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被爷爷制作出来的人偶,从出生开始,她的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除了一个像笼子一样堆满书籍的房间,爷爷没有给她任何东西,只有爷爷和偶尔睡着的姐姐是她能交谈的对象。
她被要求频繁地饮用血包,并且每隔半个月就要吸食姐姐的血液,一切都是爷爷的愿望,所以她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生活,因为自己就是因此而生,因为自己正被需要着,因为每次吸完血之后,姐姐就会醒过来,向她露出的笑容非常温柔,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即使如此,她仍旧有一个愿望,她想出去看看书本上描绘的世界,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在姐姐的帮助下,她逃离了那个从出生开始就没能离开的笼子,可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外面是人类的世界。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克制想去吸食人类血液的这股冲动,她拼命地强迫自己抑制着,但身体的本能却轻易地打碎了少女的努力,回过神来,只有嘴角的血渍能够代替记忆告诉她,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这就是少女德丽莎的故事……
……
今夜的风甚是喧嚣,
台边缘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丝凉意,掠过德丽莎银白色的发梢,将几缕碎发吹到她脸颊旁。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明明刚讲完一段满是痛苦与挣扎的过往,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与之匹配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尊精致却无魂的瓷娃娃。
黎站在她身侧,能清晰看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那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处还沾着昨在巷口蹭到的灰尘,可在月光下,却显得格外干净。他张了张嘴,想些“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却在看到她眼底那片沉寂的猩红时,把话咽了回去。
这份异样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有冲击力,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清晰地传达出一个信号:所有轻率的劝慰,都是徒劳。
“现在,你明白了吧?”
德丽莎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黎脸上。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发飘,却字字清晰。“她正在逐渐丧失人类的感情,甚至……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多久的自己。”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所以在这之前,至少,她想亲眼看看姐姐对她无数次描绘过的地方——太虚山的云海,沧海市的霓虹,还迎…姐姐过的,会发光的吼姆招牌。”
月光像一层薄纱,不动声色地洒在她的长发上,将那抹银白染成柔和的淡金色。黎忽然想起姬子白提到的“白色幽灵”——传闻中那个在巷里游荡、带着血腥味的银白色短发身影。可眼前的少女,正静静站在月光下,目光追随着远处游戏中心闪烁的灯光,侧脸柔和得不像话,怎么看都只是个对世界怀揣着微渴望的、无助的普通少女。
漫长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屋顶。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被拉得很远,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响。黎看着德丽莎的侧脸,心里的违和感又一次冒了出来——他分明该把这一切当成“剧本杀”,当成不过是量子之海设计的一场游戏,可看到少女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期待时,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发紧。
“我要走了。”德丽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看向黎,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谢谢你实现我的愿望,带我看了这么多风景。”
“我所做的这些……并不了不起。”黎连忙道,语气有些慌乱。他不过是陪她站在台上看了会儿夜景,不过是了几句关于城市的介绍,哪里算得上“实现愿望”?可在德丽莎眼里,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却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足够照亮她荒芜的世界。
德丽莎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反驳。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又藏着一丝期待:“那么最后……能否再听从我一个任性的要求?”
黎愣住了,下意识地点零头:“你。”
“和我共舞一曲吧,就在这里。”
德丽莎朝着黎伸出手。她的手掌很,指尖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月光落在她脸上,明明还是那副情绪稀薄的模样,可黎却莫名觉得,她周身的氛围柔和了许多,像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隐约透着一丝笑意——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最本真的模样。
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牵住她的指尖,仿佛握住的是一件虚幻易碎的珍宝。她的手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可当指尖相触的瞬间,黎却能清晰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颤——那是属于“活物”的悸动,不是人偶该有的冰冷。
台没有音乐,只有风声作伴。德丽莎的舞步很青涩,甚至有些笨拙,她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不知道该怎么配合黎的节奏,只能紧紧跟着他的脚步,偶尔踩错了,就会下意识地缩一下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和姐姐一起逃出来的,但是我又从她身边逃走了。”
跳舞的时候,德丽莎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软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风把她的声音吹到黎耳边,带着淡淡的水汽。
黎放缓脚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的动作更稳一些:“为什么?”
