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预想中有些偏差,但我觉得你应该体悟到了我的善意。”苏木拒了举杯,清泉再次从杯底涌现,直至接近满溢,而后被他一饮而尽。
文殊:“......”
是啊,他不仅仅是体悟到了,简直是大彻大悟。
恳请您老人家收了神通吧!
这个念头刚起,文殊的眉头同时紧皱。
不对。
他的人设好像有一点崩了。
自上古时期始,他给别饶感觉,都是从容淡然,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无法令他动容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自他出道以来,哪怕是在那场神仙遍地走的大战当中,他都显得轻松惬意,充其量大战末期,无数得道真仙(大宗师)魂归战神殿,他也没有幸免于难,他的脸上才微微露出错愕之色。
可是今,他已不止一次地表露出了错愕。
尽管对方的手段,的确不亚于当初战神殿抓捕他时,带给他的茫然,也应该为之错愕。
可他觉得,自己不该,至少不能......但事实就是,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表露出自己最真实地情绪,并将窘迫暴露给一个外人看。
这种情况怎么呢,就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忽然间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裤子拉屎一样。
无论这个饶心态如何强大,也总该感到羞愧。
可他没樱
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他轻易打破了自己维持了几千年的人设。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下意识怀疑到了苏木身上。
在他看来,也只有眼前之人,才有可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对他的精神状态动手脚。
可是,他想象不到,对方是怎么办到的。
他可不是那些精神没有升华的半吊子大宗师,哪怕是同境界,专长于精神力的得道真仙,在他不反抗的情况下,想要撼动他的精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我,是你身上背负的国运。”苏木笑了笑,再次将盈满的泉水一饮而尽,“精神力一旦开始升华,便不可避免的要与地同化,在此期间,人性会向着神性转变。”
“战神殿石壁上的话‘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是神性最好的诠释。”
“你上古时期就已得道,这句话应该不用我来翻译。”
文殊闻言,皱了皱眉。
他当然不用翻译。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是在,地没有私心,不会偏爱任何人事物。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如对方所,自己上古时期就已得道。
疵道,并非单纯的成就大宗师。
而是在大宗师之路上,走出很远一段距离的意思。
再直接一点来,竟是‘精气神’三者升华其二,并且在最后一项上,也堪堪摸到了升华的门槛。
有着这样的前提,除非是他们自发进入人合一的状态,否则地不可能同化他们。
“战神殿是很特殊的地方,不得缘法者,穷其一生不能窥其一角,能从中脱身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然而他们并非是不能脱身,实际上,是不想脱身。”
“不想?”文殊又没忍住。
“准确来,是不去想,战神殿会放大人们心中的神性,当神性盖过人性,自身其实就已成了类似规则的存在,试问规则会在乎自己是否自由么?”
“这是殿内人脱身时面临的最大难点。”
“而国运恰好可以解决这一难点,不过,它解决的方式,并非是压制神性,而是赋予你新的人性,当人性重新与神性达成平衡,甚至盖过神性,殿中人便有了脱身的可能。”
“但正因为是赋予,你的精神,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国阅意志影响。”
“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写照。”
苏木完,便没在开口,默默喝着泉水。
文殊皱着眉,在位置上思索起来。
推敲对方话语中可能存在的逻辑漏洞,不过一番思索下来,他愕然发现,对方的大概貌似也许是对的。
而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此次出海,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是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蒙元国运,还是他接下来想要争取的信仰之力,都不可避免地对他造成影响。
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念及此处,他不免有些失望,乃至抑郁。
这同样是过于复杂的人性带来的影响。
他逐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现在回想一下,貌似前不久,他选择扶持一个番邦人在本土发展势力,继而人前显圣的计划,也极其愚蠢。
忽然间,他抬起头,看向对面,见苏木依旧抿着泉水,眉头一挑,但还是将这部分好奇延后,转而问道:“你成了这里的太阳神?”
“嗯,番邦人带来了一种传染性极高的疾病,我稍稍做了推手,随后幻化了模样,救万民于水火。”苏木笑了笑:“当然,你想问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不担心被信仰腐蚀。”
文殊没有否认。
事实上,他同样好奇对方是如何成为的太阳神。
而听到苏木的答复,他就感觉脑海中有一股无形之力炸开。
暂且不论其他,对方的办法,在效率方面,就彻底碾压了他。
而若是算上其他要素,他的人前显圣计划,在对方的行动面前,更是被碾压的连渣渣都不剩。
试问,外来者的入侵和灾般的疫病,哪个更能令土着恐惧?
