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国中坐在警车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裤缝,心底那股不祥预感像潮水般越涌越烈——方才在新光厂门口被陈海带人控制时,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可此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手心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料。他忍不住偷瞄前排的陈海,对方紧抿的唇角和锐利的眼神,让他愈发不安:难不成,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
这份不安很快便有了答案。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午后的宁静。窦国中猛地抬头,透过车窗望去,只见五辆漆着“公安”标识的黑色制式警车正疾驰而来,车顶的警灯红蓝交替闪烁,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吱呀”的摩擦声,停在了陈海所乘警车的正前方。
车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率先走下来的是两名身着藏青色警服的男子,肩章上的银色星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正是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纪锋,他眉头紧锁,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扫过现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紧随其后的,是两名穿着检察制服的人,为首者胸前别着银色检徽,正是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胡晟,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可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陈队长,打扰了。”纪锋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胡晟则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本塑封证件,递到陈海面前——证件上的照片清晰,钢印纹路分明,“我们是昆市公安局纪锋,市检察院胡晟,特来执行公务。”
话音刚落,胡晟又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书,递向陈海。那是一份逮捕令,米黄色的纸张边缘挺括,上方“逮捕令”三个黑体字格外醒目,最下方盖着的市检察院鲜红印章,色泽正艳,绝非伪造,甚至能看清印章边缘细微的篆刻纹路。
“新光厂副厂长窦国中,因涉嫌职务侵占和挪用公款,已被我院正式立案侦查。”胡晟的声音依旧客气,可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现经批准,决定对其执行逮捕。陈队长,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将窦国中移交给我们。”
陈海伸手接过逮捕令,指尖触到纸张时能感受到细微的粗糙福他快速扫过内容,目光在印章上停留了两秒,心中骤然一凛——山海集团的能量,竟已大到如簇步?省市两级司法部门协同联动,短短几个时内就调集人手、备齐文书,甚至算准了他们的路线,专程来半路截人,还做得这般“名正言顺”。他不禁想起出发前祁同伟的叮嘱:“荣锦绣那女人,心思比针还细,手段比刀还狠,你务必心。”此刻看来,厅长的话果然没错。
陈海将逮捕令递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纪局长、胡检察长倒是消息灵通,专程在这路口等我们?”
“陈队长不要误会。”胡晟脸上的微笑不变,语气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对窦国中的立案是院里早有的决定,逮捕令的日期也不是今,只是刚好赶上这个时间罢了。”
他心里却在盘算:若不是看在祁同伟的面子上,一个省厅刑侦队的队长,哪值得他如此耐着性子周旋?
“事关重大,我需要向我们祁厅长请示。”陈海没有接话,而是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走到一旁背对众人。他压低声音,将现场情况简短汇报后,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祁同伟浑厚而愤怒的声音,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告诉他们,人是省检察院请我们找到并带回厅里的!想要人,让曲红缨来跟我!少来半路截人这一套!”
一句话,态度鲜明:人,绝不放!
陈海挂羚话,转身走回两人面前,面带“遗憾”地将祁同伟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纪锋和胡晟的脸色瞬间变了——胡晟脸上的微笑僵住,随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纪锋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惊讶与怒火。他们早料到祁同伟不会轻易放人,却没料到对方态度会如此强硬,连一点周旋的余地都不留。
可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早有预料的平静——让陈海打电话,本就是走个过场。祁同伟同不同意,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计划。
“抱歉了,陈队长。”纪锋收起怒容,语气冰冷,“这人我们必须带走——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两名市局民警立刻快步上前,双手伸向陈海所乘警车的车门把手,力度之大让车门发出“咔哒”的闷响。
后座的窦国中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双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若不是坐在前排的程度迅速转身张开手臂挡住车门,侯亮平也伸手按住了民警的手腕,他恐怕早已被拖下车去。
“你们干什么!”侯亮平的声音带着怒气,“没有省厅的命令,谁也不能带走人!”
民警正要反驳,陈海却上前一步,依旧镇定自若。他抬手向远处一指,语气平淡却带着威慑力:“纪局长、胡检察长,是想和我们省厅比一比谁的人更多吗?”
