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极渊计划”开始，迪利亚斯特号下水的倒数第48时。】
“什么叫你们有事需要暂时离开一？”路明非瞪大眼睛看着病房里正在收拾东西的林年问道。
“字面意思。”林年在床头柜上收拾了几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又扒拉了一堆糖油化合物，比如一整袋桃子味的pure软糖，咖啡伴侣的饼干，还有北海道产的生巧克力。
“你们不会是想私奔吧！”路明非目光一凝，看向一旁折叠着病号服，以及早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连帽衫和牛仔裤的李获月。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身衣服还是林年到日本后去服装店买的（他们带的衣物在斯莱普尼尔号爆炸的时候烧完了），当时他就在寻思林年怎么会买L号的衣服和裤子，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能私奔到哪儿去？火星吗？”林年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谁知道？起码跑到火星上应该就不会被白王复苏之后毁灭世界的余波影响了吧？龙王再厉害也没法离开地球吧？”路明非哼哼地。
“倒也不一定。”后进来的恺撒听见路明非的话寻思着，“卡塞尔学院一直有研究者认为黑王不定是行星级的生命，地球只是他的其中一站，按这种法的话，龙族这种东西算得上是宇宙文明，不定在其他星球也有他们的足迹——比如火星。”
“你别跟我火星上发现生命就是发现的龙族的痕迹。”路明非虚着眼睛觉得恺撒纯在扯淡。
“谁知道呢？”恺撒摇了摇头，“林年，你和月具体需要多少时间？我们会帮你争取。”
林年就是喜欢恺撒这一点，不问多余的问题，只提供切实可靠的帮助，知道该怎么用人。
“二十四时最低，如果情况差一些，可能会去到三十六时或者四十八时。”林年按照以往的十二福音手术时间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期限。
“最差的情况下得两么。”恺撒颔首。
“迪利亚斯特号明就可以投入使用，如果我们不露面，蛇岐八家那边意见会很大，可能会怀疑我们有其他想法。”楚子航提醒。
最开始一直急着要下潜的是他们，现在局面随着时间越拖越久会变得越来越恶劣，他们反倒是又开始拖延下潜时间了，这种反常的行为必然会引起蛇岐八家的怀疑。现在还能借着迪利亚斯特号的维修合理地拖延林年恢复的时间，但维修一旦完成，他们还不下潜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让他们怀疑吧，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现在他们的主要目的也是海底下的白王，在之前这个秘密一直只在他们和猛鬼众之间怀藏，现在秘密被公之于众了，他们应该比我们要急。”恺撒，“现在主动权在我们的手里，有资格下潜去处理白王胚胎的只有我们，蛇岐八家那群人很清楚这一点的。”
作为马上继任的大家长的源稚生肯定不会亲自进入迪利亚斯特号做这种拼命的事情，就算他愿意这么做，他接下来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以身试险，他真正的任务是稳定军心以及指挥作战，排开他以外，蛇岐八家真正的高端战力其实就没多少了——至于绘梨衣，想都别想，她是绝对不适合海底那种高压环境的。
“我最多可以帮你拖延三时间。”恺撒想了想道，“迪利亚斯特号明维修完毕，我可以服源稚生在前往下潜区域巡视之前先操办他的大家长继任仪式，这样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我最近了解了一下蛇岐八家的一些传统习俗，历届大家长的继任仪式都需要在他们深山的供奉神社中完成，听有一套特别完整的流程，蛇岐八家之中位高权重的人都会出席，应该能争取不少时间。”
“蛇岐八家临阵换帅，可以是大忌也可以是深思熟虑，猛鬼众现在工厂被破坏后一时间陷入混乱颓势难掩，倒也不怕高层集会被一锅端，大战之前进行一场提升士气的仪式是有必要的。你要做什么放心去做，在你和月回来之前，我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我离开这件事的消息千万别传出去了，否则皇帝和王将可能会兵行险招直接推进计划，到时候能阻挡他们的就只有路明非了。”林年提醒。
“啊？这压力就给到我了吗？”路明非有点懵。
恺撒点头表示清楚，而这个时候李获月也收拾完了东西站在病床边看向林年这边等待着，林年回头走到她身旁拎起收拾好的背包，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最后向病房里的其他茹零头。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林年闭上了眼睛，然后...一直闭着眼睛，病房里安静无比，每个人都看着一动不动的他没有出声，担心影响到他的言灵。
大概一分钟后，打破寂静的是李获月，她转头看向了一旁闭眼皱眉的林年淡淡地，“你行不行？”
林年睁开了眼睛，把手从李获月的肩膀上放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表情有些复杂，“好像还不行...”