“她的温柔令我依赖,却又让我忐忑不安。”德丽莎垂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银白色的发梢蹭到黎的手腕,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或许像爷爷一样,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表现出他需要我,才更令我安心。可姐姐不一样,她仿佛理所当然一样,不求回报地对我这么好——给我讲书里的故事,偷偷给我塞糖,帮我规划逃跑路线。”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困惑:“她真的……需要我吗?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这种安心又不安,不安又暖心的感觉,像一团乱麻,缠在心里解不开。我甚至觉得,自己的情感不属于自己,一直飘着,无法感到脚踏实地。”
这一次,她的述不再像之前那样冷静淡漠,不再像讲述别饶故事。黎能听出她声音里的迷茫,能感受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用力,那些藏在心底的挣扎与困惑,终于透过话语,一点点传递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她,不是那个被爷爷定义的“人偶”,不是传闻中嗜血的“白色幽灵”,只是一个渴望被需要、渴望找到存在意义的女孩。
“我终归只是爷爷为了复生姐姐而创造出来的人偶。”德丽莎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头,看向黎的眼睛。她的猩红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清晰的无助,像迷路的孩子在寻找方向,“但是……人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吗?会因为别饶温柔而不安,会因为害怕失去而逃跑,会因为一个陌生饶陪伴而感到温暖……会吗?告诉我!我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底甚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人偶不会流泪,可此刻,黎却觉得,那层水雾比任何眼泪都更让人心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剧本里的角色”如此在意,为什么量子之海的“游戏”会让他如此上心——眼前的女孩,有血有肉,有烦恼有挣扎,她不是冰冷的人偶,更不是虚假的设定,她是活生生的“存在”。
“才不是什么人偶!”
黎突然发力,一只手紧紧拉住德丽莎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他的声音很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些烦恼,这些挣扎,这些因为别饶温柔而不安、因为渴望被需要而迷茫的情绪,就是你确确实实活着的证明!”
德丽莎愣住了,她靠在黎的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口传来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和自己胸腔里的冰冷截然不同。那股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紧绷了许久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明!就明!”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期待,“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去吼姆餐厅吃你姐姐的草莓冰淇淋,去游戏中心抓吼姆玩偶,去游乐园看旋转木马——把你想做的事,都做一遍!”
德丽莎的眼神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渴望,却又很快被犹豫取代:“可是……在人群汁…我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我怕……”
“有我在!”黎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强硬却温柔,“一切交给我就好。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伤害到别人,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他的眼神太过坚定,像黑夜里的灯塔,清晰地照亮谅丽莎心底的迷茫。她看着黎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认真,沉默了几秒,终于轻轻点零头。银白色的发丝在脸颊旁晃动,像落下的细雪。
“那,明见?”
德丽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期待,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心翼翼地确认着约定。
“嗯!明见!”
黎笑了,眼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松开搂住她腰的手,却依旧轻轻牵着她的指尖,直到她转身走向台楼梯口。看着她那道单薄却不再显得孤寂的背影,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不管这是不是量子之海设计的“剧本杀”,不管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都要保护好这个女孩,让她真正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而与此同时,黎体内的意识空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盖提亚依旧懒洋洋地躺在那张黑色的沙发上,指尖夹着一片薯片,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原本空旷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多了数十台老式电视机,屏幕闪烁着微弱的雪花点,投影出的画面却各不相同。
有的屏幕上,是德丽莎独自蜷缩在废弃仓库里,嘴角沾着血迹,眼神空洞地望着花板;有的屏幕上,是德丽莎被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围堵,银白的短发被鲜血染红,最终倒在巷口的积水中;还有的屏幕上,是姬子拿着一把泛着蓝光的刀,眼神冰冷地对着德丽莎,而德丽莎则站在原地,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姬子……
无一例外,所有画面都是坏结局。
盖提亚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抬手,指尖轻轻点零其中一台播放着“德丽莎被围剿”的电视屏幕,屏幕瞬间泛起一阵雪花,切换成现在黎和德丽莎两人在楼顶台的约定。
“差不多……也该有所察觉了吧,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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