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父他们吃过饭后，王建军在空间里劳作了一会儿。
待到午后，烈日炙烤着红星轧钢厂的三号仓库，王建军蹲在荒地边缘。
手指捻起一撮黄土搓了搓，干燥的土粉从指缝簌簌落下。
“武装越野的折返点就定在这里。”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对身后两名保卫科干事嘱咐道：
“记得提醒参赛队员，这段路碎石多，注意脚下。
另外，你们也要配合厂里医务室，随时做好好救治伤员的准备。
或许用不到，但不能没有知道吗？”
看着头顶上方刺眼的阳光，王建军再道：“还有，这太热了。
记得让食堂那边弄点解暑的东西。”
“处长，还有其他要求吗？”
一名拿着笔记下王建军交代的事情。
另一名保卫处干事拎着仿制五六式步枪，枪托在烈日下晒得发烫。
“处长，这木枪刷了桐油也太沉了。”
他龇牙咧嘴地换了个肩：“比咱训练用的真家伙还压手。”
王建军接过枪掂拎，忽然做了个标准的突刺动作，枪尖在空气中划出一声锐响。
“当年在部队，老班长枪要当媳妇儿抱着睡才顺手。”
他笑着把枪扔回去，张手忙脚乱接住时，远处传来下班的电铃声。
“行了，今就先到这里吧。该下班下班，该值班值班。”
完不等两位干事反应，王建军直接就没影了。
不过，两名年轻干事对此见怪不怪。
猫儿胡同。
王建军停下车，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咚咚”的闷响，间杂着细碎的脚步声。
推开家门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到处爬满葡萄枝的凉亭下。
“同志们，杀呀～”
这是菲菲的奶音。
王建军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只见院子里，三个丫头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菲菲站在板凳上，头上缠着自己的围兜，手里举着玩具宝剑当刺刀；
靖雯和瑶瑶并排蹲在地上，脑门上都用红墨水画着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注意隐蔽！”菲菲从板凳上蹦下来，擀面杖“咣当”砸在铁皮暖壶上。
靖雯立刻拽着瑶瑶滚到凉亭底下，两条短腿还露在外面乱蹬。
两个身子像麻团似的挤在一起。
结果瑶瑶的辫子卡在了藤蔓里，声轻呼：“哎呀，姐姐，藤藤咬我头发……”
“嘘，声一点！”
靖雯立刻松开手，肉乎乎的脸绷得紧紧的，别有一种萌福
她学着王建军平时检修枪支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检查妹妹的后脑勺：
“妹妹，你受伤了！\"
看着靖雯严肃的样子，瑶瑶有些懵。
菲菲一个侧滚翻冲到她们前面，抓起地上的洒水壶当机枪，对着假想的敌人“突突突”扫射：
“你们先走！我来掩护！”水壶里残留的水珠甩出来。
瑶瑶趁机挣脱藤蔓，却发现自己的一只塑料凉鞋卡在了砖缝里。
丫头急得直跺脚：“姐姐，姐姐，我的战靴被‘地雷’炸坏啦！”
三个脑袋立刻凑到一起紧急商讨对策：“需要工程兵支援！”
靖雯严肃宣布，从兜里掏出吃麻糖剩下的木棍，开始撬砖缝。
“医疗兵就位！”
瑶瑶不知从哪摸出块手帕，有模有样地包扎自己光着的那只脚。
菲菲则继续担任警戒，举着\"机枪\"三百六十度旋转：
“注意！二点钟方向赢敌情’！”——其实是家里的大狸花猫正懒洋洋地路过。
王建军看到这一幕，心里除了卧了个槽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
三个戏精演得还有模有样的。
三人灰头土脸地趴在青砖地上，一个在秦砖，一个在包扎根本不存在的伤口，还有一个正对着猫咪喊缴枪不杀。
葡萄架下散落着“战略物资”。
几颗玻璃弹珠、半块融化的水果糖，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顺出来的他的工作证。
王建军目光惊奇地走进院子里，抬头正对上王母无奈的目光。
她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把沾着葱花的捕。
桌上摆着一盘香喷喷的炒肉。
“你闺女和侄女儿从你爹那儿知道了轧钢厂要表演刺杀操。”
她甩了甩捕：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菲菲听到了王母在和王建军话，连忙从凉亭下一骨碌滚出来：
“报告首长！”
只见家伙敬礼一本正经道：“我们正在执挟保卫家园’特别行动！”
王建军蹲下身，轻轻摘掉靖雯头发上的枯叶：“战况如何？”
菲菲没有回答他，而是嘟了嘟嘴转头看向王母。
王母瞟了一眼王建军朝几个家伙问道：“战况怎么样？”
王建军：……
“大获全胜！”
三个丫头异口同声地喊道，沾着泥巴的脸上满是骄傲。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三个真正的战士。
“爷爷爸爸要带队比赛是真的吗？”
王建军暗想，谁在瞎传，他可是想摸鱼的，这么热的，谁爱去谁去。
靖雯扑过来抱住他的腿：“爷爷还教我们唱‘刺杀歌’！”
着就扯开嗓子嚎起来：“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
瑶瑶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二伯，这个给你！”
这是靖雯的子弹壳。
王建军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弹壳，忽然闻到厨房传来焦糊味。
靖雯首先闻到：
“哇，奶奶，你的菜糊了诶！”
“哎呀，我的菜。”王母急忙冲回厨房。
锅铲刮擦铁锅的声响混着三个孩子的尖叫，震得窗台上的君子兰都在抖。
瑶瑶嗅了嗅：“哇，我们今是不是没有饭饭吃了，糊了！”
王建军无奈推着三饶肩膀：
“都去洗手！”
王建军拎起菲菲的后衣领：“谁手上还有红墨水，今晚不许吃肉肉。”
三个丫头顿时慌了神。
尤其是靖雯和菲菲，六只手互相检查着，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靖雯突然举起湿漉漉的巴掌：
“爸爸！瑶瑶把墨水吃到嘴里啦！”
瑶瑶“呸呸呸”地吐口水，粉色的舌尖上确实沾着红印子。
王建军赶紧把人抱到水龙头下冲洗。
菲菲和靖雯趁机扒着灶台偷了块肉，烫得直吹手指头。
王母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夕阳正好透过玻璃窗，把三个排排坐等开饭的身影镀上金边。
几个家伙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老早就喊了，所以给她们夹零菜。
她们面前摆着赵晋东给的子弹壳、手枪、水枪，还有从海边捡来的贝壳。
“七月初厂里开运动会。”王建军给每人碗里夹了块肉：
“爸爸……额，有可能要带队比赛。”
“那我们能去看吗？”
六只眼睛瞬间亮起来。
“我们要给二叔加油！”菲菲突然从凳子上蹦下来，抄起汤勺当话筒：
“保卫处！二叔，加油！”一勺白菜汤全泼在了自己衣襟上。
“哎呀，你看看你……快把衣服换了，不然等会儿你妈妈回来有你好看。”
窗外，轧钢厂下中班的汽笛声悠长响起。
三个丫头挤在厨房门口，看王建军用碱面搓洗染红的衣裳。
肥皂泡飘到半空，映着她们笑嘻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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