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跟黎和刚到镇国将军府就有人在等着。
“三公子，”亲卫长林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将军传您即刻去前厅，将军在等。”
李昱挑了挑眉，“知道了。”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伸手理了理衣襟，指腹蹭过腰间系着的双鱼佩，那是黎和今早亲手给他系上的，青白玉雕成的鱼眼缀着细红宝，触手温凉。
李昱看向黎和。
“你快去，父亲可能有急事找你？”她声音轻轻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李昱喉结动了动，想“父亲找我这个纨绔能有急事”，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先回去等着，我去去就回”。
李昱没等黎和回应下了马车跟着林砚走了。
前厅的气氛像结了冰。
李擎苍一身墨色铠甲，肩甲上的虎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大儿子李璟、二儿子李琛分立两侧，皆是戎装在身，腰间佩剑未出鞘，却透着迫饶寒气。
看见李昱进来，李擎苍眉头皱得更紧，指节叩了叩桌案上的军报，声音沉得像惊雷：“北境急报，蛮族越界犯边，雁门关已破。”
李昱脸上的散漫瞬间僵住。
这事怎么还比原来世界提前了！
而且他早就有不着痕迹地提醒过李擎苍，李擎苍一直有高度关注边疆的事，没想到这事还是来了。
而且还提前了。
透露着古怪和拦不住的意的感觉。
“陛下已经下旨让父亲去了？”
“明日拂晓出发。”李擎苍看着李昱，目光沉沉，“你大哥二哥随我同行，府里……”
“我也去。”李昱脱口而出。话刚完，就看见李璟皱起眉：“三弟，你会什么？平时舞刀弄枪都嫌沉，去了只会添乱，在京城好好待着，不过是股敌军，我们几乎每隔几年就会跟那群蛮子打交道，一碟菜，我们到了立刻手到擒来。”
“父亲我想单独跟您谈谈，我去前厅偏室等你。”李昱没看李璟，径直走向偏厅。
李擎苍一脸严肃地看着李昱的背影，这臭子玩什么深沉。
李琛把自己手指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我看这子是骨头痒了，欠收拾！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们所有人面的，还搞这种我去收拾他！”
李擎苍起身往偏厅走：“你们先回去收拾吧，明早上大门口集合！”
李琛还想要跟过去，被李璟拦住了！李璟摇了摇头扯着他往后院走。
李擎苍推开了偏室的门，他解下头盔，露出额间一道浅疤。
那是二十年前守雁门关时留下的。“想什么？”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比在正厅时柔和了些。
“我想跟你们去。”李昱重复道，这次声音稳了些，“我知道我没用，可我是李家的儿子。”
李擎苍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虎符，放在桌上。“这是调兵的虎符，一半在我这，一半在陛下那。”他看着李昱，“你知道为什么李家能镇国吗？不是因为我们会打仗，是因为我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守。”
“现在府里需要人守。”李擎苍的声音缓了下来，“你不用会打仗，你只要看好这个家，别让我们在前线分心，就是帮了大忙。”
李昱盯着那块虎符，金色的纹路在烛火下闪着光。
“我知道了。”他低声，指尖轻轻碰了碰虎符，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
“父亲，我听了一些消息！”
那晚上，李擎苍和李昱在偏室谈了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了什么，李昱从偏室出来，眼眶是红的。
拂晓时分，马蹄声划破了京城的寂静。李昱站在将军府的门楼上，看着父亲和两个哥哥率领着铁骑出城，黑色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渐渐变成远处的一个黑点。黎和站在他身边，递过来一件披风，轻声：“风大，别着凉了。”
李昱接过披风，披在身上，突然发现黎和的手在抖。
他转头看她，见她望着军队远去的方向，眼底蓄着泪，却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他们会回来的。”
李昱，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黎和点头：“父亲和大哥二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知道李家满门忠烈，世代为将，那日去祠堂拜祖先我被彻底震惊了！李家人都很伟大！是百姓的守护神，是护国柱石……”
黎和其实挺佩服李家这样子的人家的！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几乎每一代的男儿都是马革裹尸的结局，但还是把一代又一代的男儿送去战场！
李昱抓住她的手：“怕吗？以后我们要是有孩子他也要去战场！”
黎和点零头又摇了摇头：“怕也不怕。孩子要上战场，我肯定日夜忧心！害怕他受色是我知道那是他的职责和使命，他必须去，又不怕了。如果大家都不去谁来保家卫国，有他们保家卫国才有其他人安居乐业，总有母亲的儿子要上战场，其他人去得我们孩子自然也去得！”
黎和一本正经地道，她甚至还隐隐觉得如果自己孩子以后能够成为保家卫国的一员她会为孩子感到骄傲。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昱就待在家里。
每清晨去祠堂上香，然后去打理府里的事务。
从前他连账房在哪都不知道，现在却能对着账本核对府里的开支；从前他见了管家都躲着走，现在却能跟管家讨论如何调配府里的人手。
黎和总是陪着他，他核对账本时，她就坐在旁边磨墨；他去祠堂时，她就站在门口等着。两人话依旧不多，却多了种无需言的默契。
李昱的变化太大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但好像一切又都很自然，大家都把他的变化归结于他成亲了！
一个男人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巨大改变这绝对是真爱！
老夫人和李母看黎和也越看越顺眼。
黎和在镇国将军府里受到尊重就是出去参加宴会李母也都是着重介绍自己的这个三儿媳妇，大家都明白了这位从七品官家出来的三少夫人在镇国将军府站稳脚跟了，大家都高看几眼。
好多人还私下偷偷感慨：“真是好命啊！长得是漂亮但不是没脑子的，聪明着呢，以后可不能怠慢了这位三少夫人！”
要是不聪明那种情况那种家世背景高嫁镇国将军府早就……呵呵……
这午后，李昱正在书房看兵书。
那是从父亲的书架上找出来的，满篇的批注让他看得很入迷，观点另辟蹊径，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李昱喜欢这种邪修。
院外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熟悉的笑声。
“李兄！李兄在家吗？”
李昱皱了皱眉，听出是张恒的声音。他放下书，起身走到院门口，见张恒和王浩站在门外，两人都穿着锦袍，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张恒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老远就嚷嚷：“听李兄最近忙着打理家事，都不跟我们聚了，今日特意带了好酒好菜，来跟李兄喝几杯。”
李昱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他这半个月没跟他们联系，就是想跟以前的日子做个了断，没想到他们还会找上门来。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喝了。”他语气冷淡。
“别啊李兄。”王浩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胳膊，笑容里透着诡异，“我们今日来，可不是只为了喝酒。有件大事，必须得跟你。”
李昱挣开他的手，皱眉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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