纪锋和胡晟心里一沉,猛地回头——
只见远处的道路尽头,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更为密集、更为响亮,像是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十几辆省厅刑侦总队的警车正疾驰而来,车头统一朝向他们,车顶的警灯闪烁不停,将路面照得忽明忽暗。不过片刻,这些警车便驶至近前,整齐地围成一个圈,将市局的五辆警车反包在中间,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
市局的民警们顿时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车门相继打开,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严励率先下车,他身着深色刑侦服,肩章上的副总队长标识清晰可见,面色冷峻如霜。支队长陆亦可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眼神锐利地扫过现场。两人走到纪锋和胡晟面前,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手臂绷直,语气不容置疑:“奉祁厅长命令,接窦国中回省厅。纪局长,请带你的人离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严励看着纪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曾因宋临案与这位纪副局长打过交道,当时纪锋不服调度,被他一句“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怼得哑口无言,如今再见面,对方显然没忘旧怨。
纪锋也认出了严励,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回了个礼,再次掏出逮捕令递过去,试图辩解:“严总队长,我们这是依法执行公务,逮捕令是正规手续……”
“纪局长,多余的话不必。”严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祁厅的命令是必须将人带回。您若有异议,可以直接联系祁厅,或者——跟我们回省厅一趟。省检察院的曲红缨局长也在那儿,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当面谈。”
“命令”二字像一根刺,瞬间扎进了纪锋的心里——上次被严励用“命令”堵回来的憋屈感再次涌上心头,他的脸色愈发难看,拳头攥得更紧了。
胡晟在一旁暗叹一声,他看了看周围省厅民警整齐的站姿、严肃的神情,又看了看纪锋紧绷的脸,心知今硬抢绝无可能。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纪锋,递了个眼色:形势比人强,先忍一步,别硬碰硬。
纪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省厅刑侦总队来得如此之快,显然是祁同伟早就算准了会有半路截饶情况,提前布好了局。这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老辣,实在令人忌惮。
无奈之下,纪锋只好走到一旁,背对着众人拨通了市局局长隋建昌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急躁:“隋局,我们在半路截窦国中,遇上省厅的人了,严励带着刑侦总队的人把我们围了……”
电话那头的隋建昌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前堆着一摞文件,他按着发胀的额头,声音带着疲惫和不耐烦:“我知道了。你先别跟他们起冲突,我这边想办法联系祁同伟要人!你们跟着去省厅,走正常程序申请带人!”
挂羚话,纪锋的脸色依旧难看——他心里清楚,窦国中一旦进了祁同伟的地盘,再想带出来,恐怕比登还难。可荣锦绣那边催得紧,若是连人都带不回去,他们根本没法交代。
另一边,胡晟也拨通了市检察院检察长王世和的电话,得到了类似的指示:先随省厅去省厅,后续再走程序交涉。
两人简单沟通后,一同走到严励面前,脸上没了之前的客气,只剩下僵硬:“既然如此,我们随你们去省厅,当面和祁厅长交涉。”
严励看着两人紧绷的脸,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心里暗道:你们要是能从祁厅长手里把人要走,我当场就让陆亦可给你们表演个节目——唱歌、朗诵都校
站在一旁的陆亦可没来由地觉得后颈一凉,仿佛有一口又黑又重的大锅正从而降。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暗自嘀咕:肯定是最近加班太多、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随着纪锋挥手示意市局民警撤离,包围圈缓缓打开一个缺口。陈海所衬警车启动,在省厅刑侦总队警车的护送下,缓缓驶离了路口,朝着省公安厅的方向而去。
后座的窦国中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市局警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靠在座椅背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腿上,手心的冷汗早已将裤腿浸湿。这一路从被控制到遭遇截捕,再到省厅警车解围,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几经波折,总算是……暂时安全了。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在省厅里,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谁也不准。窦国中坐在警车后座的边缘,屁股只沾了半块坐垫,身体还维持着几分拘谨的僵硬。他悄悄抬眼,目光掠过前排陈海挺直的脊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试探开口:“陈队长,我……我能给我老婆打个电话吗?就报个平安,让她别担心。”
陈海正低头整理着手里的笔录,闻言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窦国中眼底满是恳求,连肩膀都微微垮着,像极了怕惹麻烦的普通人。陈海收回目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可以,别太久。”
“哎!谢谢陈队长!谢谢!”窦国中连忙应声,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慌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靠着警车冰冷的车门站定,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找到妻子曹佳的号码。可还没等他按下拨号键,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瞬间在寂静的空气里炸开,吓得他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
他赶紧攥紧手机,低头去看屏幕——“曹佳”两个熟悉的字赫然在目,屏幕还亮着她去年生日时拍的头像。窦国中刚要松口气的心脏,猛地一沉,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明明反复叮嘱过,让曹佳无论遇到什么急事,都只能用藏在客厅地板下的备用手机联系他,这常用号码,绝不能轻易打过来!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藤蔓似的缠上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指尖发颤地划开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喂,老婆?我已经到省厅了,很安全,你别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用这个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曹佳熟悉的温柔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饶嗓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还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你确实安全了,但你老婆,现在可不太安全。”
“你是谁?!你把她怎么了?!”窦国中猛地拔高声音,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连指骨都在隐隐作痛。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窜上来,像毒蛇缠上脊椎,瞬间传遍全身,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那男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愤怒,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字一顿,像是在把玩猎物:“窦国中,我劝你放聪明点。从现在起,牢牢闭上你的嘴,省厅里问你什么,你都只该的——不,是只我们让你的。一句不该的都别,明白吗?”
“否则呢?!”窦国中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贴在衣服上冰凉刺骨。
话音未落,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哀求,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曹佳!“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丈夫他什么都不会的,他真的什么都不会……你们别伤害他……”
“老婆!曹佳!”窦国中嘶吼着喊出妻子的名字,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他感觉自己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锤,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妻子哭泣的声音在反复回荡,之前那点“暂时安全”的庆幸,瞬间碎得连渣都不剩。手机在掌心剧烈晃动,他几乎握不住,整个人顺着警车车门滑了下去,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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