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哪里了？不是很严重吗，你怎么跑出来的？”
清清心急如焚，问题如同连珠箭雨，直射向江景深。
一边，一边已上前搭上了江景深手腕。
还没来得及探清脉象，江景深却反手一握，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你为什么会来？”
宫灯摇曳，暖黄的灯光下，他脸庞略显苍白。
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眸，却似有火焰在跳动。
“都什么时候了？你搞清楚重点！”
清清想要抽回手，却未能挣脱他的掌握。
她心中焦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可看清的瞬间，她霎时停下了动作。
“不是受伤了吗？”
清清仔细打量，脸上急切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
“你骗我？”
她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如坠冰窖。
清清为岐黄大赛付出良多，却在最后关头因他罢手。
若今日阻挠她的是旁人，即便是封无痕，甚至是她爹，她都不会这般气愤。
但为何偏偏是他？
初识时，他告诫她要承受住做大夫的压力。
而后每每遇到心结，他总能一针见血，让她豁然开朗。
江景深与她虽不亲近，但却是第一个支持她走下去的人。
可如今却也是他，在她即将成功之际，给了她致命一击。
“为什么会来？”
江景深并未回答，紧紧盯着她，再次问道。
清清只觉一颗心被狠狠践踏，痛意如潮水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你为什么！”
言罢，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能看着你死，你却拿死来骗我！”
清清眼眶迅速泛红，带着愤怒与质问。
“这样做，很有趣吗！”
失望与愤怒交织，她转身就走，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然而，刚迈出几步，柳慕白等人便赫然出现在面前。
“恭喜你。”
柳慕白望着清清因愤怒而嫣红的脸庞，眼中终于露出了赞许。
“你通过了真正的最终考验。”
真正的最终考验？
清清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岐黄大赛医术为先，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医品医德。”
方厚朴捋了捋胡须，越看清清，越觉满意。
“你能解决古槐村一事，品德已然彰显。
但要看清一个饶本心，唯有看他在功成名就的关口，是否依然坚守初衷。”
沈怀素也跟着点头，接过话茬。
“宫中赏赐、拜师荣耀，皆未让你迷失本性，很好。”
他声音不高，却很有力。
当初在答卷上，他便对清清颇为欣赏，此刻更想让她明白其中深意。
虞紫苏跟在身后，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
见清清放弃时，她担心江景深之余，心中竟还有一丝暗喜。
只是很快，她便觉得自己这般想法实在卑鄙。
如此让来的第一，又如何能称之为第一？
清清放弃时，在场之人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孙济世。
他原本还在为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而窃喜。
但见除了明面上的试验，居然还有暗地里的考验，心中也不由生出敬畏。
宫廷与官场的复杂，果然不是江湖所能比拟的。
“陛下召见是在明日，我会提前去客栈接你们......”
柳慕白见清清一言不发，深知她今夜受了极大的冲击，此刻还未回过神来。
他声音放缓，明情况后便想送他们出宫。
然而，话未完，清清却缓缓抬起了头。
“我已放弃资格，为何明日还要进宫？”
方厚朴只道她还未厘清，连忙劝道。
“你这孩子......”
他刚要上前，却被沈怀素拽住。
正纳闷间，却见沈怀素面色凝重，不禁一愣。
“三轮比试，规则既定。我若落败，无话可。”
清清神情异常平静。
“但规则之外的考验，我为何要接受？”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内心波澜。
此言一出，方厚朴等人皆是怔住。
沈怀素心中一紧，直觉此事不妙，连忙解释。
“姑娘，我等务必确保选出之人在面对权贵、生死抉择时，不会有丝毫动摇……”
柳慕白一手神针，或可救人，或可伤人。
如若传人心术不正，将来恐成大祸。
“第二轮较量，你要以不公之名，取消我晋级。
如今你占据高位，随意加码，审判下首。慈作风，难道就公平吗？”
清清恍若未闻，她只盯着柳慕白，言辞尖锐毫不掩饰。
“我来参赛，就是案上鱼肉，只能被动接受。”
江景深闻言，如遭雷击，猛然震颤。
他怔怔望着清清，素来深邃沉静的眼眸中，此刻惊涛骇浪。
亲耳听闻“医患之缘”四字从她口中出，他既痛且疑，不愿相信。
恰在此时，柳慕白欲借他之手，对清清进行最后一试。
若他仍存理智，便该知晓此举并不妥当。
可他如今深陷情网，一心只想探明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何地位。
加之深知柳慕白势在必行，迟疑之后，他仍是应允。
见她为自己，当真不惜抛却一切，震撼之余，更有一股隐秘喜悦悄然滋生。
本以为，待清清知晓获胜，那因被骗而生的怒火自会烟消云散。
不料，她竟分毫不为所动。
她对柳慕白的怒斥，字字句句，又何尝不是对他的指责？
他对清清的心动，始于一次次不离不弃。
待她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皆因她平日种种无心之举。
于她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次暗中的试炼？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考验她？
她不仅对此全然不知，或许根本不屑参与。
虞紫苏望着清清，几乎彻底愣住。
这是她首次亲眼目睹清清的另一面。
以往不论是她、慕容婉，甚至是村民和孙济世，她或无奈，或一笑，从未真正计较。
而今，她真正动怒，却是在挑战上位者的权威。
今夜之事便如同一面镜子，清晰映照出了她内心的骄傲。
强者，分毫不以战胜弱者为荣，只向更强者亮剑。
“丫头，切勿冲动行事。”
见清清欲从他们身旁掠过，方厚朴连忙呼唤。
可她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无力改变什么，但至少，我可以选择不接受。”
清清脚步越发急促，只想将一切都甩在身后。
“我不做神医传人，不要你这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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