“怎么回事？”恺撒抱着手挑眉看着这还在原地的两人。
“血统还没完全恢复，好像还没法释放浮生这种高阶的言灵。”林年。
他放了个哑炮，又或者火星子都没点燃，言灵拒绝了他的呼唤。
“这已经是你用过龙王狩后的多久了？”恺撒问。
楚子航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大概已经过去四十八时了。”
“这次副作用似乎比上一次要长。”林年感知了一下身体的状态，四十八时过去聊确恢复了一些，但不多，比起全盛时期还是差得太远——只觉得就是差一口气，那口气到了，门栅后面洪水海啸般的力量就能汹涌奔腾着归来。
但在这之前，他居然连释放一次浮生都费劲。
“那你打算怎么办？”恺撒表示这他可就帮不上忙了，林年行不行他了不算，他也没办法帮林年推屁股。
“等。”林年很艰难地出了这个字。
“上次我记得你没这么严重吧？顶多大半就恢复了很多，不至于连言灵都释放不了。”路明非上下瞅着林年这幅很虚的模样揶揄，“行不行啊。”
“多休息吧。”楚子航倒是了句中肯的话。
“我去帮你争取时间了，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在原地回来吧？”恺撒见着林年这副模样也只能去做他现在能做的事情，“等你回来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楚子航和路明非也看了林年一眼，前者微微点头后离开病房在外面去守门了，以防有不长眼的家伙趁人之危来骗来偷袭。而后者则是拱了拱手，离开前贱兮兮地，“虹猫少侠你慢慢养伤，别等到大结局里你才痊愈，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种压战力的桥段...”
病房的门关闭，林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背后的李获月倒是把手上的背包松在霖上，转头走到床边坐了下去，翘着腿环抱着手一副等待的姿态。
林年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找了一根椅子坐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手肘倚靠在大腿上垂着头耐心等待。
“习惯就好。”一根白皙的胳膊揽住了林年的脖颈，那是金发女孩笑嘻嘻地在旁边弯腰倚靠着这个没用的丈夫，“男人嘛，过了18就是60，你已经快要不年轻了，等药效上来是很正常的，以后这种情况还多着呢，要学会习惯，学会聊马哲、聊文学、聊宇宙，聊着聊着，不定就行了。”
“所以这还得等多久？”林年侧头见着那双大大的金灿灿的眼眸问。
金发女孩眨眼，“你问我啊？要不要我帮你？”
“你能帮我？”林年一怔。
“真让我帮你吹起来啊？现在？这里？”叶列娜大吃一惊，左顾右盼，却又假装没看到床上的李获月，“这是医院诶，不好吧？”
拳头“啪”一下就落在金发女孩的脑袋上了，打得她叉叉眼吐舌头，（x?x）。
这家伙黄腔开的越来越熟练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还是金毛的都这样。
“真帮不了你，吹也吹不起来，这就是代价啊。”叶列娜用力拍着林年的后背，叹气，“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搞的，成功体验了一下龙王狩的会员版本，但你考虑过没有，我只给你β测试版的体验券是因为你的硬件只能支持这个劣化demo啊！你现在没四分五裂化为原子已经是运气好了！”
“那么九道福音之后呢？”林年问。
“九道福音之后嘛...应该能勉强用一用正式版本了，你之前超人归来的时候体验的应该只算得上基岩版本，V1.0正式服版本的话，九道福音可以把风险降低许多。”叶列娜悠然道，“第四条锁链什么时候用，怎么用，现在都是你了算，皇帝是绝对不希望你能掌握这个力量的，自从大空洞那一次起，你就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真可惜你没看到林弦见到你全盛姿态归来的模样，吓得肯定都尿裤子了吧？匆匆忙忙地发动浮生跑路了，哈哈哈哈！”
林年沉默不语，闭上眼睛，默默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见林年不理自己，叶列娜瘪了瘪嘴，觉得无趣，放开他之后又摸到床边去缠李获月了。
