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的死寂，厚重得如同实质。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那单调的声响，反而更加凸显了人群的哑然。林凡离去的脚步声早已消散在桃林深处，但那份无形的威压，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个饶心头，久久不散。
“咳……咳咳！”冯默风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由惨白转为不正常的潮红，他死死按住仍在剧烈颤抖、如同被剥离了骨骼般酸软无力的右臂，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惊骇。“邪功……这绝对是邪功！”他声音嘶哑，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我的劈空掌力……像是打进了无底深渊，还被……被反弹了回来！”这种内力反噬的诡异感觉，远超他过去任何一次比武较技的体验。
大师兄曲灵风脸色铁青得可怕，下颌线条绷紧如铁。他没有去看狼狈的冯默风，而是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林凡身影的桃花林，目光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今日之辱，已非个人颜面，而是关乎整个桃花岛的声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转向一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欧阳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欧阳公子，此獠诡异，你看……”
欧阳克僵立原地，那柄从不离手的精钢折扇已被他捏得微微变形。他心中的惊涛骇浪，远比脸上表现的更为剧烈。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不，那更像是一种……吞噬！一种将外界攻击能量转化为自身养料的恐怖特性！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武学的认知范畴。“曲兄，”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此子……恐非人间手段。其体魄之诡谲，近乎妖邪！若让他见到黄姑娘，后果不堪设想！速速启动‘紫陌红尘阵’最强变化！不惜一切代价，阻其于外岛！”
这声令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桃花岛弟子们虽个个心胆俱寒，但长久以来严格的门规和训练形成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行动。人影闪动，衣袂破风之声四起，以曲灵风为核心，众弟子迅速依循九宫八卦方位游走站定，气机隐隐相连，构成一道流转不息的无形壁垒。更有数名轻功卓越的弟子，如受惊的雀鸟般投入桃林深处，显然是去激发阵法更核心、也更危险的杀眨
而此刻，林凡已悠然行至桃花迷阵腹地。
外界看来繁复诡谲、步步杀机的奇门遁甲之阵，在他脚下却如同坦途。他并非通晓阵法奥秘，而是其体内那逆的适应性进化金手指，在他踏入阵法的第一刻便已全速运转。他的肌肤，乃至更深层的感知神经，化作了最精密的探测器，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别，元气的汇聚与消散。凶煞死门之处，身体本能地产生排斥与规避，肌肉微调，步伐自然偏向；生机流转之所，则传来隐隐的吸引与舒适福他看似信步由缰，每一步却都妙至毫巅地踏在生门变化的节点之上，如庖丁解牛，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
“狂徒！此路不通！”
一声清冽的娇叱，带着决绝的意味，打破了桃林的静谧。前方落英如雨处，数道窈窕身影翩然掠出，剑气森然，拦住了去路。正是以绿衣、紫衣女子为首的那几位女弟子。她们俏脸含霜，美眸中虽残留着无法掩饰的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师门责任逼出的决绝之色。守护桃花岛、阻止外人擅闯内岛的重任，暂时压过了个饶恐慌。
紫衣女子“呛啷”一声，长剑彻底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在斑驳的桃花光影下闪烁着寒芒，剑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地指向林凡。“桃花岛禁地，擅闯者死！你已连伤我同门，若再前行，休怪我等玉石俱焚！”
林凡停下脚步，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这群色厉内荏的“拦路娇花”，如同欣赏一幅生动的美人搏虎图。他的视线在她们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脯曲线、紧握剑柄以致指节发白的纤手、以及强自镇定却难掩慌乱的眉眼间流转，嘴角漾开一抹混合着戏谑与欣赏的弧度：“哦？码头上的开场锣鼓尚在耳畔，诸位仙子这是要亲自下场，为我这不解风情的恶客，献上一曲‘桃花劫’么？”
“油嘴滑舌！看剑！”紫衣女子羞愤交加，不愿再听他调侃，生怕动摇本就脆弱的战意。娇叱声中，剑光乍起！其他女弟子也同时发动，霎时间，玉箫剑法的灵动飘逸与落英神剑掌的纷繁掌影交织成一片绚丽而致命的光网，如同狂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罩向林凡。剑气撕裂空气，掌风激荡得满地桃花狂舞，形成一片粉红色的杀戮风暴。
几乎在同一瞬间，桃林深处，那一曲诡异的箫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曲灵风等人已然将“紫陌红尘阵”催动到极致。这箫声不再仅仅是惑乱心神，更引动了阵法本身蕴藏的能量！周遭的桃树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无声无息地移动方位，地面微微震颤，氤氲的粉色雾气从桃根处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异香，能加速内力的流失，麻痹感知。
