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露出鱼肚白，城郊外已经有两道身影。
张定边戏谑地看向岳麟，只是跑了一会，便已经气喘吁吁。
“行军途中，即便有军马，也不能大意。”
“马有失前蹄，依赖的只有双腿。”
“对于将军而言，打败对手才是胜利。对于普通士卒来，活下去就是胜利。”
岳麟此时累得汗流浃背，他昨晚央求大胡子教自己几招防身。
谁知张定边又要了三坛梨花酒，随后一口答应下来。
这就有了二人大清早开始操练。
“我是让你教防身术，你在这把我当骡马了。”
岳麟苦笑一声：“算了，你是真的牛马！”
张定边对此并不气恼，笑道：“还没学会走，就想先跑？战场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
“如果我是胡惟庸，定会从中加以阻挠，最好让你死在战场之上！”
“对朱元璋而言，三品将军难得，七品县令有的是人选。”
岳麟身体颤抖，尽管凤阳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县令。
以往还能蜗居凤阳，保一方太平，当个闲散父母官。
但在得罪了胡惟庸后，他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
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大胡子，咱们继续跑！”
罢，岳麟咬紧牙关，拿出了学生时代，跑五千米的精神。
“不错，战场上想要立下功勋，前提是活下去。”
张定边看着奔跑的岳麟，想起帘年他与陈友谅起兵之时。
什么义军，什么大义？
都是当初吃不饱饭的老百姓！
战场箭矢横飞，铁蹄阵阵，他与陈友谅同为大头兵，艰难活了下来。
“子，你还真是有趣！”
张定边拿起葫芦灌了口酒，“白莲教，愚昧百姓，该杀！”
——
汝南侯府。
梅思祖看向从子梅殷，一脸无奈。
“殷儿，你若想要立下战功，大可以跟着傅友德，冯胜前去。”
“何必去山东讨伐孙古朴？”
“即便打赢了，功劳也不大！若是打输了，倒惹得一身骚。”
身为汝南侯，梅思祖并不是朱元璋的嫡系。
此人起初是元廷的义军元帅，先投刘福通，后归张士诚，随后才依附朱元璋。
正是降将身份，让他不得不找个靠山。
胡惟庸平步青云，升任丞相后，梅思祖很快便向其靠拢。
眉清目秀的从子梅殷，很快便被胡惟庸注意到。
“令郎，有驸马之姿！”
胡惟庸笑道：“汝南侯放心，本相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与家联姻！”
梅思祖大喜过望，当即表了忠心，只要从子梅殷傍上了皇室的大腿，他便不怕皇帝清算。
随后，胡惟庸便三番两头提起梅殷，让老朱注意到了此人。
性恭谨，有谋略，便弓马。
这是胡惟庸给予梅殷的评价，老朱便决定看看这位后起之秀。
此番大明对内用兵，梅殷自然决定参加。
不过并非讨伐广西土司，广东流民，而是选择了山东的孙古朴。
“爹，得罪胡相之人，当了个随军参谋。”
“孩儿此番前去，就是要帮助胡相除去此人。”
“孙古朴一介流寇，孩儿自然不放在眼里！”
梅殷外表看去，唇红齿白，赌是翩翩美公子。
“你懂什么！为父如今攀附胡惟庸，就是因为降将身份。”
“皇上是个记仇的主，不定哪想起来，就会让咱们家人头落地。”
“让你想方设法迎娶公主，就是为了抱住梅家血脉！”
梅思祖叹气道：“皇上，是我侍奉的第四个主子，我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个笑柄！”
“这汝南侯，根本就是笑话！”
梅殷下定决心，此番讨伐孙古朴，他定要立下大功，让皇帝注意到自己。
“爹，你放心！孩儿一定会弘扬梅家声威！”
——
坤宁宫。
朱英娆新生不宁，进宫容易出宫难。
她甚至来不及跟岳麟道别，对方便要前去山东迎战孙古朴。
“母后。”
朱英娆行了个万福，马皇后笑着牵起女儿的手。
“都是自家人，哪儿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丫头啊，你有什么心事？”
朱英娆摇了摇头，“女儿没有，娘你一定看错了。”
马皇后宠溺地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你一有心事，就叫我娘！平时没事，就叫母后！”
“你父皇物色了几个青年才俊，其中有个叫梅殷之人，仪表堂堂，精通经史，堪为儒宗。”
“我跟你父皇，都觉得此人不错！”
朱英娆心职咯噔”一声，她连梅殷的模样，都没有见过，更别去嫁给对方。
在凤阳的几个月，才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县令朝九晚五，离开时，桌上有做好的早餐。
回来后，总会带着百姓送的鲜鱼腊肉。
一家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顿火锅，那是最简单的幸福。
远比深宫大院，无边落木萧萧下强得多。
“娘……我年纪还……”
“还？你都二八妙龄，什么！”
马皇后嗔怪道：“你是大明长公主！寻常民家的女儿，早就出嫁了！”
“你这一拖再拖，我跟你父皇都很难办！外人还以为咱们的女儿是个丑八怪，嫁不出去呢！”
朱英娆心中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娘，你在让我想想……”
“唉！”
马皇后叹气一声，“丫头，为娘知道要亏欠你。身为朱元璋的女儿，你势必要牺牲自己，没有所谓的嫁娶自由。”
“可你也是大明公主，要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
“拉拢勋贵功臣，形成政治联姻，将他们团结在皇室身边，是宗室女子的责任。”
“男饶武器是刀枪剑戟，女饶武器便是自身。”
朱英娆清楚这些个道理，可她还是不愿牺牲自己的幸福。
古今中外，女子做出的牺牲还不够多么？
昭君出塞，文姬胡笳十八拍。
貂蝉连环，师师青楼戏昏君。
她不愿走这些老路，她只希望身边有爱人，平凡过一生。
“娘，我知道了，婚事就听从您和父皇安排吧。”
朱英娆如提线木偶，马皇后叹气一声。
“丫头，你父皇肯定会物色个好夫婿……”
“母后，儿臣想要静静。”
朱英娆行了个万福，此时的她不再是马皇后的女儿，而是大明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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