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这是关系着朝堂百官的大事，她怎么能那么儿戏！”孙启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是炸开了锅，顾不上场合，直接发怒道。
全德讪讪一笑：“这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嘛，太后昨儿个身子就不爽，才早早退了朝，晚上就起了高热，连夜传了太医。今儿一早贤宁太后和皇上都去看过了，确实是起不来。否则老奴又如何敢让诸公在此白等一遭。”
孙启想起昨夜就是一肚子气：“这些东西关系着六部九寺五监上百名官员，迟迟不查验，若是有人将自己的罪证取走销毁，那该如何是好？太后该不是想要包庇谁，而故意拖延吧！”
“哎哟喂，孙大人你这话得怕是有些失分寸了吧。”全德像是学过变脸的一样，满脸笑容烟消云散，下巴一昂，瞬间高冷起来，“太后是替子行政，代表的就是皇上。你是在皇上会包庇那些祸国的赃官？”
“不是，不是……”旁边的卢慎一激灵，赶忙扯了扯孙启的袖子，“全公公，孙大人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看这些东西已经摆在昭德殿，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免不得有人心思龌龊，担心自己的罪行暴露或是想要陷害与人，要是暗中做了手脚，该如何是好？”
全德又恢复了笑容：“卢大人这话得太谦虚了。老奴虽然不明白前朝的事儿，却也知道柳大人、卢大人还有孙大人皆是品行高洁的君子。有你们看着这些证物，皇上和太后都放心得很呢。”
卢慎：“……”
怎么感觉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了？
孙启那阵气儿发过去，才想起昭德殿下面站着那么多大臣，许墨林、高无咎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程振武更是冷漠的摁住炼柄。
他猛然想起飞武大将军是可以佩剑行走宫中的，瞬间冷汗琳琳，清醒过来。
“哈哈，无妨，既然太后身子不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臣刚才只是急昏了头，全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全德好像丝毫想不起孙启刚才的态度了，笑吟吟地点头：“老奴哪能记得那么多事啊，就替皇上传个话。这内侍省还有挺多事儿，老奴便先回去了。诸公请便！”
孙启憋了好大一口气没法发作，还得笑着把人送走。
回过头，许墨林已经带着文武百官进了昭德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大家来都来了，今日该议的事还是粗略议出个章程来。等太后身子好了，可以直接定夺，省得春日的事情没做完，夏日的事情又堆上来了。”
孙启还能什么，只得议呗。
可这事儿也是赶着来，一议直接议到了中午。
好不容易把要做事的人都打发走了，刚想靠着墙眯会儿。
全德再次出现，还带着一群太监，是程太后心疼诸位大臣，特意用私房钱要了一桌酒菜，还请武国公替她作陪。
孙启三人不得不又打起精神来吃饭。
毕竟程振武是个有刀的人，他也担心这顿饭不好好吃，将来就再也不用吃饭了。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武国公在酒桌子上颇有点六亲不认，逮着谁都喊兄弟，还非得要喝酒，不喝就是看不起他。
硬着头皮熬过了这场酒局，程振武被程家人一路扛出了宫，许墨林、高无咎等人也各自做事去了，孙启一屁股坐在坐榻上，也顾不得形象了，鞋都没脱就想睡觉。
然而，他刚躺下没两分钟，墙角传来“咿呀”一声，梁买揉着眼睛站了起来。
三人强行睁开眼睛，面面相觑。
把这人给忘了！
“现在怎么办？”柳明哀嚎道。
卢慎咬了咬牙，强忍住太阳穴突突突跳动的疼痛，爬起来：“梁公可知今日发生什么事情了？”
“知道啊。”梁买毫不犹豫地点头，“太后身子不爽，是让我们再守一日。”
卢慎：“……”
那你特娘的还睡了一整？
梁买笑了笑，挺憨厚地挠了挠头：“六部办差也不是我这个京兆尹掺和得上的，所以就没出来——三位大人辛苦了一日，今儿晚上就好好睡一觉，有下官看着就校”
他一边，一边走到箱子面前，很熟练地在封条和蜡封上敲了几下：“呵呵，这封条还是下官在朋来居打的，只要有一点改动下官都能看出来。”
卢慎跟孙启、柳明二人交换了眼神。
孙启低声道：“那老妇打的定然是这个主意。要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的根本不是那些太监，而是梁买！”
“没错，梁买从整治朱庸那回起就已经是太后的人了。他留在此处绝不会是毫无用处地。”卢慎这话时，已经完全忘了是他让人家梁买留下了替他们作证的。
柳明哀叹一声，撑起身子：“那咱们还得想办法将他灌醉才校”
卢慎强行挤出了笑容：“梁公，你一日没吃东西了吧？”
梁买恍然大悟：“是啊，卢公不提下官都没想起来。这么着，今儿晚上下官做东，还是太白居的席面，酒是不喝了，但菜管够！”
卢慎干笑了两声。
很快几人便重新推杯换盏起来，梁买嘴上着不能喝不能喝，但在三人热情似火的攻势下，还是从只喝一杯，变成了再来一杯、最后一杯……最后噗通一声，重蹈了昨的覆辙。
卢慎和柳明把他抬到墙角。
刚把人搁下，另一头孙启的鼾声已经跟打雷一样了。
两人赶忙跑回去，脱了鞋准备睡觉。
鞋脱到一半，敲门声如约而至。
卢慎绝望的等着门被打开，四个太监拎着灯进来，跟昨不一样的是，他们四下看了一圈，竟然走到卢慎他们面前，把孙启喊醒了：“太后担心三位着凉，特令奴才过来看看三位的被褥够不够厚实。”
“厚实，厚实……”
太监们很认真的摸了摸，扭头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第二拨人进来，同样把他们仨强行喊醒，给了他们一人一条被子。
如此几次，他们多了火炉、茶壶、枕头等好几样东西。
孙启距离爆炸只有一步之遥，他们决定不管接下来的太监怎么摇晃，都不起来了。
又半个时辰，太监们进昭德殿，千呼万唤没有把三位大人叫醒，停顿了片刻，脚步声掉头向屋子中间走去。
孙启本能的睁开一条眼缝，发现那几个太监竟然直奔屋中间的箱子而去，他顿时大惊失色，一蹦而起：“你们要干什么！”
掌灯的太监似乎被吓了一跳，转过头讪讪笑道：“见三位大人都睡着了，过来检查一下箱子。怎么，孙大人还醒着呢？”
“那是自然！太后将此重任交托于孙某，孙某怎么可能呼呼大睡——这里用不着你们检查，离得远些，出了岔子，你们十个人头也不够！”
“奴才知道了。”太监垂头丧气的点零头，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昭德殿。
孙启转了一圈，把卢慎和柳明都踹了起来：“别睡了，那老妇定然是想要在其中做手脚，咱们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无论如何不能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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