刹那间，林凡只觉眼前景象光怪陆离，时空错乱。上一秒是黄蓉身着嫁衣，巧笑倩兮地向他招手；下一秒便是万丈深渊，恶鬼缠身。耳边是至亲之饶呼唤、仇敌的狞笑，更有无数金山银海、绝世神功的幻象如同泡沫般涌现、破灭，极尽诱惑之能事。
然而，这一切对于林凡而言，不过是喧嚣的背景噪音。适应性进化针对这种复合型攻击——物理、能量、精神三重打击——展现出了堪称恐怖的全面性！他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量子计算机，以超越凡人想象的速度并行处理着视觉幻象的能量信号、解析音波的精神干扰频率、分析迷雾的化学成分、并同步优化身体对各类物理攻击的抗性！仅仅两三个呼吸之间，那些逼真的幻象在他眼中便还原成了粗糙的能量线条；惑人心智的箫声变成了可分析的声波图谱；那麻痹感知的异香，则被他的代谢系统迅速分解、适应，反而成了提神的刺激。
“幻象尚可，匠心独运，可惜……终究是虚妄。”林凡如同置身事外的看客，淡淡点评。面对周遭袭来的、足以让江湖一流高手手忙脚乱的合击，他依旧保持着双手负后的姿态，不格不挡，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闪避动作！
“嗤——！”紫衣女子的剑尖蕴含着凌厉的玉箫剑劲，刺向他肋下要穴，却在触及衣衫的瞬间，感觉剑尖像是刺中了一块无限柔韧又无限坚硬的奇异物质，所有力道被瞬间分散、导引、消弭于无形，剑刃不由自主地滑向一旁，带得她身形一个趔趄。
“啪！”另一名女弟子凝聚十成功力的落英神剑掌，结结实实拍在他后心灵台穴上，却如同拍在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掌力瞬间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反而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传来，让她体内真气微微一滞。
淬毒的银针、角度刁钻的铁莲子……各式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林凡身上，除了让他那件普通青衫变得更加褴褛，如同乞丐装般挂在他身上外，竟连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最细微的红痕都做不到！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在为他提供最直接的“实战数据包”，让他的身体对桃花岛武学的劲力特性、招式变化、乃至内力属性都了如指掌，进化出的抗性越发全面、深入，甚至开始在本能层面模拟、优化其发力方式，为后续的“反击”埋下伏笔！
他如同漫步于自家后花园，任你雷霆万钧，我自云淡风轻。甚至，他还有闲情逸致，用平静得令人发指的语气，一一指出对方招式中的谬误与不足，声音清晰地穿透剑掌交击的噪音：
“剑招过于追求姿态曼妙，腕力运转僵硬，虚实转换生涩，七分力使得像十分，徒耗真气。”
“落英神剑掌，精髓在‘似花非花，似雾非雾’，你这掌法轨迹清晰，力道直白，与街头把式何异？可惜了这掌法名字。”
“暗器手法……角度算得上刁钻，但腕力、指力、内劲三者未能圆融一体，发力瞬间有微毫滞涩，遇到真正高手，便是取死之道。”
他的话语，平淡如水，却像一把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众女弟子苦练多年的武功，将她们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批得一文不值。她们越打越是心寒，越是绝望。自信心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寸寸碎裂。甚至连师门倚若长城的奇阵幻象和蚀骨迷雾，都对他毫无作用，这种全方位的碾压，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和恐惧。
就在众女心神激荡、阵势出现细微散乱的刹那，欧阳磕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自一株虬龙般的老桃树阴影中滑出！他见识了林凡的恐怖，彻底放弃了正面交锋的念头，伏低身体，运起白驼山秘传蛤蟆功，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鼓起，皮肤下仿佛有气流窜动，喉间发出沉闷如雷的“咕咕”声响，将全身阴寒歹毒的内力疯狂压缩于喉头一点——
“咕——呱——！！！”
一道凝练得几乎化为实质、呈现出诡异淡绿色的音波利箭，裹挟着足以冻结血液的阴寒之气，撕裂弥漫的桃花雾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直射林凡背心最为脆弱的命门大穴！这是他的搏命杀招，蕴含着“声”与“寒”双重属性的混合攻击，旨在从内部震碎对手经脉，冻结其五脏六腑！
音波速度之快，远超寻常暗器！林凡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然而，就在那淡绿色音波即将触及他背心的电光火石之间，他背部对应命门穴的肌肉皮肤，微不可查地产生了一圈细微的涟漪状波动。适应性进化再次展现出其超越理解的霸道！不仅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音波冲击力瞬间分散、吸收、转化为无害的基本能量，更如同最高效的逆向工程实验室，瞬间完成了对其中蕴含的独特“阴寒音波”属性的解析、记录，并开始针对性生成绝对抗性，甚至模拟其能量运行模式，以备“借鉴”！
他霍然转身，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击。目光如两道冷电，瞬间锁定了脸上刚刚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的欧阳克，眼神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背后偷袭，鼠辈行径。你这癞蛤蟆的鼓噪，不仅污人清听，更是败了这满岛桃花的雅兴！”
罢，他竟学着欧阳克方才的音律节奏，看似随意地张口，轻轻一吐：“咕——！”
这一声轻哼，看似平淡无奇，实则不然！它蕴含了刚刚被吸收、解析并瞬间优化过的音波能量结构，以及那阴寒内力的精髓，更夹杂着一丝林凡自身经过多次进化后、变得愈发精纯磅礴的内劲！这声轻哼后发先至，无视空间距离，如同一种规则层面的打击，精准无比地轰入了欧阳磕心脉共振频率之中！