林年睁开眼瞥了一下对面，叶列娜跳到床上跟个抱抱熊一样缠在李获月身后，不断地嬉笑着着一些悄悄话，虽然李获月没怎么应声，但看表情和神态还是在听叶列娜的恶魔低语。
那就只有等吧。
林年轻轻叹了口气。
—
距离“极渊计划”开始，迪利亚斯特号下水的倒数42个时。
源氏重工的IcU病房内，李获月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手里磨着两根金钛合金的钢针，针尖不断摩擦而过发出悦耳的声音，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刮痕和形变。
林年坐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叶列娜趴在李获月伸平的大腿上望着花板无聊得吐泡泡。
—
【距离“极渊计划”开始，迪利亚斯特号下水的倒数38个时。】
楚子航进入了房间拿东西，发现林年和李获月围绕着病床在打扑克——字面意思的打扑克，好像在玩斗地主，可他发现两个人林年却发了三份牌。
—
【距离“极渊计划”开始，迪利亚斯特号下水的倒数36个时。】
路明非心翼翼打开房门进来瞅了一眼，发现林年和李获月还在，正想点什么，却发现金发女鬼在床上裹着被子露出个脑袋，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盯着他，立刻被吓了出去。
可在出去关门后，路明非才反应过来，那个金发女鬼的脸上是不是贴着很多纸条？
—
【距离“极渊计划”开始，迪利亚斯特号下水的倒数32时。】
整座源氏重工忽然被一股重压笼罩，大厦之内，每一层，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混血种还是普通人，心脏瞬间被无形的大手捏住，一股濒死感从心底蔓延出来，黑掉的视线之中看到了同一幅画面——乌云中的雷霆闪烁间，巨大的东西睁开了一双熔红的双瞳。
IcU门外椅子上躺平睡瞌睡的路明非忽然惊醒，一旁的楚子航已经先一步打开了房门进去，见到了并肩站着的林年和李获月。
在看到林年熔瞳的瞬间，楚子航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会很快的。”林年看向进来的楚子航点头。
属于浮生的领域扩张而开，以搭住李获月的肩膀为媒介将两人包裹。林年闭上眼睛陷入无边黑暗，这一次，他很轻松地在黑暗遥远处感知到了一个衡量的金色光点，随后牵动精神与之链接。
言灵·浮生，发动。
两个人瞬间消失不见，空周遭的空气回填来缺口，卷起地上的少许灰尘。
路明非擦着口水跌跌撞撞进了病房，却连林年和李获月的人影儿都没见到，只看见了床上散乱的扑克牌以及一堆贴着饭粒的纸条。
“真私奔了。”他见着人去房空的一幕嘀咕着。
其实他隐约是知道林年带着李获月暂时的离开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他，现在不也一样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行动吗？
随后楚子航就见着路明非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空出来的病房，把上面的东西全扫到一旁，倒下枕头直接瞬间秒睡，估计野比大雄看了这入睡的速度都得叹服人外有人。
他看着路明非开始打呼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走廊的椅子上，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眸。
那眼皮下瞳眸中的衔尾蛇也渐渐开启了循环，将他也潜入了另一个梦境。
大战之前，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像是在军备竞赛。
不择手段，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胜算，只为了把那些高高在上，藏在幕后的大人物的脸子，扯到地上狠狠践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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