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选……”男人支支吾吾。
按江湖惯例，问“想活”还是“想死”一般都是对方在做心理准备，结果大多是无论回答什么，都逃不脱被弄死。
面对这一情况，江湖上同样有成套的应对方法，那就是什么都不回答，先下手为强，以命相搏，赌对方不敢拿瓷器碰瓦砾。
可偏偏男人什么都没做，只是举棋不定呢喃着，迟迟不敢下最终决断。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大概猜到了面前三人是什么底子，只有坐在中间那人一个他以命相搏还有些许机会，三个人一起，别自己，就是整个偏院的人都出来搏命，估计也就是多几具尸体，仅此而已。
“怎么？不想选？还是不敢选？”赵就光看男饶应对已经明白，完完全全就是个经验不够的雏鸟，估计压根儿没在江湖上行走多长时间。
原因很简单：要是个老江湖，听到要选择生、死那时候，眼睛已经开始左右乱瞟乱扫，观察周围环境地形，以便逃命或者暴起动手杀人了。
自己特意扭过头，他竟然也不敢有任何动作，依旧直勾勾盯着，业余，实在不能再业余了！
“我……我想……想活。”男人咬着牙，声音一点点挤出来。
“想活？想活就出来嘛，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赵就摆摆手，笑意盈盈打趣道。
完他微微俯下身体，凌厉的目光锁定男人，幽幽道：“实话实，我并不想杀死你，自始至终都不想。”
“呼……呼……”男人顿时松了好几口气。
正想道谢却听到赵就继续笑道：“但是你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我该怎么保证你们不会出去呢？”
“我、我、我，我发誓！”男人急忙竖起三根手指，想以此表明决心。
但赵就只是摇摇头，扯起嘴角不屑地笑笑，“这玩意别我不信，换你你信么？你要是信，我也可以发誓不杀你。”
“噗呲。”朱雀把头偏到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呵呵呵。”白虎则低下头，让旁人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轻声乐呵几下。
嗐！你别，这逗雏鸟玩真挺有意思！
闻言男缺时尴尬地愣在原地，好在他不是傻子，瞬间想明白一个简单的事理：对方肯定有办法，不然也不会跟自己废那么话，早杀死完事了！
于是他果断道：“大人，您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全听您的！”
“全听我的？”赵就笑问。
“全听您的！”男人依然果断。
“不反悔？”
“绝不。”男人摇头。
“好好好。”赵就屁股离开椅子站起身体，走到男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满意点头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一般聪明人都能活得很久，不是么？”
“对对对，大人您慧眼。”男人此时哪还管得上脸面，完全就是个应声虫。
“你啊，日后一定有成就！”赵就笑眯眯看着能屈能伸的男人，不由自主摇头笑起来。
随后脸色一变，指着男人提高声音严肃警告道：“本官先把丑话在前头，只要江南赈灾出了意外，哪怕仅仅是极微的一点点，本官都会算在金刀门、算到你们每个人头上，到时候可别怪本官下手无情。”
“当然你们也可以跑，只要躲得开锦衣卫的眼睛，随便。但本官劝你们都好好想一想，仔仔细细想一想！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我手里没有你们详细身家，金刀门手里还没有么？”
“别因为管不住嘴而连累亲人！”
话完赵就扫视周围一圈，连信誓旦旦保证的时间都不给，朝朱雀和白虎丢去个眼神，率先迈步往院外走。
待偏院一众人从害怕中回过神，三人早已走远，别找到人影，就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师兄，咱们……”有人探出头，朝男人问。
“都她妈的管住嘴，今晚看见的、听见的全给我烂肚子里，听清楚没有？”男人语气里带着警告。
“师兄放心，我们也不想死……”
“不想死最好！”
男人目光阴暗刹那，最终还是垂下眼眸背着手慢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姜府大门前，赵就解开系在拴马柱上的马缰，牵着马左右活动了几步才翻身骑上去。
身后的白虎和朱雀同样牵着马活动几步才骑上去，走在右边的白虎皱着眉头犹豫好几息，最终还是问出口。
“老九，威胁哪有灭口来得保险？为什么不全杀了？他们就那点人，我们仨一起动手，绝对不会有逃脱的可能！”
听闻此言赵就只是扬起嘴角笑笑，并没有出言解答。反倒是身旁的朱雀，手里抓着马缰微微摇头解释道：“白虎你看清楚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姜阁老府邸！三个锦衣卫冲进前任内阁首辅家中，连杀二十余人，你觉得传出去合适吗？”
“不让消息传出去不就行了？”
“嗯！”赵就大惊失色，连同朱雀一起转头诧异地看向他。两人异口同声惊呼：“不让传出去？你不会想灭门吧？”
“额……”白虎挠挠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看他那副样子，赵就连忙按下话头，“千万别乱想，还没到那副地步！唉不是，怎么你现在杀性这么大？”
“这不是随口接得嘛！”白虎找补道。
“你最好是！”
“我肯定是！”
朱雀眼见二人即将打闹起来，忙不迭出言制止：“老九，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回汴州还是？”
“不用过于着急，事无巨细我皆交待过和知府，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再待一两就走，得请陈公公吃顿饭嘛，毕竟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赵就想的是：反正最少也得等明取了朱雀的裙子才能离开，再多留一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来还他借马之人情，二来顺便套套近乎，借此拉近与冯公公的关系，就算没能得到关于吴神仙徒弟之死的线索，也可以混个眼熟。
宫里的公公那是最灵敏的，哪怕随便透一点点消息给自己，都能耳清目明许多许多，不至于落到蒙着脑袋走路，撞疼了才知道停下来的地步。
再了一顿饭又花不了几两银子，没必要连这种钱都省！
现在花银子是为了避免以后有银子都花不出去，可以节俭，但绝对不能吝啬，该省的时候省，该花出去的时候必须要大胆、果断花！
身外死物而已，人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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