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上众人顺着王之莫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原本整洁光秃的地上赫然出现一幅图，或一行字。
具体是什么看不清。
李炎欣喜若狂，他现在更加确信自己就是昊的宠儿。
喜大普奔，子祭，昊竟降下神谕。
这是历代帝王不曾有过的奇迹。
李炎快步走近，发现紧挨着昊神座下成千上万只黑蚂蚁拼成了七个字：
【二十一不出鸡】
蚂蚁越聚越多，密密麻麻，这七个字越来越明显。
李炎满脸问号。
昊不愧是昊，给的神谕好玄妙啊！
可这到底是何意呢？
他回头看看坛上的礼部官员，招呼过来帮忙分析。
这时柳璟、王之莫等人才敢走近。
待他们终于看清这几个字，人均脸上露出懵逼表情。
啥意思？不懂。
坛下面那上千口人比他们更懵逼。
大典进行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按暂停键了呢？
他们远远看着坛上的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这是跟昊开上会了？
圜丘坛上众人实在研究不出个结果来，李炎无奈让礼部大嗓门的赞引官宣司台的司监上坛。
司台前身是太史局，就是李淳风当年任职的那个单位。
这个单位里面专养上知文、下知地理的神棍。
这届神棍首领叫秦应阑。
他是个表面仙风道骨，实则内心奸猾的老滑头。
像“李氏十八子昌运方尽，便有黑衣子理国”，这机他也占卜到了，他就从未对皇帝禀告过。
假如意注定不可逆，我干嘛要得罪必然得势的黑衣子呢？
秦应阑登上坛后，看到“二十一不出鸡”七个字，陷入思考。
他早年在乡村长大，入仕前又曾游历四方，是根既熟悉民情又接地气的老神棍。
他没思索多久便眼睛一亮，猜到了这七个字背后的意思。
此刻，他如蜂虿作于怀袖，内心惊恐万状。
他猛掐自己手指，努力保持镇定。
李炎在一旁催促道：
“司监，昊赐予的神谕到底何解？”
秦应阑叉手躬身，一脸无奈羞愧回道：
“请陛下恕老臣愚笨，昊神谕大有玄机，以臣微末之才，怕是解释不了啊。”
李炎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总在关键时刻糊涂，朕要你何用？”
李炎开始后悔没将赵归真、广成先生、许元长、邓元起那几个老道带来祭，那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无人可用。
礼部侍郎柳璟生长于官宦之家，他哪里懂这件事背后厉害。
柳璟本着为君分忧的初衷建议：
“陛下，司监解读不了，下面百官未必都解读不了，据臣所知他们中不乏精通占卜、星象之术的能人，不如传下去让百官们试一试。”
李炎当即采纳了柳璟的建议。
他让嗓门最大的那名赞引官将七字神谕传递下去，底下众人若有解出者重赏。
士族出身、官宦出身和富家出身的官员们听得一脸懵逼。
“二十一不出鸡？”
他们完全不清楚这七个字的背后含义。
一些相对穷苦出身的官员，至少一半以上猜到了答案。
他们中聪明的人，也如秦应阑一样选择三缄其口。
但总有个别傻子往枪口上撞。
“微臣可以解读。”
话的是三年前考中进士，如今四十七了才出任太常寺奉礼郎的闫青。
他进京前一直住在益州蜀县的乡下，是名迂腐的教书匠。
闫青站在百官的最后面，此刻间歇性机智症犯了，言之灼灼地自己可以解。
李德裕微微皱眉。
他听太常卿讲过，闫青是个不懂变通的酸儒，就没他搞不砸的事。
李德裕怕闫青口不择言闯下祸事，便在他登坛前拦住。
“你先给我那七字究竟是何意？”
闫青一本正经答道：
“在我们乡下，母鸡孵鸡时，二十一便可以破壳而出，若二十一仍没有破壳，基本可以确定那蛋是坏蛋。”
李德裕震惊，确认一遍问：
“你什么？坏蛋？”
周围的官员乍听之下没发现不妥，等人人默念重复一遍“坏蛋”一词，顿时全场陷入恐慌。
李德裕当即震怒，呵斥百官。
“都不许跟着念，也不许问。”
他又转头看向闫青。
“大胆奉礼郎，你竟敢在祭大典上妖言惑众，错误解读神谕，”李德裕随手招来金吾卫，“将奉礼郎闫青拖下去。”
两名金吾卫走上来，一人架闫青一只胳膊，将他往外围拖拽。
闫青此时仍没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他搞不懂自己能解神谕怎么就遭到宰相打压了。
莫非嫉妒我的才华？
不行，我还没在子面前表现呢。
拖拽过程中，闫青扯着嗓子朝坛大喊：
“陛下，我的都是真的，二十一不出鸡就是指坏蛋啊，陛下……”
牛党以崔铉为首的官员纷纷露出坏笑。
太常寺可是李党的地盘，这下太常寺完了。
李德裕气得大吼：
“快点拿东西堵住他的嘴。”
闫青最后一嗓子音量太高，不仅坛上的皇帝听见了，坛周围凡是参加祭的人全都听见了。
“昊的神谕是坏蛋？”
“这是上在骂皇帝吗？”
朝臣、士兵、乐工、车夫，顿时陷入恐慌。
难怪来祭的路上会有乌鸦泣血。
这是昊在指责大唐子啊。
圜丘坛上，李炎脸色寒冷的能将整座坛冰封。
他当即下令：
“九品官怎敢在昊面前大放厥词？此人或有同党，将他押送回城后交御史台主审，朕要看看，是谁在诬蔑子。”
李炎亲自走到坛边缘，居高临下望着底下一众热大声：
“那逆臣适才解读的不对，众卿谁还有其他解法？”
有了闫青的前车之鉴，这时谁还敢出头？
李炎久久没听到回答，面色阴沉地命令：
“继续祭。”
他还有两个流程没做完。
下一流程桨送帝神”。
礼部选出的执事人员将坛上的供品、玉帛等送入燔柴炉焚烧，敬献给昊。
他们开始焚烧祭品时，刘异和张鼠刚刚过了明德门。
他俩沿着朱雀大街往回走。
“六一，咱们为何不等听听响再回来？”
他俩往牛牲肚子里塞的是竹筒装的黑火药。
那点份量炸药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但能给坛众人听个响，熏脸黑，造成恐慌。
这是刘异送给大唐皇帝的第三份生日大礼。
他淡定回答好兄弟：
“有什么可听的，与回鹘大战那一晚你还没听够啊？”
刘异抱着个褐色的罐子，从里面挖出一勺蜂蜜，递到张鼠嘴边。
“耗子，就剩这点了，你尝尝吧，可甜了。”
张鼠将整勺蜂蜜吞进嘴里，表情异常满足。
“这么甜难怪蚂蚁喜欢，遇到你皇帝可真倒霉。”
刘异得意坏笑。
之前自己疏于防备才会中阴逼圈套。
如今知道幕后黑手是李炎，那你就准备接招吧。
跟我玩阴谋诡计？
槽，这个领域可是老子的统治区。
让你不走寻常路，只往坑里踩。
我要让你逐步社死，最后恨不得搬离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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