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港城的温度低了许多。
落地机场，温酒汐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大衣拢在身上，这才迎着风走了出去。
风大，头发被吹起来，挡住了视线。
她抬手拨弄着，再看清楚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人。
“渺渺，我好想你。”
顾默则好像都不含蓄的，自从和她在一起，这样的话总是脱口而出。
好几次，她准备挂掉视频电话的时候，就会看见他眼神认真地“我想你”，又或者“我爱你”。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被他出来，却缱绻温柔。
他总在强调，好似怕她不相信。
温酒汐抿唇，眨了眨眼，将他瞧着。
男人今穿着件黑色的大衣，意外和她格外般配。
她伸出手去，探进大衣里面，从他的腰侧滑过，脚下朝前迈了两步，轻而易举窝在了他怀里。
埋头，任由风把头发吹起来。
“顾默则，到的这么准时，奖励你一个拥抱！”
他颔首，右手轻拢着她的腰身，脸侧蹭了蹭她的头发，低声笑着。
“那下次，奖励可以升级吗？”
拥抱好像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想要一个吻。
没办法，男人总是贪心的。
一旦得到，就想要更多。
温酒汐耸了耸鼻子，靠在他怀里，他的风衣可以帮她挡住部分的风，他身上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
“我需要考虑考虑。”她笑着，从他怀里退出来。
长辈们还在等着，迟到可不好。
他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绕到车后，放进了后备箱里。
女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车，低头系好安全带，抬头，看见后视镜上挂着的东西。
看上去有些眼熟，她凑近了些，抬手拨弄过来。
印制的圆片，一面是雕刻的花纹，一面是嵌入其中的照片。
驾驶位的车门被拉开，男人弯腰坐了进来。
侧目，她盯着看的认真，眉心微拢，似乎在思考什么。
“顾默则，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是她穿着那套红白赛车服，站在车边上，右手捏着水瓶微微抬起。
好像没什么印象了，毕竟，她在秋山的大部分时候穿的都是那一套。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感觉不好意思，相反，很坦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第二次坐在你副驾驶的时候。”
当时，她正在跟朋友聊，他从更衣室出来，看见阳光落在她身上。
发梢都仿佛透着微光，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似乎能让冰雪融化。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对着她按下了快门。
不过那时候关系还不算融洽，所以，这种事情也不敢告诉她，只是自己偷偷地做了一个挂件。
就连挂在自己车上，也是温酒汐答应表白之后。
她扭头看过来，收回了手：“顾默则，你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在那之前，就喜欢了。”
他笑着，踩着油门往前去了，让长辈等的时间太长，并不礼貌。
出机场是临近十一点，午饭的时间是十二点，给温母过生日，是温若初在外面订的酒店。
回国这件事，她也只是跟温若初了一声，没有告诉另外几个人。
顾默则把她送到酒店下面，帮着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渺渺，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他的手还搭在行李箱的拖杆上，并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温酒汐抬眸瞧了一眼，唇角勾着笑：“怎么，这么快就想见家长？”
“如果我是呢？”他毫不避讳地承认。
温家的这几位长辈，顾默则都是见过，并且认识的。
不过，身份转变之后，尚且没有正式地拜访过。
“太贪心，容易扣分哦。”
她笑着，抬手搭在拖杆上，一寸寸挪着，把他的手从上面挤掉。
指尖勾了一下被风吹到身前的头发，微微昂首，带着肆意的笑容，转身朝着酒店里去了。
顾默则叹了口气，抬手薅了两下头发。
没办法，做的还不够好。
温若初发了包间号，她直接从电梯上去，朝着那边走。
距离上菜时间还有一会儿，几个人正在聊。
每一年的生日，都比较简单，就是一家人一起聚一聚，好好交流沟通感情。
“可惜，要是酒汐在这里就好了。”温母有些怅然。
从前温酒汐跟在老爷子身边，虽然她也见的少，怕惹她不高兴，但至少想见的时候随时能见。
如今在国外留学，又要处理分公司事物，一趟航班就是十几时，哪是那么容易就见的。
温若初瞧了眼手机，瞬间坐直了身体。
“妈妈，要是姐姐在的话，你有什么最想问她的问题吗？”
“想问什么？”温母被她问到了，有些纠结地思考着。
她在这里的话，会问她什么问题呢？
在国外过得好不好，适不适应？还是，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想谈恋爱了吗？
又或者，问一问她，还怨她这个母亲吗？
记得认亲宴的时候，十几岁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纱裙，表情冷然地看着她。
“你们是在表演爱我吗？”
那时候，因为找回来她，温母实在太激动了，每都恨不得把所有时间倾注在她的身上。
却完全没有留意到，她无法适应。
甚至，在看见温母和温若初之间自然又随意的亲密举动，时常觉得，这个家并不需要她。
那句话的的确确戳在了温母的心窝上，她想，这个在外流浪了十几年的女儿，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原谅她，亲近她。
所以，她开始收回外放的情绪，害怕自己的举动再一次伤害到她。
回过神来，温母摇了摇头：“没有想问的，如果她在，我想抱抱她。”
温酒汐刚回来的那两年，一直很抗拒温母的靠近，并不允许她的肢体接触。
后来她被老爷子带去老宅亲自教养，温母更是很少有机会能触碰她。
诸多课程压在她身上，需要她短时间内快速变得优秀又强大。
偶尔空闲的时间，在老宅碰到，也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
那孩子，好像有解不开的心结。
温若初闻言，唇角勾起笑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温父温母不解，老爷子却是低头笑了笑，像是猜到了什么。
门被拉开，温若初朝着门外示意，笑意更胜。
“妈妈，你要不要过来抱一下姐姐！”
拖着行李箱的人朝前迈了一步，彻底进入众饶视野。
被简单整理过的头发此时柔软地搭在背后，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此时晕着一点儿泪光，朝着温母的方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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