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满怎么着也占了“美强惨”里面的美和惨两样。
毕竟身世也怪可怜的，从就没了爸爸。
不过这年头没这个概念，陶彩云也没提这事。
汽车跑得快，车里头两人闲聊几句就到了布匹店……
旁边的一个门头房。
沈穗看了眼隔了一条街的国营布匹店，再看这门头房。
有片刻间的愣怔。
但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
陶彩云笑呵呵道：“布匹店里人太多，不好讲价，还不如这里呢，货都一样。”
货都一样。
沈穗又不傻，当然知道为什么货都一样。
因为就是从隔壁的国营布匹店里捣腾出来的啊。
单子上填了损耗，至于真损了还是假损耗，就看领导怎么定义呗。
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沈穗上辈子在工地干工时，跟做饭的闫大姐很熟。
后来才知道闫大姐其实是包工头的媳妇，因为包工头在外面养女人，她就跟着来工地跑，盯着他。
闫大姐提到过几嘴，她家大姐当年就在供销社上班，没少往家里捣腾东西。
从暖水瓶到铁锅、哈喇油，只要被盯上的就没能逃过闫家大姐的手。
至于领导为什么不管。
闫大姐呵呵一笑，“他捣腾的更多。”
要不咋“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呢。
当然，这只是夸张手法罢了。
但沈穗今的确见识到了。
门头房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是大有乾坤。
进屋就看到三面柜台长桌形成的半封闭包围圈。
桌上除了一个算盘，再没有其他东西。
进门后那昏昏欲睡的店员就笑着开口，“来啦。”
陶彩云颔首，“的确良什么价？”
“三块八一米。”店员弯腰在柜台下面找布，没多大会儿原本空荡荡的柜台桌面上都是各色布料。
她也终于翻出了两捆的确良。
白色的涤棉细布对比常见的棉布，显得细滑许多。
价格也贵了不少。
要知道棉布一米也就八毛二，这的确良一尺都比一米纯棉布要贵。
谁让人家是化工产品呢。
“便毅，三块一米，我跟芳姐是熟人。”
陶彩云这砍价让沈穗眼皮子猛地一跳。
她知道三块澳确是良心价，要知道隔壁的百货公司和国营布匹店里都卖四块多呢。
而且一般人还买不着。
柜员都会把这好布料留给相熟的人。
普通人想买得找人找关系，不定还得加钱。
陶彩云这砍价是要把人砍骨折啊。
店员也惊着了，“真不行，这价钱……真给不了。”
“我买的多，你去把芳姐喊来，我跟她谈。”
店员迟疑了下，“那成，同志你稍等。”
陶彩云看柜台上的布料，也没忘记招待沈穗，“有想要的就挑一挑，这里不用布票，我跟芳姐是老熟人，便毅带走，不买白不买。”
着还冲沈穗眨了眨眼。
沈穗忍不住笑了下，“好，我看看。”
陶彩云没解释那么多，她不觉得沈穗懂这其中的门道。
就算懂也不用怕。
她还能去举报自己不成？
就算真的去搞，陶彩云也不怕。
她要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也不会带沈穗过来。
沈穗在那里看料子。
她看中了一匹真丝的料子。
上手一摸，那可真丝滑柔软。
美得很。
不用想也知道，这价钱也美得很。
“你还真会挑。”陶彩云看沈穗恋恋不舍，笑着打趣，“这一米布料顶得上工人一月工资了。”
这么贵！
沈穗震惊。
“别听她瞎，哪有那么贵，你要是喜欢，按二十块一米算给你。”
踏进门头房的声音颇是爽朗，带着几分嗔怪，“你想要料子打电话跟我声就行，怎么还纡尊降贵亲自来选了？”
分明是在打趣陶彩云。
沈穗想，陶彩云的跟芳姐是熟人还真不是瞎胡扯。
陶彩云叹了口气，“关系到去省里比赛，能不上心吗？万一输了，那岂不是丢咱们晏城的人？”
芳姐：“哟，那你这么，我还真得给你便毅，就当支持咱们晏城了。”
陶彩云笑呵道：“那可不是嘛，你也帮我选选，我这老毛病又犯了。”
她这毛病芳姐也清楚，别看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可涉及到选择那就纠结再纠结。
属于执行力超高，但不太会做选择的人。
放后世，陶彩云是妥妥的选择困难症。
本来嘛，瞧着白衬衫搭配红黑方格裙就挺好。
来到这门头房里，就觉得搭配其他颜色也不错。
你看这翠色显得生机勃勃，嫩黄色的碎花显得有些稚气可爱。
哪哪都好。
选不出来，压根选不出来！
芳姐知道陶彩云的毛病，看向沈穗，“瞧着面生，你是陶的同事？你给她出出主意。”
沈穗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陶彩云抓住胳膊，“对，沈穗你审美好，你觉得选哪块料子好？”
沈穗想了想，“这比赛会上电视吗？”
“会啊，到时候我们自己也会录像的。”陶彩云不知道沈穗为什么这么问，“上电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那就用这个吧。”沈穗拿起一捆大红色的布料，“这颜色鲜亮，看着也活泼。”
红色周正，搭配白衬衫简洁大方又不失明媚。
沈穗已经想好了细节的处理。
“这里做一个简单的处理，同志你能借我纸笔用下吗？”
芳姐努了努嘴。
店员当即从柜台下面拿出纸笔。
沈穗画了几笔，“腰这里做系带处理，用黑色的绳带就好，这样既可以调整裙子的松紧度，还能通过增加配色缓和红裙子的热闹。”
寥寥几笔，陶彩云眼前已经有了那个画面，“就按照你的来！”
她的选择困难症都治好了！
芳姐也忍不住多看了沈穗几眼，“审美不错啊，你是少年宫的美术老师？”
“不是，沈是学生家长。”陶彩云怕沈穗不知道如何解释，“我们舞蹈班十二个学生，芳姐你给算下要用多少布料，先好了你得给我按最低价算，不然对不起咱俩这么多年交情。”
芳姐撇了撇嘴，“行了，知道了。衬衫按照两米一件算，三块一米给你二十五米一共七十五块。裙子的话，大裙摆得八米吧？算你一百米，六十八块钱，你给我一百四好了，腰带用黑色料是吧，当我送你的。”
“别再跟我还价了，这价钱我都亏！”芳姐低声要挟道。
陶彩云笑眯眯道：“行行行，算我占了便宜，回头拿了名次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
沈穗听两人笑谈，心里头掀起惊涛骇浪——
哪用得着这么多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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