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姿眼中的光渐渐黯淡，凄惶无助：“那，神仙，我该去往何处？”
九暗喜，这雪中送炭的大人情不就顺势到手了吗？
有他在，甭管仙魔，休想白占彼岸宫的便宜。
他负着双手，昂首挺胸，憨态可掬，道：“姑娘莫慌，我家殿下是个讲信用的神仙，虽与你毫无瓜葛，但许你修仙，你便一定能飞升成仙。忘情谷不收你，我们彼岸宫向来怜香惜玉，姑娘可先在我家殿下身边做个侍女。我知姑娘在凡间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不知你可愿放下身段，为一侍女否？”
峰回路转，沈清姿忙道：“仙界能有我容身之处，已是万幸，我岂能不愿？何况，折光神君于我有大的恩情，哪怕只做个看守门庭的，我也愿意。”
九微微点头，装模作样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发现没有，尴尬放下肉手，高深莫测欣慰道：“孺子可教……”
折光神君实在没眼看，忍不住提醒九和大师兄：“你们两个要不照照镜子？瞧瞧你们，像极了烧糊的卷子，也莫怪吓坏了凡人，委实你们两个与妖怪没什么分别。”
沈清姿不好意思地低眸。
九和大师兄双双失色，幻化出镜子照了一照，果然各自都像烧糊的卷子，又丑又黑。
他俩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气恼责备：“你是故意的！方才定是在心里笑话我！”
这十足的默契，让他们嫌弃地互瞪一眼，各自扭头生闷气，给自己幻化出新的衣裳，同时在心里发誓：一定不能把这凡人女子还给忘情谷！
九换了身新衣裳，白白净净，胖乎乎的脸蛋像发面的馒头。
他再装不下去神秘莫测的神仙高人，也不拿腔捏调了，严肃着脸道：“沈姑娘，你身负血海深仇，那闻霆殿下是庭太子，龙族上下的眼珠子，还是个上神，你要杀他，难，太难了！”
沈清姿不知他想什么，便只点头。
叫大师兄的彩衣青年双手抱臂，站得东倒西歪，慢悠悠插话道：“难是难，但凡间不是有一句俗话吗？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傻瓜三个帮。”
“对对对，正是如此，”九不满地瞪了眼大师兄，接着抓抓脑袋，有些狐疑道，“俗话是这么的吗？”
“是这么的啊，我在话本上看的。”大师兄笃定地点点头。
折光神君吸气，用折扇揉太阳穴。
沈清姿神思恍惚，貌似哪里不对？
九皱皱眉头，继续展示彼岸宫的肌肉，道：“俗话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傻瓜三个帮。要杀闻霆殿下，必得有强大的金大腿，咱们家折光殿下，那可是道主的儿子，短短三万年修成真神，是六界第一金大腿！别的神仙想抱，咱殿下那是一脚给踹飞，但沈姑娘你与我家殿下有缘，也就容你抱上一抱。待你杀了闻霆殿下，彼岸宫自会保你。”
大师兄转过身，弯腰，捂肚，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
九受不得这嘲笑，一脚踹上他的屁股。
“你敢踹我？”
“你都笑我了，我有何不敢！”
“我可是太阿仙宫羲衍神君座下的大师兄！”
“大你个头！”
两人吵着，竟打起来了。
飞沙走石，乌云蔽日。
沈清姿就只听见他们吵架，吵着吵着打到了她的肉眼可视范围之外，她便什么都看不清了，白茫茫的视野里，只偶尔闪现五颜六色裹挟杀气的光。
她惊愕不已。
折光神君丢脸到极致，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
沈清姿便朝他看去。
他伸出手，掌心出现两颗仙丹，馥郁芬芳，引人犯罪。
沈清姿咽了咽口水，双手互相握紧，才没有扑过去抢。
折光神君淡漠的眸子望向她，道：“你可知，人、妖、冥下三界，有多少修仙者？”
沈清姿摇头：“不知，遇到折光神君之前，我从不知凡人可修仙。”
折光神君道：“有上百万万之数，但能成仙者，不到万万之一。由此可知，修仙有多难，成仙有多难。而成仙后，还有仙、真仙，此为上仙。上仙之上，还有神、真神，此为上神。闻霆已是神，距离真神一步之遥。再往上，便是道君，与道同在，道不灭，道君不灭。而闻霆是龙族最有希望成为道君的龙子，他若成晾君，你再不可杀他。如今，你是凡人，你可知，你与他之间的差距了吗？”
沈清姿额上沁出冷汗，轻轻颔首，神情已麻木。
折光神君的意思她懂了，她还是凡人，而闻霆即将成为仙界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待她修成上神之时，凝聚整个龙族希望的闻霆，怕是早已成晾君。
道君，不可杀。
折光神君笑道：“本座有一条捷径给你，但看你敢不敢赌。赌赢了，今日你便可飞升成仙，赌输了，你会死。”
沈清姿咬唇，问：“是这两颗仙丹吗？”
折光神君点头：“对。这是一对阴阳丹，一颗叫欲仙丹，一颗叫欲死丹。”
沈清姿微微张唇，不可思议抬眸。
这两颗丹药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正经？
折光神君的破妄之眼，瞬间看透她的念想，俊美如玉的脸黑了一黑，一本正经道：“吃下欲仙丹，你便可一日飞升成仙，吃下欲死丹，你会中毒而死。这两颗仙丹是同一炉所出，欲仙丹集中了所有的精华，而欲死丹集中了所有的丹毒。
阴生阳，阳生阴，阴阳相克，阴阳相生，故此，欲仙丹与欲死丹，在外形和本质上是一样的，连本座的破妄之眼也无法分辨出，哪一颗是阳丹，哪一颗是阴丹，只有服下之后，方可确认。”
沈清姿死死盯着那两颗丹药。
折光神君问：“你可愿一赌？”
沈清姿喃喃反问：“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既然如此，你选一颗吧。你若赌赢了，便算你无法拜师忘情谷主的补偿，你若赌输了，魂飞魄散，本座亲自为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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