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囡囡沉默了很长时间，顾念一直在旁侧静静等候。
等她将所有糕点都尝了一遍，最后确定金叶糕最好吃，才想起来回答顾念的问题。
“囡囡也不太清楚，就是有种气息将我引来的，那股气息……就像晨曦一样。”
“晨曦？”
“嗯！”
囡囡用力点头，又思肘片刻：“哥哥跟囡囡，那叫先本源，姐姐你用的大阳手，好像叫后本源……哎呀，记忆好乱，囡囡记不清了。”
囡囡使劲摇摇脑袋，头上的两个辫子跟着左右晃动，试图将混乱的记忆甩出去。
顾念下意识想要伸出去揉她的脑袋，可刚伸到一半，又默默缩了回来。
这可不是真的女孩，这可是能单挑三位筑基修士的魔头。
罪过罪过。
险些忘了对方的身份。
顾念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要被表象迷惑。
不过囡囡的话，让她更加好奇了。
她记得，顾苍临死前也过‘本源’一词，如今再从女孩口中又闻此词，所以这所谓的‘本源’到底是什么。
她揉了揉眉心，囡囡见状，一脸好奇：“姐姐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吃糕点了。”顾念摆摆手，随口道。
但顾念的话却被囡囡听进去了，她看着自己怀里的一众糕点，露出纠结之色。
最后还是将最好吃的金叶糕推到顾念面前。
“姐姐，你吃这个吧，这个好吃。”
“你不是这个最好吃吗？给我吃了，那你吃什么？”这下轮到顾念好奇了。
囡囡低声道：“哥哥以前经常教育囡囡，不能贪心，要学会分享……”
话虽如此，可目光却一直没有从金叶糕上移开过，期间还咽了咽口水。
“囡囡吃吧，姐姐身上还有钱，再去多买点。”她站起身来，笑着道。
“真的？”
闻言，囡囡一喜，连忙将金叶糕拿进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顾念忍不住扶额。
真是……孩心性。
真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到底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与之前在太岳山时，简直判若两人。
也不管对方如何，她推门而去，准备下去透透气，也顺便……看看凡俗世界。
守在门前的斯见顾念出门，连忙迈步跟上。
顾念回头看了眼，也没管对方，而是独自朝前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顿住脚步，那斯意会，连忙上前询问。
“客官，是有事吩咐？”
顾念颔首，道：“你去多准备些糕点，各种糕点都要，全部打包送到我房间去。”
着，她不等斯追问，就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对方。
但她不知道具体要花多少钱，于是有些不确定道：“这些……够了吧。”
那斯看到足有汤碗大的包袱，脸上露出惊容。
他慌忙开口：“够了够了！客官你尽管放心，我马上吩咐人去做，黑前全部送到客官房间。”
其实他也被吓到了，这么多银子，做出来的糕点都可以堆积成山了，也不知对方怎么吃。
不过斯很识趣，出于职业素养，并未过多追问。
而是领着钱，将顾念送到客栈门口后，了句“客官慢斜，便匆忙回去了。
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她身上的道袍有些显目，于是来到一间布庄，为自己添置了一件普通的新裙子。
下午的黄昏总是短暂的，她漫无目的的行走于人流里，看着各种商贩用力吆喝，孩童手里拿着风车你追我赶，还有酒肆里传来的大嗓门，以及茶馆里因书人到精彩处而响起的拍手叫好声，一时间思绪如潮。
自离开清河县，一别已是数年，她也从凡人迈入修仙界，成了一名凡人口中的仙人。
短短几年时间，变化却如此之大。
当热闹的喧嚣逐渐消失，商贩收摊匆匆回家，孩童被大人互相叫回家，行人也只有三三两两时，整个街道都变得宁静下来。
顾念望着满黄昏，将古老的屋舍所笼罩，朦朦胧胧。
她忽然有些不舍，就好像什么东西被舍弃了一样。
过去种种浮上心头。
顾府灯火场面的庭院，她院子里那颗饱经风霜的大槐树，还有经常坐在底下发呆的女孩。
就像走马灯一般寸寸划过，可唯独少了些什么。
对了，那个沉默寡言，听话懂事的女孩。
数载光阴如白驹过隙，人会变，心会变，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会变。
这世间没什么是永恒的，唯一没变的一如她重生这个世界后想活下去的心。
顾念忽然释怀了。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也不明白到底释怀了什么。
就像以前很喜欢坐在窗前看着庭院深处的点点灯火，以及那渐行渐远的打更声，就好像万物寂静能让她暂时忘记自己身处异世，而打更声让她明白自己还活着。
那时候的她，是迷茫的，或者是只想偏安一隅，过完一生。
现在她更喜欢早晨的朝阳，傍晚的黄昏，因为这一切都代表她又活了一。
其实很多人都懂得，要活在当下，而不是在当下活着。
前世她总是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只为完成任务一般活着。现在他才明白，有些时候不论你多么努力，没有命，最后是没有结果的。
是啊，人终有一日也会年华消逝，又何须伤春悲秋呢？
既定无缘，何必不忘。
明夕何夕，皆为陌路。
……
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她有些狼狈，或者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人总会在某些特定场合，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如她一样。
前世的种种，凡俗的种种，从她踏上去往太岳门的路上时，就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既然无缘，就没必要徒增一些离别的伤福
所以在她回去向囡囡确认许多水无碍，明早就能醒来后，便将大部分银子留下，放在其枕头旁侧，然后又写下一封书信交给斯，让他等许多水醒来后将书信交给他，接着便准备明日一早启程，离开南州之地。
对于清河县，她也不准备回去了。
那位未曾谋面的生母，等她将血祭清除后，再回来看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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