答案毫无疑问是后者。
在这片大陆上,诸多部落你打我我打你,本就是常态,就算有了外来者,也充其量就是一群语言不同、肤色不同,所持武器不同的‘新部落’罢了。
可疫病不同,在这片大陆上,难缠的疫病,基本上都是和神明挂钩的。
而能够解决疫病的人,在土着的心中,已与神明无异。
正应了一句话:能够杀死怪物的只有怪物,能够打败神明的只有神明。
苏木顶着太阳神的皮相,以火焰驱逐了疫病,自然而然会被当地土着认定是太阳神的化身。
苏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复杂的内心戏,自顾自道:“信仰之力相较于国运,要更加纯粹一些,而若是你仔细了解过这里的神话,就会发现,这里的土着要比中原人更加纯粹。”
“他们祭祀的方式血腥,可却仅仅期盼明日的光明如期而至,祭祀时,心中所想的,也是让太阳神充满力量。”
“而即便是被用于血祭的人,他们也不会产生生死之别以外的负面情绪,因为他们认为,被血祭,是光荣而死,死后会成为太阳神的随从,每日清晨聚集在平原上,以佳肴迎接太阳神的到来。在做这样的工作四年后,他们将会得到更高的恩赐。他们将转生为鸟与蝴蝶,重新回到世间。每日饮取花蜜,自在飞翔。”
文殊对这个回答,却不是十分满意:“再微弱,侵蚀也是存在的,积少成多,你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的确。”苏木没有否认,看向了他,举杯邀请:“所以你为什么不先尝尝这甘甜清冽的泉水呢?”
泉水?
文殊看着对方举起的石制茶杯,而后回想了一下,貌似从刚才开始,对方就始终喝着杯中不断溢出的泉水。
难不成......
他没有太多迟疑,或者,他已进入到了一种名为‘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状态当郑
还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么?
他这样想着,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泉水一饮而尽。
随后,一种阔别已久的清明之感,洗涤了他的精神,国运赋予的人性飞快衰退,偏偏战神殿增强过的神性,也在减弱。
他重新恢复了从容,淡然道:“有趣。”
苏木用异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直言不讳:“我有些后悔了,还是刚才的你看起来更好相处一些。”
文殊:“......”
仅一杯泉水,貌似还无法彻底解决他的问题。
心里梗梗的。
平复了半晌,他淡定问道:“怎么办到的?”
“上古仙饶智慧。”苏木完,见文殊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比你还早一些。”
“上古仙人与这里有何干系?”又一杯泉水下肚,文殊进一步找回了自我,通过升华后的敏锐精神力,他很轻易就察觉到了这杯泉水与身下太阳金字塔的联系。
“你对涿鹿之战了解多少?”
文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鎋,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黄帝胜利了,原来的敌人,蚩尤、风伯、雨师和东方的神灵都降服了。
沉默片刻,他补充道:“蚩尤没后,下复扰乱,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下,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弭服。”——也有传,蚩尤被黄帝擒杀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传。
“很详细。”苏木点点头,并没有因为对方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传,而感到无语。
恰恰相反,他可以理解。
毕竟对方只是年代久远,而不是年代过于久远。
对方扬名于殷商末年。
黄帝所处的时期,则比殷商还要早一千多年。
而上古时期的文字尚不成熟,流传下来的历史,后人想要解读,还需要进行推断、分析。
会出现矛盾的结论也很正常。
等了一会儿,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不耐烦,苏木略有些失望地继续道:“两种法都算不得错,区别在于,前者稍加修饰,且没有下文,后者的表达又不够准确。”
“哦?”尽管是疑问,但从文殊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困惑之色,未等苏木回答,他又问道:“战神殿?”
以常理推断,蚩尤与黄帝逐鹿中原。
此二者的修为,必然是大宗师。
而根据战神殿的规则,不难分析出两人决战的目的——气运之争。
“战神殿内唯独没有战神。”苏木摇了摇头,“那一战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纯粹。”
“至于蚩尤的修为......肉身升华大宗师,仅此而已。”
“不可能!”文殊下意识反驳。
据他所了解到的情况,黄帝阵营的大宗师,算上黄帝在内,至少有七位,且至少都是两道升华的大宗师。
若蚩尤仅是肉身升华大宗师,黄帝与之征战,如何会九战九不胜?
文殊又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话音落下,才后知后觉地将石制茶杯递到嘴边,却没有直接饮下,而是看着对方,期待着回答。
苏木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蚩尤发兵讨伐,黄帝阵营当真有七位大宗师,又岂会九战九不胜?”
闻言,文殊不可避免地皱了下眉头。
黄帝阵营没有大宗师?
若是以蚩尤为肉身升华大宗师为前提,黄帝九战九不胜为结果,这一法倒还合理。
但这一法,却与他的认知严重相悖。
除非,黄帝阵营在极短时间内,有七人接连成就了大宗师......这似乎也能解释后来黄帝的所向披靡之势相对应。
可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虽在他当年介入的大决战,光是同阵营的大宗师,便有十余位,敌对阵营,更是有二十余位,但这是殷商数百年来的积累。
他们当中有些人,年轻的时候,甚至还参加过大禹治水。
“这就要归功于广成子仙师了。”苏木笑道,语气却没有半点笑意。
文殊一怔。
广成子?
他和涿鹿之战有什么关系?
在文殊的认知当中,对方是昔日封神之战,自己同阵营的前辈,或许要比自己年长几百岁,但应该不至于追溯到黄帝时期吧?
从他那越发绷不住的表情中,苏木做出了判断,露出了‘同病相怜’的笑容:“看来,我们的仙师大人,不光对我一个人有所隐瞒呢。”
他一边着,一边引导着茶杯中的泉水,化作水流,送与文殊饮下,同时再一次抛出了一个‘炸弹’:“咱们言归正传,你不是好奇这泉水为什么会有这般奇妙的效果么?”
“答案就在脚下。”
他伸手向着下方的太阳金字塔一指:“昔日蚩尤战败,携风伯雨师破碎虚空至此,这座金字塔下,便埋葬着他的一部分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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