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梁翠来到老秋家里，老秋媳妇眼病严重，已经连人都看不清了，只能模糊地瞧见个人影，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听话才知道来的是梁翠。
老秋人缘不好，之前因为怀疑邻居偷烟叶，跟几个邻居都吵过架，现在媳妇病成这样，也没个人过来串门看一眼。
老秋媳妇怕自己出了门，回来连家都找不到，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去过了，现在听见梁翠跟她话，眼泪哗哗地就开始往下掉。
梁翠赶紧劝，总是哭对眼睛不好，好眼睛都得哭坏了，何况她这得了眼病的，可是得注意，凡事一定得往好的地方想。
梁翠是勤快人，看屋子里边哪有没收拾到的，随手也就帮着收拾了。
老秋媳妇衣裳上好多地方挂破了，梁翠就让她脱下来，要给她缝补。
老秋媳妇抹着眼泪，自己这把年纪了，反正也不出门，穿成啥样也没人看见，倒是孙子衣裳破得都露了腚，实在没法再穿了，让梁翠好歹给补一补。
梁翠就是干这个来的，自然也没推辞，不但把孙子的衣裳缝补了，连老秋父子和老秋媳妇的，也都缝补了一遍。
老秋媳妇感动得又要哭，梁翠赶紧劝住。
最后，果然不出万明所料，老秋家没什么能感谢梁翠的，赶紧给装零旱烟叶子。只是老秋不在家，老秋又抠习惯了，老秋媳妇也不敢给装太多。
不过无所谓，万明图的原本也就不是他们这点旱烟叶子，只是要用这个免费的烟叶，冲开了万大汉的戒烟令，剩下的，福禄寿三兄弟自然能再想办法。
梁翠完成任务，又劝了老秋媳妇一回，拎着旱烟叶子，就往外走，结果迎面差点撞上一个年轻姑娘。
那姑娘十六七岁年纪，个头不高，圆脸大眼睛，虽然模样有几分孩子气，可活泼水灵，看着就招人喜欢。
梁翠见那姑娘往老秋家里走，正捉摸这姑娘是谁，姑娘先开口了。
“婶子，你是虎娃奶奶吧？我是咱们大队学里的老师，虎娃好几没去学校上课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吗？”
梁翠这才想起来，这是县里分配来的另外那个老师沈飞，上次还去家里找过万明。
听明，这姑娘教学教的特别好，有责任心，家长孩子都喜欢，还乐于助人，在张顺看病的事儿上，没少帮忙。同样都是老师，沈飞不论人品、模样，还是能力，都比秦嫣要好出几百倍。
以前梁翠还觉得，万明对沈飞夸奖得有点太过了，肯定是因为张桂花抬高彩礼，害他娶不到秦嫣，才故意这样。
可现在见沈飞如此阳光活泼，放学了还往学生家里跑，对工作认真负责，还真是跟秦嫣很不一样。
秦嫣确实长得高挑周正，可性格并不讨喜，还经常抱怨学生又笨又不听话，但凡能丢给万明的活，她没有一样是自己干的，恨不得把学生的作业都拿回家让万明替她牛
最可恨的，是那秦嫣跟别的男人搞大了肚子，居然还想往万明身上栽，简直可恶。当真是连这沈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
有了这个想法，梁翠不免又对沈飞多看了几眼。
脑子里琢磨着，明那么夸这沈飞，莫不是对人家有了意思？这姑娘健康活泼，性格又好，还不娇气，除了个子不怎么高，简直没缺点，要是娶了，倒是也挺不错的。
当妈的嘛，尤其是家里有这么大个儿子，真是随便瞅见个姑娘，都会琢磨跟自己儿子合不合适。
梁翠不知不觉地，竟然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沈飞来了。
沈飞被打量得赶紧摸了摸自己脸，“婶子，我脸上是又弄上什么东西了吗？婶子，婶子？”
梁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哦，哦，没有，没有，你找虎娃奶奶是吧？我也是来串门的，虎娃奶奶在屋里呢，你进去吧。”
虎娃就是老秋的孙子，虎娃奶奶，自然也就是害了眼病的老秋媳妇。
沈飞道了谢，一路跑着，就奔老秋家去了。
梁翠提着旱烟叶子刚要走，又想起老秋家里门槛很高，还有，老秋家门口和院子里的地面都不平整，沈飞这冒冒失失的，直接跑过去，指不定就得摔了，赶紧在后边提醒。
“姑娘，慢点跑，心看路。”
“诶，知道了，谢谢。”沈飞脚下不停，已经过了门槛。
梁翠看着沈飞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也是，都这么大姑娘了，还连跑带颠的，啥时候才能有个大人样？
虽姑娘家应该稳重，可蹦蹦跳跳的，看着也挺让人稀罕，明要是能娶个这么活泼的媳妇，倒也不闷。
梁翠越想越觉得合适，直到沈飞都跑进老秋家里了，她还扭着头看呢。甚至都考虑到，人家县城来的姑娘，会不会看不上村里的傻子。
可是再一想，沈飞是替别人来的马坡大队，要是家庭条件好，怎么可能被挤到村里来？想来也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自己家万明又不差，多努努力，不定能有机会。
这样想着，梁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掉头又回了老秋家里。
老秋家，老秋媳妇正在跟沈飞话。
梁翠这才知道，虎娃爹和虎娃已经三四没回来了，前几老秋听大店有人收烟叶，价钱给得比供销社里高，就让虎娃爹过去打听了。
正好老秋媳妇的妹子嫁在大店，虎娃他爹可以顺便去姨妈家里看看，虎娃一听要走亲戚，闹着也要去，就带着一起去了。
本来以为当就能回来，结果一下去了三四，可能是姨奶奶太热情，留他们在那住下了吧。
老秋媳妇本来打算让老秋过去看看，怎么还没回来，可老秋这两一直不得空，这不还没去呢嘛。
“婶子，你们这样做就不合适了，虎娃还在上学，串亲戚应该放假的时候去，不应该耽误上学的时间。”
“二年级正在学生字，一要认七八个新字呢，还有数学题，他一连三四不去上课，得丢下多少功课？”
“虎娃原本基础就差，再这样下去，明年很可能就要留级了。”
“多读一个二年级，多耽误一年的时间，还多交一年的学费，谁攒点钱都不容易，这样大人孩子都吃亏，还不如认真点，一次就把知识学好，大家都划算。”
沈飞板着脸，大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
老秋媳妇连连是，老师得对，她明就让老秋去大店，把虎娃抓回来，让他好好去上学。
在得到老秋媳妇的再三保证后，沈飞才起身离开，临走还把这几学的生字都抄在作业纸上，塞给了老秋媳妇，虎娃回来可以先自己照着拼音念，实在不会的，再问他们白老师。
老秋媳妇拉着沈飞的手，谢了好几遍。
沈飞都走远了，老秋媳妇还在门口站着呢。
“有禄家的，我这眼神不好使了，你帮我看着，这姑娘长得咋样？”
“好看呀，健健康康，活泼大方的，挺好一姑娘。”
“嗯。”老秋媳妇靠着门框直点头，“我觉得也是。”
“老有眼啊，我这苦命的儿子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以前我还能帮着拉扯拉扯孩子，眼瞅着我这眼睛不中用了，老太爷就给送了这么好的姑娘来。”
“模样好，话好，还有工作，最要紧的，还对虎娃子好。等把她娶进门，我这老婆子也就能放心闭眼了。”
老秋媳妇自顾自地着，她眼神不好，没看见，梁翠笑容已经僵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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