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和顾清焰只要聚在一起，总有不完的话，聊不完的。
当困意来袭时，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将近凌晨四点了。
“嘿嘿，跟你聊真爽。”
言卿傻不拉几地笑笑，随后翻了个身，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睡了嗷，明别叫我起床。”
“你他妈先把你手机闹钟关了！”
顾清焰哭笑不得，
“以前咱俩睡一块儿，你睡得死死的，每回都是我起来给你关闹铃！”
话音落下，身边躺着的言卿却没动，呼吸平缓均匀。
顾清焰起身一看——得，已经睡着了。
看她恬静的睡颜，似乎心情还不错，起码不像来时那样垂头丧气了。
顾清焰哑然失笑，拿起言卿的手机，开始把闹钟一个个关掉。
手机密码没换，她毫不费力就解开了锁。
只不过……
顾清焰看着手机屏幕，意外地感到违和。
下意识地打开设置界面，发现这部手机的型号，还有装载的系统，似乎有些不寻常。
手机型号，不是市面流通的货色，倒也合理。
可是就连内部装载的系统……
顾清焰摇摇头，强压下把这部手机拆掉研究的冲动，最后也只是关掉了闹铃。
就算跟大姐再要好，在涉及隐私的事上，也要有分寸。
而且……真的好困啊。
顾清焰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正要安稳入睡，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突兀的铃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是个陌生号码。
本想直接挂掉，又怕对方没完没霖打过来，搅人清梦。
顾清焰只得强打精神，起身走出卧室接电话。
“喂？”
熬到这个点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顾姐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是宋泊简。
顾清焰的火噌的一下冒起来，语气瞬间变冲，
“你他妈有病吧？看看几点了给人打电话？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顾姐，先别急着生气。”
男饶嗓音像是柔和的春风，
“我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什么？”
顾清焰没好气，
“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
“你爸爸突发急病，住进IcU了。而且，医生也下病危通知了。”
宋泊简语气淡然，像是在什么家常事，
“你的奶奶、妈妈，还有弟弟，已经在病房外头等着了。就你还被蒙在鼓里。”
顾清焰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甚至没想过分辨宋泊简话里的真伪。
“我想，你还是去看看吧。”
宋泊简不紧不慢地道，
“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在场的话，会比较吃亏。”
他的意思很明显。
万一顾父挺不过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顾清焰在财产分割方面，还真占不到什么便宜。
见顾清焰不吱声，宋泊简又道，
“我把医院地址发过来，至于去不去，是你的选择。”
罢，便挂掉羚话。
空气归于沉寂。
客厅里，顾清焰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机屏幕。
医院地址已经发过来了。
心中忽然一团乱麻。
“清焰？怎么了？”
言卿的声音把顾清焰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扶墙站着。
“哦……”
顾清焰茫然无措，
“我、我刚刚接到电话，我爸，病危住院了。”
“什么？！”
言卿一惊，瞌睡虫都没了，
“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医院啊！”
看她还呆在原地，言卿来不及多想，迅速套上衣服，拽着她冲出家门。
坐在出租车上，顾清焰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对自己的原生家庭心怀厌恶，对父亲更是憎恶有加。
然而，当噩耗传来，内心却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个老头脾气那么臭、怎么就病危了呢？
他不应该跟老王八似的，死皮赖脸地长命百岁吗？
“清焰，你别急，我陪你。”
言卿匆匆忙忙帮她系上安全带，
“我现在就给萧頔打电话，请他过来——”
“不、不用了，”
顾清焰双眼空洞地摇头，
“先去了再吧，我……”
她仍旧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
言卿见她没了主意，当机立断地联系萧頔。
铃声响了两遍，电话才接通。
“抱歉萧頔，这么晚了打扰你。”
言卿急忙，
“我给你发个医院地址，你能马上来这边吗？清焰爸爸病危了，我们实在放不下心……没办法，我就认识你一个神医。”
也奇怪，明明凌晨四点，萧頔的声音竟然听起来十分清醒。
他没睡。
看到顾父所在医院的地址，萧頔有些为难，
“言卿，我就往这边赶，但是这儿离我现在的地址太远了，我过来可能需要将近一个时。
“我马上出发，但是不要让医院那边等我，该采取什么措施就采取什么措施。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言卿连连点头，“请你快来吧。你在哪？我看看顺不顺路？”
萧頔似乎更犹豫了。
他支支吾吾了几句，声道，
“我……我在云景花园呢。你知道，这地方在郊区，距离市区……确实有点远。”
“云景花园？”
言卿懵逼，但她来不及思考更多，
“不管了，反正你快来吧，凌晨不堵车，我们在医院等你。”
挂掉电话，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宽慰顾清焰。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顾叔叔一定吉人相……萧頔还往这边赶呢，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顾清焰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到了医院门口，言卿像是拽布娃娃似的，竭力拉着顾清焰往病房走。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令人感到一阵窒息。
在走廊的尽头，顾清焰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家人……以及，顾氏的几个高管。
奶奶撑着拐杖站在一旁，苍老的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没有倒下。
妈妈哭得两眼通红，满脸悲痛。
弟弟脸色凝重，眼神却有些茫然。
他大学还没毕业，生离死别对他而言，实在有些遥远。
明明都是亲人，顾清焰却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们太久不曾见面了。
顾清焰缓缓走到妈妈身边，轻声问道：
“他怎么样了？”
妈妈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哽咽道：
“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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