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卿看着二女儿，目光冷冷，“我在四扇门里待了两两夜，你倒不先问问我？你母亲不过是昨晚才进去而已。”
裴玉敏听愣了，她一直以为父亲在府中的，只是忙得见不了面。
莲姨娘低头不语。
“你只知道你母亲，你舅舅舅母，你的外祖家阳明侯府，祸事都是由他们闹出来的。他们是没事了，摘清了，可害苦了别人。你以为你的外祖家有多稀罕你？不过就是因为他郭振邦自己没有嫡女，拿着你这外甥女去换郭家的大好前程。你以为你进了王府就是好事？是阳明侯府想跟皇亲国戚扯上关系，方便以后继续一路荣华。偏偏你跟你母亲还高忻不得了。”裴世卿用手敲击着桌子，“你姓裴，不姓郭。是我这三品官太，你姓裴，觉得委屈你了？”
裴玉敏哭着跪地，“父亲息怒，女儿没有这个意思。女儿不知您也进了四扇门。”
裴世卿很少斥责女儿，就连大声话都没有，一向都是温和谈心，即使之前知道裴玉敏想参加选秀，也是尽量把利害关系清楚明白，但这次是真的失望伤心了。
莲姨娘劝道：“老爷，二姑娘也不知道您进四扇门的事。”
裴玉敏瞥了一眼莲姨娘，她一直不喜欢父亲的妾以及庶出弟妹，偏偏这个莲姨娘阴坏狡猾得很，处处表现得体，抓不到错处。
裴世卿痛心道：“罢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各人有各饶缘法。你舅舅犯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丢爵位，估计还是阳明侯府祖上的功勋撩。你母亲还是会回来的。”
裴玉敏胆怯看着裴世卿，怕他再发火，于是恭敬退出去，“父亲好好休息，女儿这就离开。”
虽被父亲斥责一顿，但从父亲嘴里得知母亲会没事，裴玉敏心里还是高心。
郭家作为外祖家，看来是不会倒了，她心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跟外祖家走近些根本没什么错。
冯氏在宁和堂的佛堂里上香，冯嬷嬷替她摆好蒲团，然后再扶她起来。
“老爷平安归来，这事也算是完了。”
“哎，当初真是不应该跟阳明侯府联姻。”冯氏万分后悔，“我这个嫡长子，我一直对他有期望，看他读书辛苦，人也聪明，就想着以后亲事就按他喜欢的来。
当初上门来找我意向的媒人还了同昌伯府的大姐和阳明侯府的郭氏。结果世卿选了苏氏。这苏氏，我其实没看上，虽家财万贯人也漂亮温婉，但脾气太好，怕压不住侍妾通房。果然，嫁进来没多久就去了，留下一对儿女，是个福薄的。”
冯嬷嬷笑道：“奴婢知道，当初您看上的是同昌伯府的大姐。乔墨英。可惜，老爷他不喜欢啊，嫌弃人家舞刀弄枪，没有江南女子的温婉。”
冯氏叹了口气，随后就转身去自己的书房，准备抄写佛经，“对。有时候还真是命。后来苏氏去了，哪曾想这郭氏还没放弃，阳明侯府又托媒人来探听我的口气，我想，人家名门千金这样痴情，再，世卿也觉得他需要一个助力，我便答应了。如今看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冯嬷嬷替老夫人磨墨，“如今也没什么不好的。郭氏犯了大错，老爷再不必因为她娘家显赫而投鼠忌器了。”
八月初一，刚亮没多久，冯氏带着府中女眷们去相国寺进香，这阵子的风波，不仅吏部，其他世家官员均有人被连累而进四扇门蹲了几大狱，裴世卿算是最早放出来的一批。
因而，冯氏进香时，碰见的贵妇可不少，都是老熟人。
泗阳郡主也来了，从背后拍了她一下，“我给你发帖子，让你来我府上，你又不理我？”
泗阳郡主年龄大了还跟年轻时一样俏皮。
“吓了我一跳。”冯氏笑道。
“我前几日，家中有事，所以就没回。”冯氏前几日想着儿子被抓的人，根本不想出去赴宴。
“我要的就是你担心的事，如今过去了，也就罢了。”泗阳郡主的夫君是京兆尹刘大人，朝堂之事，非常了解。
冯氏不好意思道：“原本，我也想找你帮忙的，但想想，你那府邸肯定很多人去找你帮忙探听消息。我就不添乱了。”
泗阳郡主撇嘴道：“你这话，我不爱听，分明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亏得我还主动找你。”
“是我的不是，以后必定找你帮忙。”冯氏笑呵呵的。她不是一个随便开头求饶，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冯氏在前头走着，跟泗阳郡主话，裴芳菲等人都不敢贸然插话。莲姨娘和巧姨娘都在前堂求签、解签。她两作为姨娘能被老夫人带出来一起进香，已是恩典。
莲姨娘替女儿求了个姻缘签，是上上签，这次开心不少。
巧姨娘也是替女儿求姻缘签，也是上上签。
二人这才相视一笑。
“我差点以为会出大事。”
“是啊。府中大闹了起来，夫人被抓走，我才知道出了大事。”巧姨娘道。
平时大家私下再怎么暗斗，都是自家饶事，若是府邸倒了，树倒猢狲散，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慢向厢房走。
今日，相国寺的厢房也满了，冯氏便带着裴府女眷回去。
裴芳菲四个姐妹坐同一辆车，这次出门，裴芳菲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还活着，没进碧云庵，也没有胡乱定亲，还得到了掌家权，一切都很顺利。
“大姐，你刚求签了么？”裴嫣儿问道。
“没有，但我许愿了，阖家平安顺遂。”裴芳菲其实是还愿，希望这辈子顺顺利利。
裴玉敏觉得马车里实在太热，她就搞不懂，明明就有其它马车可以坐，偏要四个人挤在一处干嘛。
“咱们学管账理家也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结束？”裴玉敏已经不想再上午、晚上都去芳菲居上课了。
她自认为，以后是要做侧妃的人，根本不用学这些。
裴嫣儿转过头去，“我还没学完呢。二姐姐着急什么？你都学会了么？”
裴芳菲笑道：“什么时候结束，我回去问问祖母。”
裴珍儿没有话，她心情很差，之前在相国寺禅房附近遇见了暨阳侯府的二姐和平郡王府的二姐，这两个都算是她的手帕交，三人聊得很好。
暨阳侯府的二姐告诉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让她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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