到了一点眉目。
但从这件事本身也能看出,黛滢背后绝非孤军奋战。
单靠一个婢女,如何能在宫廷森严之地,悄无声息地完成如此周密的布局?
又怎能确保每一个被送出宫的人都能安然藏匿,毫无破绽?
显然,她一直有人在背后撑腰。
那人权势极大,耳目众多,或许就潜伏在皇宫内部。
甚至……
离太子极近之处。
而经过对几位侥幸寻回的宫人秘密审问,隐藏多年的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当年她们的确为黛滢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散布谣言、伪造书信、偷换物品、栽赃嫁祸……
桩桩件件,皆是为了打击宋初尧的名声与地位。
到底,黛滢从未亲自动手伤害过宋初尧。
相反,每当宋初尧被人欺负时,她总能“恰好”出现。
或言语劝解,或挺身而出。
甚至不惜替主受罚,博得众人同情与赞誉。
正因如此,那份忠心耿耿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就连一开始最为警觉的凌楚渊,也曾对她稍稍放松戒备。
“死?当然不解恨。”
那一夜,凌楚渊独坐书房。
他指尖轻叩桌面,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活着,才更能尝尽苦头。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亲手织的网,是怎样一点点崩裂,将她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时刚走出东宫的黛滢,忽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颤。
仿佛有谁正躲在暗处冷冷盯着她。
她猛地回头。
身后却只有寂静空旷的宫道。
她很快稳住心神,重新转过身,再望向东宫那巍峨庄严的大门。
而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反而燃起一抹得意的光芒。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是她的下!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妃嫔、自诩高贵的贵女,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而她,将站在万人之上,俯视这紫宸宫阙!
这一夜得了凌楚渊的松口,第二黛滢整个人神采飞扬。
今晨梳妆时,连铜镜中的自己都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也是凑巧,她前往尚宫局的路上,竟迎面撞上了蒋芩。
明就是和太子大婚的日子了,蒋芩却一点没摆架子。
照常一大早进宫,去给秦皇后请安行礼。
黛滢瞧见她由卷碧姑姑亲自陪着,往凤凰宫走去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那个老奴婢平日里目中无人,对谁都爱答不理。
如今却对蒋芩毕恭毕敬。
真够装的!
明明抢了别饶姻缘,还要摆出一副清冷脱俗的姿态。
这种惺惺作态最是可恨!
可嘴上这么想,脸上却半点不露。
反倒笑盈盈地迎上前,恭敬福身行礼。
“蒋姐早啊,您这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真是有心了。”
她声音柔婉甜美,带着几分赞叹。
“这宫里的妃子们还没动呢,您倒先来了。”
表面上是称赞蒋芩恪守礼数。
实则暗指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确立自己的地位。
连一都不愿多等。
都是聪明人,谁听不出这话里的刺儿?
黛滢相信,蒋芩一定能听懂她话中的弦外之音。
蒋芩转头看了黛滢一眼。
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她可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妃,未来的北魏国母。
何必跟一个女官计较?
黛滢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跳梁丑。
蹦跶得再欢,也无法撼动她的根基。
黛滢被轻飘飘几句就打发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
装什么清高?
还真当自己是正宫娘娘了?
你不过是个靠家族扶持上位的千金姐,有何资格如此傲慢?
等我找到你的破绽,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不过……”
黛滢忽地一笑,眸光微转,似不经意地打量着蒋苣装扮。
“我看蒋姐今这条裙子,是不是有点大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瞧着都不太合身。”
蒋芩浑身一僵,眼神瞬间闪了一下。
连一旁的卷碧姑姑也被这话引得上下打量起蒋芩来。
之前没注意,现在一看,裙子确实有些松垮。
腰线明显往下坠了些,肩带也略显宽大。
京城女子都以身材匀称为美,穿的衣裙讲究贴身合体。
这位蒋姐怎么……
竟如此疏忽打扮?
蒋芩强作镇定,嘴角牵起一抹勉强的笑容。
“最近怕热,穿宽松些,舒服凉快。”
黛滢指尖轻轻抚过发鬓,慢悠悠地应道。
“哦~原来如此。”
她掩着嘴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讥诮。
就在这时,御花园另一头传来了洛惜的声音。
“宋姐,请这边走。”
原本互相较劲的蒋芩和黛滢,突然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收起了锋芒,齐刷刷扭头看向那边。
只见宋初尧正跟着洛惜往这边走,是要去拜见金贵妃。
她身穿一件素净的藕荷色长裙,外披轻纱。
发髻未饰珠翠,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
整个人显得清冷寡言。
因是贵妃召见,哪怕凌珩不想让她出门,也只能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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