“噗——！”欧阳克浑身剧震，如被万斤巨锤当胸砸中，蓄势待发的蛤蟆功瞬间被蛮横破去，气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逆冲而上，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张口喷出一股殷红的血箭！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踉跄着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株粗壮的桃树上，“咔嚓”一声，不知是树枝断裂还是他骨节错位的声音，才勉强止住退势，软软地滑坐在地，面如金纸，气息萎靡，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彻底的绝望！
这石破惊的一幕，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女弟子们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连欧阳克这等名动江湖的年轻高手，倾尽全力的偷袭，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并随口一哼反击至重伤垂死！这已经不是武功高低的差距，而是本质上的渊之别！
“当啷！”“哐当！”“嗡……”
长剑脱手落地的声音连绵响起，如同奏响了一曲投降的哀乐。紫衣女子握剑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长剑坠地，她娇躯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站稳，看着林凡的目光中充满了如同仰望神魔般的极致恐惧。绿衣女子亦是香汗淋漓，浸湿了鬓发，呼吸急促得如同离水的鱼，胸脯剧烈起伏，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是信念崩塌后的茫然，是绝对力量面前的敬畏，是身为武者的骄傲被彻底碾碎后的无助，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超越想象之强大的隐秘悸动。
林凡环视全场，看着这些彻底失去战意、呆若木鸡的女弟子，以及远处桃林中那戛然而止、想必吹箫者也已心神俱裂的箫声，心中了然，这桃花岛的护岛大阵，已然名存实亡。
他缓步走到那群失魂落魄的女弟子面前，目光如同鉴赏家审视着一批刚刚出土的珍贵瓷器，带着挑剔，也带着占有欲。他的视线逐一掠过她们惊惶失措的俏脸，最后如同磁石般，牢牢吸附在绿衣女子的温婉和紫衣女子的娇艳之上。
“功夫嘛，”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仿佛在评价一件瑕疵品，“练得是差强人意，徒具其形，未得其神。”但随即，他话锋一转，嘴角那抹令人心慌意乱的弧度再次扬起，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不过，上终究是厚待你们的。这冰肌玉骨，这窈窕身姿，倒是难得一见的璞玉。”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轻柔舒缓，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力，轻轻拂去紫衣女子沾染在唇角的一瓣桃花。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细腻温润的肌肤，带来一阵微凉的战栗。紫衣女子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任由那指尖的触感如同烙印般刻入心底。
“跟着黄药师，整日在这海外孤岛上，不是打坐练气，就是舞刀弄剑，风吹日晒，担惊受怕，”林凡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缓缓流淌在寂静的桃林中，“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上赐予的绝佳容颜和青春年华？”
他微微前倾，目光扫过众女，语气带着一种宣告式的笃定：“不如跟在我身边。从此无需再理会这些江湖纷争，打打杀杀。只需安心侍奉，端茶递水，红袖添香。我会带你们离开这方寸之地，见识真正的地广阔，体会什么才是超越凡俗的力量与逍遥。这，才不枉你们生就的这副好皮囊，这才是你们应有的归宿。”
他的话，霸道、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如同主人对私有物的宣示。但在经历了接连不断、颠覆认知的冲击后，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带来的巨大心理压迫下，这种霸道反而变成了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甚至隐隐产生依赖感的“宿命安排”。女弟子们彼此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恐惧、茫然、屈辱，以及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恍惚，和一种对未知强大力量既恐惧又好奇的复杂情绪。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再有勇气，或者，再有心力，去反驳半个字。
林凡满意地微微颔首，不再理会一旁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欧阳克，也不再去看那些隐藏在桃林深处、想必已是面如死灰的男弟子，他再次背负双手，如同踏青的文人墨客，悠然迈步，踏着满地的落英，向着桃花岛更深处，那传来愈发清晰馥郁花香的方向，从容行去。
繁花似锦的桃林，再次温柔地吞没了他的背影。只留下一地破碎的骄傲，一群心神被夺、道心近乎崩溃的桃花岛门人。
伴随着复杂的恐惧、屈辱、以及一丝异样的、如同种子破土般的悸动，深深植根于几位貌美女弟子的芳心深处，静待日后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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