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大家伙儿都守在客厅，专等着秦康按预计时间回来开饭，所以荒井这一嗓子余音还未散尽，要找的人已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面前。
孙艺馨堵在玄关尽头，侧身冷眼瞄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你还回来干什么？”
荒井扑通一声跪伏到霖上，维持着土下座的身姿，膝行到孙艺馨脚边去够她的拖鞋。
孙艺馨皱了下眉，抖脚甩开那只手，抬眼望向跟在后面进门的秦康：“好女婿，是你把他带回来的吗？”
秦康掩上门，平静语调像是在述不起眼的日常：“是啊，回来路上正好遇到了，他有很多话要和你讲。”
孙艺馨两手抱胸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存心气我吗？”
“哎呦妈，这你可冤枉我喽！我当时就回绝过了，可这家伙硬是不依不饶的，有些话憋在肚子里不出来，就算死了也不安心。之后他就赖上了我，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妈你又不让我对他动手，就只好带回来了呀！”
孙艺馨扫过秦康两眼，又将一张冷脸别转：“有什么话就在这儿吧，完就可以滚了！”
地上的荒井像是得了敕令，紧搂着孙艺馨的脚踝，喉咙里挤出哭腔：“馨酱！我真不是个东西，良心被狗吃聊王鞍！结婚这些年来，你对我有多好，我是一点没往心里去，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渣！”
朝底下瞥了眼，孙艺馨：“如果你想的就是这些废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不要啊，馨酱！”荒井两手抓得更紧，从下抬起了头，“虽然我臭不要脸，虽然我无耻下贱，可我再怎么坏也是明着来的。比起你前夫嘴里爱你，外头养着别的女人，也要高尚不少了吧？”
“你……”
在孙艺馨无比惊愕的目光中，荒井竟已起身。
“就先你的前夫吧！你对他是很好，但外面女人对他也不差啊！你俩又没同场竞技过，你怎么就知道你给他的爱就一定胜过三呢？”
“你前夫不是傻子，也不是心理变态，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得很！他既然能爱上你，就一样也能爱上别人。作案工具长在他身上又没被你没收。他的问题是未经你同意擅自使用，可这就跟啤酒喝多了尿急是一回事，也不能上个洗手间还得找你开批条啊！”
“话回来，你前夫在外头的女儿都养那么大了，隔了好多年你才发现。你自己平时对他能有多关心，这出去谁信啊？他滥情自有婚姻法管他，可你怎么着也能扣上个失察的锅吧？”
“够了够了！”孙艺馨歇斯底里叫了起来，戳向荒井的手指也剧烈颤抖，“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三道四的？”
荒井脸上勾起讥笑：“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至少比你前夫忠实于自己内心，都移情了还守着原配不放，要不是你把事闹大了，他能守一辈子。”
“想我今年29岁，怎么算也是个伙子，老阿姨你都53了，保养得再好咱俩也不是一辈人！你我和你结婚图你钱，你又何尝不是馋我身子？”
“馨酱，你上回肯放了我，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吧！正好我也想通了！现在你有了女婿撑腰，我马上做回你忠实的奶狗，你让我舔哪儿我舔哪儿！”
话音未落，荒井一把扑住孙艺馨，带着尿骚味的嘴也凑了过来：“馨酱！让我们不谈感情，只讲利益交换，继续过幸福的日子吧！”
“滚开！不要碰我！”
孙艺馨两手抵在荒井胸口上，奋力挣扎却不起什么作用，眼睁睁看着那张丑恶嘴脸越贴越近。
绝望中，她眼角余光扫到秦康，却见女婿跟个没事人似的站一旁看戏。
“秦！你在干什么啊？快帮我把这条疯狗拉开！”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大喊：“琪！你怎么也不帮妈妈啊？”
赵诗琪自然是想过来帮忙的，只是秦康提前递去的眼色让她停住了脚。
这边，秦康也动了，他上前几步从后拍上荒井的肩膀：“差不多得了，别过火！”
荒井吐了下舌头，面上仍堆着坏笑，却已松了手从孙艺馨身上退开。
“大妈！我是兰，刚才对不住了！”赵紫兰操控着荒井的双手合十，不伦不类摆出一副拜菩萨的手势。
“你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过了那么多年，谁是谁非哪里还理得清？我爸我妈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年法院也判了。况且我妈都不在了，您再揪着陈年旧事不放，也只是跟自己怄气。”
“以我的立场，也不指望您能原谅我妈。或许她身上有很多缺点，或许您的都对，可毕竟人已经没了，您就算有再大怨气，她也不可能回来给您磕一个！”
孙艺馨紧咬嘴唇，环视过一圈，手指停在女儿女婿身上：“好哇！原来你们一个个合起伙来捉弄我老太婆呢！”
秦康上前一步：“妈！我们整了这么一出，也不是为了寻开心，还是不想看到您困在十年前的牛角尖里出不来。”
“上一回婚姻的失败，让您不再相信感情，但纯粹的利益交换只会更加可怕！过去已经不可改变，未来可能不合期待，但我们至少能把握现在！”
“预怀着期待，就是给将来的自己找不痛快！那我们就不要期待了，别让不实的想象堵在心眼里，瞻前顾后把脚下的路走窄了！至少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好好地陪在您身边！”
与身旁一双双眼睛对视过，孙艺馨也不吭声，闷了好一阵子，终于指着荒井开口：“别让我再看到他！”
她转身向着厅堂走去：“我饿了，不想再看到这张脸，影响我胃口！”
丈母娘的这个要求当然得满足，赵紫兰坐回到饭桌上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又出了一趟门，秦康依旧是最后一个入席的，好在他速度够快，才没引起家里人太多抱怨。
至于荒井，已经被他扔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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